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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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因為這件事是我來天星城之後的第一件大事,所以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不管方十三打的什麽算盤,我都得把這事情完美解決了。現在的我要把自己帶入成一個普通獵人的形象,沒有尊貴的身份,想證明自己的價值隻有不斷地做事。方十三這個人生性警惕,如果得不到她的信任,很難接觸到軍隊的核心機密。
    到了公堂,就發現雙方已經吵了起來。
    好巧不巧,禦西城這邊的人,正好就是一起趕路的時候跟我說過幾次話的那個拖家帶口的女人。她與街邊罵街的潑婦雖然年紀相近,但似乎完全是兩種人,長得雖然一般,但身材苗條,看上去也不怎麽擅長言辭,被對方堵得漲紅了臉說不出話。
    而天星城那邊的人看起來商人打扮,身上穿的衣服要名貴一些,一身米黃色的絲綢袍子柔順又保暖,身材尚可,就是啤酒肚有些嚴重,整個人上平下凸,就像一個倒放的勺子。
    “還說不是你偷的?我就奇怪當時你為什麽撞我一下,弄了半天你是早有預謀!不是我說你,一個婦人家的,就沒點羞恥心嗎?非得以後坐了牢,你的孩子被罵‘小偷家的孩子’,你才心甘情願是不是?”
    婦人小聲爭辯道
    “我沒有偷!”
    商人還想著說些什麽,我已經走上前去,伸手一攔,擺出一張笑臉,說道
    “這位老哥,一直這麽耍嘴皮子也不是個事兒啊。就算把對方說的啞口無言,咱也沒法因此定罪。還不如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闡述一遍,說不定隻是誤會呢?”
    商人皺著眉,沒好氣地說道
    “你誰啊?關你事嗎?”
    提拉走上前去,對商人說道
    “這位是十三姐姐派過來全權處理事情的,你有什麽不滿,跟十三姐姐說去啊。”
    商人似乎認得提拉,訕訕地笑了笑,對我一拱手,說道
    “失禮了。我叫羅籌,是天星城的一位布商。”
    我笑著說道
    “羅老哥好。我是嘉德,現在在方十三手下做事。”
    我也不說自己是禦西城的移民,反正我不說,羅籌也不知道。先表明自己身份的話,不管處理結果如何都會被人說偏向自家人,還不如剛開始就別碰這個雷區。羅籌歎了口氣,說道
    “勞煩城主大人、勞煩十三姑娘了。但這事實在事關重大,請嘉德老弟為我主持公道。”
    此時公堂外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有禦西城的移民,更多的則是天星城的當地人,都想看看這個案件會處理成什麽樣子。
    我讓羅籌把事件的經過講一下,他少做思考,有條不紊地說道
    “昨天晚上大約八點半。天色已黑,快到宵禁的時間了。我正往家走,冷不防這個女人從小巷口閃了出來,撞了我一下。當時我隻當是她走路不看路,倒也沒多想,就這麽離開了。結果走了幾步之後,總覺得身上少了什麽,一摸才發現錢袋不見了。我趕忙追了上去,發現那女人正在小巷口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我立刻將她拿下扭送官府。唯一的遺憾是從她身上搜不到我的錢包,我推測這女人必定是有同夥交接,這才有恃無恐地繼續在案發現場徘徊,請大人務必為我做主,把我的錢要回來!”
    我一聽就知道這破事棘手了。
    很簡單,世界上冤假錯案先不提,之所以有很多掰扯不清的案子,核心問題都是一個沒證據。就好像我和張三關係好,張三從我這借了三塊錢沒打借條,買了六包辣條自己吃了,吃完之後不想還錢,鬧到公堂,雙方各執一詞,聽了就頭大。
    這羅籌也是同樣。
    整個過程講的滴水不漏,我本來身上有錢袋,被這個女人撞了一下,錢袋沒了。不是她偷的還能是誰偷的?那為什麽這女人身上沒有錢袋呢?推測有同夥啊,請大人明察。
    我明察個屁啊,我上哪明察去。
    有本事拿賊拿贓,沒本事回家洗洗睡吧。
    但我還不能這麽說。沒辦法,公堂外麵基本上全是天星城的人,我要是以這樣的理由拒絕了羅籌,這幫人能把這個事情鬧得比天大,到時候鍋還得扣到我頭上。
    沒辦法,我隻好轉向那女人,問道
    “你是從禦西城來的吧。叫什麽,大晚上的為什麽要上街?”
    女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我叫鬆奈。上街、是因為我孩子餓了……不是我偷的,我也沒有同夥。”
    我歎了口氣,問羅籌
    “有道是拿賊拿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鬆奈偷了你的錢嗎?”
    不出我所料,羅籌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說道
    “她撞我之前我的錢袋還在,撞了一下我的錢袋就沒了。不是她偷的,還能是我的錢袋自己長腿跑了?”
    我又問鬆奈
    “那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不是你幹的嗎?”
    鬆奈搖了搖頭,紅了眼眶。
    我歎了口氣,對羅籌說道
    “丟了多少錢?”
    羅籌想了想,說道
    “五枚金幣,十枚銀幣,二十枚銅幣。”
    鬆奈聽得臉色煞白。
    如果她被判處偷竊罪的話,就要償還這筆錢。但她顯然不可能有這麽多錢。
    我繼續問羅籌
    “你是商人?”
    他點了點頭。
    我問道
    “你是有自己的店鋪?還是駕著馬車四處遊走的旅行商人?”
    羅籌回答道
    “是後者。”
    我故作疑惑地問道
    “那就奇了怪了。身上帶著這麽多錢,多半是剛剛賣去一筆貨物吧。這個時候應該是趕著空空的馬車回家才對,為什麽你是行色匆匆地走回去?”
    羅籌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並不是賣出去一筆貨物。實際上,我那天並沒有去賣貨,而是去討債的。以前我借給了一個賭徒朋友一筆債,那天是從他這裏把錢要了回來。”
    我玩味地笑了起來,說道
    “那麽那位賭徒朋友叫什麽呢?”
    羅籌低頭思忖了一會兒,報上來一個名字
    “北山。”
    我對提拉說道
    “帶點人,去把那位北山請來吧。”
    再看羅籌的時候,他仍舊是不慌不忙的神色,但原先那咄咄逼人的架勢,卻已經不知飛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