第82章 倒也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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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白鷺!
    一直未聽到殷淮的聲音。
    又一人忍不住道:“督主若狠不下心,潛入南壤側方排兵布局則毫無可能,敵方忽增的疑軍分散位置十分隱蔽,且異常凶猛,不深入考察路線研究其作戰船艦,水戰對我軍極其不利。”
    武將耿直,說話沒有文臣那些曲曲繞繞:“望督主三思,事關我大齊江山國祚與萬千兵將性命,若是因淮王殿下一人之失壞我三軍之功恕本將無法——”
    在場同僚覺得老匹夫太過,打圓場:“元將軍,不得無禮!”
    “說完了?”高坐主位的殷淮不輕不重放下茶碗,抬起下巴睨座下之人:“本督可有說過半句不將殿下送出去麽?”
    聲音是從容鎮靜的,絲毫沒有被群將圍攻逼迫的著急,甚至帶了點慵懶。
    一陣大風刮起沙塵飛揚,吹得人手腳抖擻,止不住打寒顫,齊輕舟眨了眨眼,抱著一堆圖紙回寢帳去了。
    寢帳裏生了火,還是冷,齊輕舟靠著簾帳發了會兒呆才又埋頭研究南壤水深、潮期與陸地岸線,又試著畫了幾張攻守防線圖紙,結合探兵傳回來的資料尋出可能可以嚐試突破的河港節點。
    小兵進來稟了幾回該用飯了也充耳不聞,再一抬頭,天邊最後一絲夕輝已沉下山頭,冬夜的黑暗迅速吞噬了空曠原野,稀月晚星格外寂寥。
    殷淮回來的時候已經敲過了夜更梆子,齊輕舟忙站起來為他解開沾滿雪屑的外氅,拉過他微涼的雙手放在自己懷裏捂。
    “冷不冷?”
    齊輕舟往外張望了一眼,語氣懊惱:“我不知道又下雪了,該去接掌印的。”
    他太專注,根本沒發現外麵的天氣變化。
    殷淮將手從他懷中抽出,皺眉凝他。
    齊輕舟心裏一咯噔:“怎、怎麽了?”
    殷淮沉聲問:“殿下沒用飯?”
    齊輕舟一怔,又搶回他的手塞自己懷裏捂,討好地彎了彎眼睛:“想等你嘛。”
    殷淮被他磨得沒脾氣,按了按眉心,嚴肅道:“飯要按時吃。”每天要處理的事那麽多,身體根本扛不住。
    齊輕舟滿嘴應下,鑽進他懷中拱來拱去想得到一點回應,才幾個時辰不見就已經這樣想,非得抱一會兒親一會兒才滿足。
    殷淮沒伸手,本想冷一冷他,可誰能禁得住齊輕舟撒嬌,最後還是一把將人抱起來,頭頸相交,耳鬢斯磨了好一陣才命人端來吃的。
    齊輕舟好好的座席不坐,非得坐殷淮懷裏,背靠著堅硬的胸膛,親手給他卷餅。
    他往餅皮上多放了幾塊烤羊肉,瓜絲條,一卷,蘸了醬,遞到殷淮嘴邊,殷淮伸手,他又忽然拿開了,直直望著他說:“我喂你。”
    殷淮低頭看他。
    齊輕舟堅持“我喂。”目光又黑又深。
    自覺語氣太蠻,又軟乎道:“好不好?”
    殷淮從一回來就繃著的嘴角終於彎了彎,由著他,低頭就著他的手嚐了一口
    齊輕舟問:“味道如何?”
    殷淮悶笑:“好吃。”說得含糊,牙齒咬了咬他的柔軟的指腹,以示不按時進餐的懲罰。
    齊輕舟深吸一口氣,耳根紅了一寸,被含著的手指按了按殷淮舌根。
    他湊過去:“我嚐嚐。”揚起臉快速舔了一下殷淮嘴角,砸砸舌:“確實美味。”
    像隻撿食的小狗。
    殷淮眸心一幽,圈在他腰肢上的手臂收緊,齊輕舟得逞了,滿意了,慢悠悠就著殷淮咬過的餅咬一口。
    殷淮舔去他嘴邊沾著的麵屑,兩人一人一口將餅吃完,齊輕舟又與他同分了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饜足地靠在殷淮懷中休息,殷淮命人將餐食撤下去,輕輕揉著齊輕舟有些撐滿的肚皮幫他消食,抱著他去沐浴。
    “過來,臣給殿下擦幹頭發。”
    齊輕舟聽話地蜷在他懷裏,忽然道:“掌印何時送我去敵營?”
    殷準手一頓,扳著肩膀將人轉過來:“殿下聽到了?”
    齊輕舟“啊”了一聲:“聽了幾句。”
    殷淮過了幾秒才開口:“殿下,臣——”
    齊輕舟感受到他軀體的僵硬和語氣裏的緊繃,先發製人抱住他,未幹的發將人的衣裳也蹭濕了,一笑:“掌印緊張什麽?”
    殷淮靜靜看他許久,確認他是真的沒有生氣,才鬆了口氣道:“臣以為——”
    齊輕舟湊上去親他,不讓他說下去,吻了許久,兩人四目相視,都想起過去相似的一幕和引起的誤會,竟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相互信任,不會再因無端的猜疑而誤會彼此,可當齊輕舟說出那句“掌印,我想去”的時候殷淮還是不由得臉色微沉。
    倒是沒有馬上反對,隻是問:“殿下為何想去。”
    如此危險的地方,他從未考慮過真的讓齊輕舟以身犯險,那些話不過是安撫老將的借辭,他還不至於這麽窩囊,讓自己的心愛之人去遭這個罪。
    齊輕舟卻躍躍欲試:“能與他們的將帥正麵交鋒,又能實地考察一下地勢地形,值得一去。”
    殷淮不同意,語氣強勢不容置疑:“那也輪不上殿下去。”打探軍情摸索路線他麾下有的是軍才。
    齊輕舟還欲爭取一下,主要是他急著立軍功,殷淮捏在他肩膀的手緊了緊,神情嚴肅:“殿下可有想過此事是丞相所為。”
    不然如何就非要派一個室子弟出麵,而剛好又隻有齊輕舟一個親王在軍中,一切都太過巧合,更毋論他早就知道太子皇後與敵軍有往來,叛國通敵的鐵證他還未拿到,但互通訊息是鐵板定釘的事實。
    “隻是臣的猜測,”殷淮眉睫輕抬,神情傲倨:“即便不是,大齊也不慣他們這毛病。”他嘲諷勾了勾嘴角,語氣自負,“戰況愈下還企圖會見敵方皇戚,放哪個朝代都絕無這個道理。”
    “想要見殿下,先得問問臣的弓箭。現下,他們還不配得見殿下這一麵。”
    齊輕舟的心忽然跳起來,看著殷淮孤高傲據不可一世的神色姿態,移不開眼心池一陣晃蕩
    這段時間殷淮在他麵前一直都是溫和的,甚至是柔軟的,有了齊輕舟在,殷淮麵對將領士乓和屬下的時候都收斂了不少之前那股陰狠沉鬱的戾氣。
    可如今在麵對相後可能設計齊輕舟的時候,他又露出了那種誰也不放在眼裏的淩厲和說一不的果決,像利劍出鞘,刃尖的光芒瞬間晃了齊輕舟的神,閃了齊輕舟的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殷淮在宮中是一隻優雅傲慢的雪狐,漫不經心,運籌帷幄,可在戰場上就是頭飲血孤傲的頭狼,決絕果斷,自信強大。
    齊輕舟咽了咽喉嚨,或許他真的是有慕強情結吧,他真的……好喜歡掌印身上這種盛氣淩人的氣場,心髒跳動不受控製,說句鬼迷心竅也不為過。
    殷淮看他一動不動,撫了撫他的發鬢,問:“怎麽了?”
    齊輕舟眨了眨眼,忽然跳起來撲向他一把抱住他修長的腰身,雙臂緊緊一環“沒,就、就是突然好喜歡掌印。”
    殷淮一怔,麵對突然又直接的表白,耳後根也由不得熱了一分。
    太突然了,荒原上狠絕傲據的孤狼忽然碰見一隻軟乎乎的白兔子,尖刀似的耳朵也不禁冒了點軟。
    殷淮摸摸埋在自已腰上那顆小腦袋:“誒,殿下怎麽突襲呢?”也太不講武德了。
    真是要命。
    齊輕舟抱著他晃了幾下,咯咯悶笑:“我就偷襲,掌印待如何?”
    殷淮將人抱起來,親了親,嘴唇貼著,壓低聲音呢喃道:“倒也無他,唯舉雙手投降認輸耳。”
    作者有話說
    撒嬌精祝大家聖誕快樂,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