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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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劍流花!
    白展第一次見到騰雲時騰雲還是一匹未成年的野馬,騰雲和一群野馬在草原上奔跑,領跑在最前方,那時白展年僅十七歲,年少氣盛的少年郎對於看中的東西當然想盡辦法的得到,更何況是金城的少城主。
    於是白展便安排手下布防,最後還是將騰雲逮住了。騰雲被帶到金城的馬場受馴,但是靈性極高的千裏良駒野性難馴,寧死不讓白展騎在背上,無數次將白展從背上摔下。白展也不耐煩了,便命人將騰雲鎖起來,騰雲掙紮留下一身的傷痛。
    當時白展的義母剛嫁進來不久,對白展千般嗬護如同己出,聽說此事,便去馬棚看望騰雲。老城主夫人賢德兼備,見騰雲如此千裏良駒竟然自暴自棄得不成樣子,心生愛憐,便找來獸醫悉心照顧,每日親自來看望照顧。日子久了,騰雲也心生感激,漸漸野性被馴服了,不過對於其他人還是暴躁得不行。
    老城主夫人愛植薰草,每日用薰草花朵來泡茶飲食,從未間斷,所以渾身總散發著清雅的花香,嗅覺過人的騰雲每每聞到這股氣味就能安靜下來。為了讓白展接近騰雲,老城主夫人將薰草摻雜在草料中讓白展親自喂養,日複一日,騰雲的性子便不那麽暴躁,對於日日悉心照料自己的白展也親昵起來。
    如今老城主夫人已去世五年,騰雲也很久沒有聞到那股清雅的體香了。秋兒也食用薰草花,身體散發的味道肯定跟老城主夫人相似,所以就出現了秋兒剛爬上騰雲的馬背,騰雲還沒來得及抗議,便被秋兒一身熟悉的體香給馴服了。
    白展心中的疑惑似乎解開了,但是還想有所求證,於是提氣施展輕功朝著騰雲奔去。眼看著快接近騰雲了,白展團身騰到空中直接落在騰雲馬背上,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環抱著秋兒,俯下臉在秋兒的頸部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清雅的香味直入白展心田,如同攝魂咒一般突然將白展的心罩住,白展忍不住將頭埋進秋兒的脖子裏再多聞上一聞,秋兒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握住韁繩的手似乎跟通了電一樣,酥麻得不知道靠什麽直立著。
    一個埋著頭一個呆呆的直著身體,騰雲也放慢了腳步,馱著兩個人在草場上優雅的踱著步子。一陣秋風吹過,似乎把秋兒吹醒了,眨了眨眼睛,立馬推開正在沉浸其中的白展,跳下騰雲的馬背,睜著大眼睛憤怒的看著白展。白展也突然清醒的樣子,呆呆的騎在馬背上,看著秋兒,似乎在回憶剛剛自己幹了些什麽。
    秋兒看著白展一副不自知的樣子,更是來氣,本想衝上去給他兩巴掌,正準備抬腳,又想著自己是階下之囚,驚雲劍還不知道放在哪裏,怕惹怒了白展,後果不堪設想,隻好硬生生的把腳給收回來,捏緊拳頭,瞪著白展。
    白展似乎想起來剛剛做了什麽,也有些不自在,便下了馬,對秋兒道“剛剛…萬小姐…”白展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本想說自己不是故意冒犯,可是剛剛明明是自己沒打招呼就飛到秋兒身後的。頓時語塞,也隻能杵在騰雲旁邊看著秋兒。
    秋兒見白展半天不說話,想著堂堂城主竟然連個交待也沒有,委屈頓時擴大,鼻子酸酸的,忙轉過身,不讓白展見自己落淚,頓了頓腳便往膳房方向走去。白展見秋兒離去,想留住她,可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眼巴巴的看著秋兒的背影,就這樣秋兒漸漸消失在白展的視野裏,然而白展卻依然能感覺那陣懾人的氣息還在。
    這個明媚的早晨對於白展和秋兒來說是個難忘的早晨,冷靜的白展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失魂,心高氣傲的秋兒第一次感覺到心神蕩漾的男子氣息,而對於草場小湖另一頭的華夫人來說,親眼看到的這一切,讓她第一次感受到地位的岌岌可危。
    華夫人多日不見夫君,本想清早去向白展請安看望,不想路過小湖時看到了這一幕。華夫人是白展三年前娶的二夫人,大夫人月夫人深居簡出醉心琴藝,很少過問城主殿的事務。城主殿的大小雜事都是由華夫人安排,再加上白城上將的妹妹這一層關係,華夫人在城主殿更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白展五年裏娶的三位夫人都是妾室,而下人們都以為城主夫人要從妾室中挑選,所以紛紛議論華夫人最有可能當選,然華夫人自己也一直這麽認為。
    如今看著自己的夫君對一個下人表現失態,讓自己惱火不已,再見這下人自己也認識,正是前兩天自己叫人送到浣衣房的那位沙城來的俘虜,如今怎會穿著膳房的衣服,還不是一般的下人。華夫人帶著疑惑輒道而回,命人傳來牛姥姥問個明白。
    情華閣中叢蔭翠綠,亭台樓閣精致華美錯落有致,是城主殿中最別具風格的建築,不過此時的華夫人可沒有半點心思欣賞園中美景,端坐在大廳中等下人領來的牛姥姥。牛姥姥聽華夫人喚來,還以為有什麽好差事,笑眯眯的進門問好。華夫人麵色鐵青瞪著一雙俊眼看著牛姥姥的臉,牛姥姥頓時覺得不對勁,識趣的跪下道“華夫人喚老奴前來有何吩咐?”
    “哼,吩咐,我哪吩咐得起?我的吩咐你聽嗎?”華夫人提著嗓子道。
    牛姥姥心裏大叫不好,腿腳開始有些哆嗦,道“聽,當然聽,華夫人的吩咐,老奴都照著辦的,不知道有何事惹夫人生氣了。”
    “前幾天送到你那的沙城丫頭呢?”
    牛姥姥一聽是這個丫頭,便鬆了口氣,道“調去膳房了。”
    “哼,沒有我的命令,居然該私自把人送到膳房那邊去?”
    “老奴冤枉,這是城主下的令,老奴哪敢。”
    “城主下的令?”華夫人一聽心裏就犯嘀咕,人是城主交來的,怎麽不到一天的功夫又變了卦。“那你為何不早點來報?”
    “這…”牛姥姥欲言又止,但是想著不說怕少不了一頓罰,便道“城主殿裏誰人不知城主最疼夫人,既然是城主下的令,想必夫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打擾夫人休息。”
    牛姥姥這麽一說,華夫人也不想多說,說多了也怕影響自己的威儀。今天的事情還沒有徹底弄清楚,問多了,免得下人私底下猜疑,猜疑多了,事情可就變味了。於是忍住氣,示意讓牛姥姥下去,轉身回房了。
    華夫人這一天心裏是好過不了,這看上去受寵的一方更是不好過。
    秋兒從草場回來,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悶在屋子裏。要說難過也說不上,失落也說不上,就是心裏有氣。氣白展不該這麽對她,不該輕薄了她還覺得一臉的無辜。正生著氣,聽得福伯在外敲門“秋兒小姐,在嗎?”
    秋兒不情不願的開了門,福伯見秋兒一臉不高興,也有些茫然,道“不知道午膳要準備些什麽材料。”
    “唉,又是城主…”秋兒心裏一陣歎息,對著福伯道“我跟您一塊兒吧。”說著關上門,便和福伯準備菜肴去了。
    這一天,秋兒也稀裏糊塗的準備著菜,腦子裏如同一團漿糊,菜也沒用心做,送膳的時候也借故推脫掉了。草草用了晚膳,準備回房時,正好碰見回來的福伯。福伯笑道“別怪老奴多嘴,秋兒小姐早上還眉開眼笑的,怎麽從城主那回來就似乎心事重重的?”
    “我……”早上的事在秋兒心裏堵了一天了,秋兒雖然天資聰穎,可男女之事哪懂,娘去世得早,將自己帶大的秦姥姥也不過是教自己一些女子德行而已,所以秋兒很想讓人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秋兒正想如實對福伯說,可是福伯是男的,自己根本沒法開口。想了想,還是不說,隻道“沒什麽,就是感覺有些累了。”
    福伯看著秋兒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笑道“照顧城主的飲食起居花的心思要多也要謹慎,累是自然,秋兒小姐早些睡吧。”
    “嗯,我先回房了,福伯。”
    福伯笑著拱了拱手。秋兒轉身走了幾步,福伯又不輕不重的在身後道了句“秋兒小姐就當在自己家,想要什麽盡管提就是了。”
    這句話讓秋兒心狠狠動了一下,停住腳步,轉身道“福伯,我有個問題請教,問錯了,就當我沒說過。”
    “秋兒小姐請說。”
    “我雖是沙城的小姐,如今也算是階下囚,為何能得到您如此禮遇?”
    福伯不言隻是笑笑,擺擺頭道“秋兒小姐,把這些疑慮都放一放,也許有一天會明白的,但是絕對不是壞事。”
    “不是壞事嗎?我的心總懸著……”
    “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要什麽隻需說聲,沙城有的,白城也能有。”福伯說完,似乎不想多說,便拱了拱手道了別,秋兒也隻得自顧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