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商婦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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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劍流花!
    翌日梵月苑
    梵月苑依然琴聲嫋嫋,白展一改往日在房中紗撚中聽琴,今日挪架到苑中的歸香亭,便賞著桂樹便聽琴。月夫人坐於亭正中撫琴,白展斜著身體坐在亭椅上,無心欣賞桂花樹,眼睛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默默不語,月夫人看著白展安靜卻魂不附體的樣子,隻得淡淡一笑。
    不知在何時,紫竹引著以為方臉魁梧的將軍穿過桂花小路走過來。月夫人輕言提醒白展道“崔一聚來了。”白展過了一會,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崔一聚走到亭外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下腳,跪地拜道“末將崔一聚拜見城主,拜見月夫人。”
    “紫竹,看茶。”月夫人道。
    “一聚,上來坐。”白展示意道。
    “謝城主,謝月夫人。”崔一聚輕步上亭,側身在白展不遠處坐下了。
    “一聚今年可是二十五?”
    “謝城主掛心,剛好二十五歲。”
    “你當禁衛軍統領幾年了?”
    “兩年。”
    “在當禁衛軍統領之前可任什麽職?”
    “十六歲進入崔元將軍麾下的軍機營小卒,十八歲才有機會出征。後來轉在馮將軍麾下做軍機營的小隊長,三年前做了巡城吏,一年後便做了禁衛軍統領。”崔一聚越到後麵說得越不自然。
    白展笑道“當年聽說你和軍機營的人鬧了矛盾,受了傷,回家養傷才去崔將軍旗下做巡城的。”
    “正是,當年一時意氣,跟人打賭比試武功,連輸三場者便要為對方做一件事。”
    “你輸了?”
    “哼,若不是他使詐,最後一場我肯定不會輸。”
    “哦?跟你比試的是誰?”
    “是李魏全,就是現在的李副將,當時和我一樣也隻是個小隊長。”
    “李副將向來是軍機營的先鋒,武功不在馮將軍之下,你跟他打,最後一場還有勝算?”
    “我們三個月,每個月比一場,開始兩場都輸了,我認了,隻怪我學藝不精,可是最後一場就不同了。經過兩個月的苦練與較量,已經找到了如何克敵的招式。所以與他對打時,雖然艱難,但是依然能勉強居於上風。誰知他使詐,假裝受重傷倒地,我去扶他時他趁我不備將我的手腕掰脫,後來還是我輸了。我隻好回家養傷,等傷好後便做了巡城吏。”
    “你答應了他什麽事?”
    “離開軍機營……”
    “所以你養好傷後便投在你爹麾下了,沒想到李副將竟有如此一招,你還想進軍機營嗎?”
    “這……城主,我答應過李魏全不再進軍機營,若是出爾反爾,會被人恥笑沒有誠信。”
    “李魏全暗算你,你還對他守誠信,不容易。前幾日晚在離秋苑發生的事情可還記得?”
    “末將記得。”
    “那細作的容貌你可看到了?”
    “看到了。”
    “看著可否眼熟?”
    “城主為何有此一問,莫非陷害秋夫人的可是熟人?”
    “你也覺得秋夫人是被陷害的?”
    “末將回去問過家父,家父與沙城細作接觸頗多,他說從未見過細作傳遞信息是靠著白底黑字的紙條傳遞的,而且若是有必死之心,早就在溢香湖中自盡了,根本不會讓人察覺。因為若秋夫人真是細作,那是一顆極其重要而難得的棋子,那麽會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護秋夫人,不可能那麽容易被抓到線索。”
    白展笑了笑道“那黑衣人你見得眼熟嗎?”
    “乍一眼看著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再看看確實不認識。”
    “你手下的禁衛軍王姓的有多少人?”
    崔一聚頓時有些茫然,過了一會低著頭道“這……末將倒沒數過,若城主要,末將即刻去拿冊子,一個時辰之後向城主匯報。”
    白展點點頭,道“隻查那晚去離秋苑的禁衛軍,將姓王的都帶到金展堂去聽候差遣。”
    “是,城主,末將告退。”崔一聚跪地領命,正準備轉退下後轉身時,白展突然發力一個虎爪直抓崔一聚的背心。崔一聚感覺身後一陣風疾吹,忙避開勾指要去掐偷襲的虎爪,誰知轉身一看是城主,忙住手跪地道“城主恕罪!”
    白展笑道“反應迅速,是個棟梁之才,回去查人的時候,不要驚動其他人,將人直接帶到金展堂。”
    崔一聚有些遲疑的看了白展一眼,點頭意會道“是,末將知道該怎麽做了。”
    待崔一聚走後,月夫人道“你懷疑李副將?”
    “死者若真是王姓的白城人,在李副將旗下,怎會不認識死者,卻還道是沙城細作。”
    “李副將這麽做有什麽好處,秋兒和李副將似乎沒有什麽利益衝突。”
    “若無利益衝突,那必定是受人指使,這個人是誰呢?”白展沉默了一會,轉過頭望向月夫人,此刻月夫人也睜大眼睛看著他,四目交會,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兩人此刻都想到了同一個人,卻不願意說出來。
    梵月苑此時便沒了琴聲,隻有秋風一陣陣吹著樹葉沙沙作響。桂花樹依然乘著風飄過歸香亭,輕輕掃過月夫人和白展的發梢,良久,月夫人重新抬手撥弄著琴弦,白展重新坐下望著城外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白城城中
    白城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秋季豐收季節,小販挑著各色物品喊著叫賣。街道雖算不上寬闊,卻別有風趣。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來我往的,有滿身綢緞的富商,也有穿金戴銀的闊太太和闊小姐,更有湊著熱鬧左瞄右看的普通百姓。
    一位身材妙曼,衣著整潔卻不華麗,梳著低綰髻,雙手戴著玉環鐲的三十來歲的婦人一步一張望的逛著。這便是秋兒化裝的商人婦,在小院呆著實在無聊,便來街上逛逛。
    秋兒正逛著,正看見前麵有個招牌,赫然寫著“錦繡綢緞莊”。這個不陌生的名字卻在秋兒心中有了新的定義。秋兒望了望前方,想起那晚李恒的話,低頭暗自尋思錦繡綢緞莊是沙城細作的一個聯絡點,也許李恒此刻便在裏麵,不知道李恒是不是以為我死了,或許把我該進去見他一麵,告訴他我還活著。剛走幾步,秋兒又停住了,覺得不妥,這樣會不會給李恒暗示,以後還可以聯係。萬一哪天李恒找來,真的被禁衛軍發現,也許死的人便真的是李恒了。
    秋兒站在原地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不進去,秋兒看了一會,想起那天在裏麵挑布料時丁掌櫃知道她是將來的秋夫人的樣子,十分熱情,但那個是因為她夫君的城主身份。
    秋兒設想著,假如她現在進去,告訴丁掌櫃,她就是沙秋,沙城城主的千金,丁掌櫃一定不僅僅隻是熱情,而且跪地迎接,因為自己的父親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可是那又怎樣,再熱情的跪地並非出自對自己真正的尊重,而隻是因為站在自己身後的權勢。若自己不是生在貴胄之家,不是嫁給如此有權勢的人,還有人會在乎,就如同現在的自己。走在大街上,不會有人去注意自己是誰,更不會有人想到這便是白城中最得寵的夫人,往往擦身而過之後,下一刻便不知從身邊走過的是男是女了。
    在沙城,秋兒貴胄的身份永遠改變不了,因為她身體裏流著沙家的血,可在白城,寵愛並非能永遠持久,雖然白展信誓旦旦的說愛的隻是秋兒,可唯一的愛也會被禁足,也會被過堂審訊,也會被關進牢房,也會被人暗算,這一切雖然來的突然,然仔細思考卻是必然,得到的多就要付出的多,得到白展的愛,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凡事非福即禍,一個銅錢有正反兩麵,一把刀有刀刃和刀背,一個水桶有裏麵和外麵……任何事物都有兩麵存在,不可能分開。
    秋兒突然吐了口氣,笑一笑仰望天空,默默道“愛的代價……”不知從何時起,秋兒就開始鼓勵自己要堅強,來到白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對於這支一直長在溫室裏嬌豔的花朵,突如其來的狂風浪舞讓秋兒不知所措,似乎除了堅強再無其他可以做的。
    秋兒緩緩的繼續往前走著,化了妝感覺自己躲在黑暗中對眼前的世事冷眼旁觀。
    不知不覺,走到了賣雞蛋煎餅的老頭的攤位上,煎餅的美味香飄欲欲,惹得秋兒直咽口水。不多想,秋兒便坐在了餅攤的小桌子前,要了兩張煎餅。
    回眸間,發現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站在一個漢子背的竹筐中,盯著煎餅直流口水。漢子的從餅攤前路過,小男孩長著嘴巴,睜著大眼睛直盯著黃黃圓圓的雞蛋餅流口水,口水流了一下巴,可漢子完全不知道,隻顧著往前走,漸漸的離煎餅攤越來越遠,小男孩看著眼前越來越遠的雞蛋餅突然哭了起來。漢子回過頭來將他抱在手中,便安撫著邊繼續往前走,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但漢子仍蒙在鼓裏不知為何,加快腳步往前走,想是回家請孩子的娘再多加安撫。
    見著一大一小遠離的背影,秋兒不僅咯咯直笑,此時兩張煎餅來了,秋兒聞著香香的煎餅道“大叔,再來兩張,打包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