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還不夠火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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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北山和他的名字完全不匹配,聽著像是個高大威猛的漢子,其實是個瘦的和猴子有幾分相似的小男人。他一來,就對我拱了拱手,說道
    “見過大人。我就是北山。”
    我看了一眼提拉,提拉身旁的兩個侍衛我有點陌生,似乎從沒見過。不過此刻也並不是該糾結這個的時候,我對北山溫和地說道
    “這次找你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隨便問問,當初羅籌借了你一筆錢,昨天又找你要了回來,這事你可記得?”
    北山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笑著說
    “記得,記得啊。不知道,發生什麽了啊?這事兒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啊。”
    我說道
    “是不算什麽大事。不過羅籌這筆錢昨天被偷了。”
    北山一副吃驚的模樣
    “啊?有這事……唉。怪我這兩天,也不怎麽出門,都不知道。那,凶手抓住了嗎?”
    我回答道
    “還沒有,隻是在那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北山疑惑地說道
    “問我?這,我和這個案子也不相關吧。”
    我笑著說道
    “這可說不好。保不準你不想還錢,又偷偷地把錢偷了回去也說不定。為了洗清嫌疑,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細節越細越好。”
    北山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開口說道
    “上個月八號在我家臥室,羅籌借了我五枚金幣、十枚銀幣、二十枚銅幣,約好我有錢的時候還他。字據也立了,當時並沒有人在場……”
    我看了他一樣,北山慌忙地說道
    “不過雖然沒有人作證,但這件事情是清清楚楚的!當時是晚上六點,天色還沒黑,太陽在西邊準備落山,我家的貓叫了三聲,我媳婦在廚房做飯,做的是炒芹菜和木耳肉片,我和羅籌還喝了兩杯小酒。”
    我點點頭,說道
    “後來呢?”
    北山繼續說道
    “後來我在賭場裏麵賭,剛開始仍是輸,後來換了一種玩法,玩骰子,才開始陸陸續續地贏錢。第一天我足足輸了兩枚金幣,第二天又連本帶利地贏了回來。隨後幾天我殺紅了眼睛大殺四方,最多的一天連戰七十二把,斬獲三枚金幣、七枚銀幣,當時賭場老板都笑我好運氣。可人無常勝將軍,後來又開始輸,記得有一天我們四個人在一個桌子上賭,我連開三把小,幾乎把整個身價都賠了進去,後麵慢慢地轉回本金之後,就怎麽也不敢賭了,趕忙把錢還了羅籌,就在昨天。”
    我點著頭,親切地問道
    “聽上去倒是滴水不漏……那還錢的時候呢?”
    北山受到鼓勵,繼續說道
    “還錢的時候同樣是溫著一壺酒。我那婆娘炒了四個菜,分別是糖炒栗子、醋溜鯉魚、生煎雞絲、蘿卜燉肉。我和羅籌喝著小酒,吃完了菜,我把錢給了他,他把欠條當著我的麵燒掉,然後就回去了。當時好像差不多……快宵禁了。”
    我點了點頭,問羅籌道
    “他說的可是實話?”
    羅籌點了點頭
    “分毫不差。請嘉德老弟為我做主,我們商人賺點錢同樣不容易,不能就這麽算了!而且如果外麵的人都是這個德行,那我們天星城不要這種外來戶也罷!”
    一石激起千層浪,外麵的天星城民眾都捏起拳頭,大聲喊道
    “滾出去!滾出去!”
    “不要臉的賊!”
    “丟人丟到家了!我呸!”
    “虎有傷人意……真是不知好歹!”
    “禦西城的人就一點教養也沒有嗎?”
    鬆奈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等到呐喊聲吵得我受不了的時候,我伸出手,向下壓了壓,見沒有反應,就走到前麵,拿起醒目往桌子上一拍。厚重的木頭裂成一寸一寸,桌子震得布滿裂隙。那聲音可想而知,在空曠的大堂中幾乎要把人耳膜刺破,外麵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我對北山說
    “有的時候我其實挺佩服你的記憶力的,因為我可能連一周之前某天中午吃的什麽都想不起來。”
    北山笑著說
    “我就是記憶力好,賭博嘛,靠這個的。”
    我笑著說
    “那好,你啊,再把剛才講的,複述一遍。”
    北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
    他張了張口,訕訕地說道
    “不用了吧大人,我哪裏講的不清楚嗎?”
    我笑著說
    “沒有,相反,非常清楚。連吃的什麽菜都記得,我覺得很真實,很有畫麵感。隻是我這個人記憶力不是特別好,你一口氣講這麽多,我有點難全部搞懂。所以我想……再聽一遍。”
    北山結結巴巴地說道
    “上個月六號……”
    我糾正道
    “不是八號嗎?是我記錯了嗎?”
    北山趕忙說道
    “是是,上個月八號,在我們家臥室。晚上六點,欠條。當時吃的是,是……”
    我也不說什麽,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當時第一天賭博,我輸了,贏了,不對,輸了幾枚金幣。然後……”
    “第二天我大殺四方,連贏七十二……不對,好像是第三天。我……”
    “後來昨天還錢,當時我媳婦做了幾個菜,是,是……”
    北山汗如雨下。
    我輕輕揮了揮手,說道
    “其實我這個人不太會辦案,去搜集證據啊,勘測現場啊,尋找蛛絲馬跡啊,我都不是很懂。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人編造一個很現實的謊言並不難。很多聰明的人、牙尖嘴利的人,甚至當場就可以邊想邊編造。但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因為這個事情並沒有切實發生過,他一邊去編造,就要一邊想著接下來說什麽,腦子裏沒有多少空間用來把編造的謊言存下來,說過就過了。像羅籌吧,他那一套背過很多遍了,我讓他重複十遍他也可以重複出來。但你不行,因為你沒有準備,自然也就不記得自己剛剛說過什麽了,對吧?”
    我拍拍北山的肩膀,笑著說
    “其實也不能怪你。本來沒你什麽事的,是羅籌這個人想問題不夠全麵。準備的都是跟案子有關的對答,卻沒想到我會問這筆錢的來曆。不能說是經商賺的,隻能說是有人還錢。那麽就需要一個人來打配合,想了半天,挑中了你這個會說話的聰明人吧。剛剛去提拉帶人去抓你的時候,應該有人偷偷向你通風報信過了吧?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北山大口大口喘息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