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連她最後所有的也要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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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我給方十三預留了休息的一天。
    也給方離塔預留了沉浸在無限美好幻想的一天。
    下一天,在方十三剛剛起床的刹那,天星城外傳來巨響,濃煙四起,火光衝天。提拉推著她趕往城牆上,我也緊隨其後地一起過去。在那裏,不斷地問著提拉眼前的情況,越聽越是眉頭緊皺。
    隨後前線傳來匯報,說將星城局麵吃緊,再不支援怕是要被破城了。
    將星城是天星城旁邊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方十三與方離塔目前控製的五座城之一。但在拱衛天星城的計劃中,這座小城絕對扮演著無與倫比的重要角色。這段時間,窮途末路的方十三反常理思考,啟用了雙陣眼模式,將天星城的一部分壓力分在了將星城上,這樣如果禦西城的人與潛淵城的人再度向天星城發起猛攻,凶猛的火力將暗中通過將星城轉移到其他三座城市。而其他三座城同樣在陣中,麵臨的壓力也會由天星城去分擔。
    將星城同樣隸屬於這個體係,但作為“樞紐”,它能得到的反哺是最少的,也就成為了陣法最薄弱的環節。
    這麽做的理想結果,就是方離塔的五座城將會渾然一體。每一次的進攻等同於同時攻五座城,對於進攻方來說麵臨的阻礙大大增加。值得一提的是原先有十座城的時候,樞紐並不位於邊界,那個陣型就相當完美。但隻剩下五座城的時候,樞紐也位於可被攻擊到的地方,相當於把弱點暴露在別人身前,這是方十三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這段時間,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方麵的思考上。
    一方麵,她將力量的流動分成一明一暗兩條線,明線從天星城往外走,哪怕是懂陣法的人,也隻會覺得天星城是陣眼、是破局的關鍵。同時,哪怕對方看出有暗線存在,剩下的四座城哪座是第二陣眼同樣撲朔迷離。加上在陣法中攻一座城等於同時對五座城進攻,對方要猜測和驗證第二陣眼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此消彼長,自然也就拖下來了。
    更厲害的是,就算對方猜出來了第二陣眼,隻要給她一些時間把局麵拖住,她就可以慢慢地變陣,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第二陣眼轉移到別的城上。但這個過程需要她親身調度,對於還處於虛弱狀態的她來說,至少要兩三天的功夫才能完成。
    她也不可能想到,在自己剛剛完成布局,神色一鬆,體力不支總算倒下去的這一天內,就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故吧。
    哪怕遮掩上重重迷霧,但身在霧中的人,依然可以看清楚事情的本質。
    其實,在我把將星城的秘密通過信鴿傳遞出去的時候,方十三就已經輸了。
    潛淵城與禦西城的軍隊根本沒有向其他四城發動攻擊,而是把所有的軍隊資源全部投入到對將星城的轟擊上去。方十三根本來不及指揮變陣,將星城就瀕臨告破。
    千鈞一發之際,她咬牙做了一個決定,拖著病體帶軍出征打算尋求決戰。這是她最後的機會,最明智的決定。隻可惜我很早以前就給禦西城下過“敵進我退”的指示,倒不是怕了方十三,而是沒有犧牲的必要。她的身體狀況我再清楚不過,拖都能拖死,又何必去正麵硬碰呢。
    將星城破的那一刹那,方十三辛苦布的陣徹底崩潰,有無數光華升向陰暗的天空,又泯滅在了那濃鬱的烏雲中。
    而在城主府內的方離塔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剛剛從一個侍女的身上下來,匆匆換好了衣服,就來見方十三。提拉推著輪椅,方十三兩隻手捏在一起,臉上滿是麻木的神情。
    方離塔衝了過來,神色慌張地問道
    “姐姐?怎麽回事,大家怎麽都在說我們打輸了。不是沒問題嗎?”
    方十三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方離塔變了臉色,正準備說話,我在一旁冷聲說道
    “當務之急乃是想想辦法抵禦住城外來勢洶洶的軍隊,而不是在這裏劃分責任。”
    方離塔厲聲喝道
    “有你說話的份嗎?”
    計劃到了收網的時期,我也沒再和他客氣,平靜地說道
    “你真以為其他人也和你姐姐一樣好騙?危難的時候,她在做什麽,你在做什麽?她殫精竭慮無非就是棋差一招,你才是那個天星城的毒瘤,貨真價實的飯桶!要不是當初你帶著軍隊出去跟方圓打,一連丟了北邊五座城,現在的局麵會到這個樣子?”
    方離塔氣的身子發顫,白皙的手指指向我,大聲說道
    “你怎敢……果然禦西城就沒有什麽好貨色,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給我滾出城主府,滾出去!”
    我看向方十三。
    方離塔大聲說道
    “姐姐!你看見了!他這是什麽態度,到底他是城主還是我是城主?”
    方十三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衫。
    方離塔繼續說道
    “要是這樣的人還留在城主府,我這城主不當也罷了!”
    說完,他氣的紅了眼睛,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方十三劇烈地喘息著,終究摸索著,抓住了我的手臂,輕聲說道
    “嘉德……道歉吧。”
    我甩脫了她的手,對方離塔冷冷地說道
    “今天我不與你計較,也不願意讓方十三為難。不就是走麽?我還不稀罕待在這裏呢。烏煙瘴氣,一灘爛泥!”
    說完,明知道方十三看不見,我還是朝她習慣性地拱了拱手,淡淡地說道
    “十三姑娘,告辭了。”
    我轉過身,從方十三的身邊經過,走向遠處。
    方十三回過頭,在看不見我的情況下,叫了我的名字
    “嘉德——”
    那聲音中充滿了委屈與絕望,甚至帶了些許的哭腔。
    但是抱歉,現在的我莫得感情。
    我沒有理會她,就這麽走向門外,大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我抬起頭,能聽見院子裏傳來繼續不斷的對話聲。
    我走之後,方離塔頓時喜笑顏開,先是安慰了一會兒自己的姐姐“有他沒他一個樣”,緊接著又回歸正題,開始問局麵失利的事情。
    方十三似乎也沒有太多心情安慰他,隻是說了幾句“放心”之類的言語。
    幾句放心並不能真正挽救現在的局麵,當天夜裏,不知道多少人天星城外高呼著方離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