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哄不好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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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晚上睡覺之前,我又找了本書,給方十三讀了一段故事。
    她單薄的身子裹在軟綿綿的被子中,閉著眼睛,呼吸聲一直很均勻。我也不確定她睡沒睡,就一直小聲讀著,讀到自己都困了,才合上書,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我估計,這種日子大概持續個年左右,隻要我不提,方十三就不再願意去想起那個讓自己難過的弟弟了。
    我一直認為,由人造成的傷口就該讓人來抹平。比如菲麗塔受人欺負,我幫她報仇就好了。但由時間造就的傷口隻能交給時間去抹平,方離塔早就不是以前的方離塔,方十三懷念的也無非就是那段兩小無猜的天真歲月罷了,這種懷念不是我把方離塔揍一頓能夠消除的,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不就是對她好麽?方離塔的成功經驗就擺在那裏,複製粘貼一份照做就行了,無非就是耗時稍微長了一些,我反正無所謂。
    簡單來說,就是做三秒鍾的英雄沒用,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早上起來的時候,方十三已經到前線去了。
    我打了哈欠,正準備找點東西吃,剛出房間不久就見到了雙臂抱懷,坐在大廳裏麵的白凰。我剛開始也沒多想,結果我剛走兩步,就聽見白凰“哼”了一聲。我又走了兩步,白凰又“哼”了一聲,眼見我沒管她,徑自走向廚房,白凰一連串地咳嗽,瘋狂暗示。
    我眉頭一皺,感覺情況並不簡單,於是走到白凰旁邊,問道
    “怎麽,是不是感覺喉嚨有異物,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早上刷牙還惡心幹嘔?這是慢性咽炎……”
    白凰扭過頭,不聽我說話。
    我沒辦法,隻好坐在她旁邊,問道
    “怎麽了啊?跟我說說。”
    白凰幹巴巴地拋出來一句
    “我生氣了。”
    想了想,又補充道
    “哄不好的那種。”
    我點點頭
    “這樣啊,那不哄了。你在這慢慢生氣,氣完了就好了。我先去找點東西吃,不打擾你了啊。”
    說完,我轉身想走,結果被白凰一把抓住了褲子。我剛邁出一步,她這一抓差點把褲子給我扯掉了,沒辦法,我隻好一邊提著褲子,一邊重新坐下來,心中默念了一句“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坐了回去,擺出一張笑臉問道
    “白凰小姐,怎麽了呀,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幫你收拾他。”
    白凰哼哼了兩聲,說道
    “就怕你不敢!”
    呦嗬。
    可以啊小黃,都學會激將法了是吧。
    我一拍大腿說道
    “我利德在禦西城還不是橫著走,說吧,我給你出頭!”
    白凰依然扭過頭,也不看我,硬邦邦地說道
    “不用你出頭。姑奶奶就是生氣,你說怎麽會有這麽賤的人,人家大老遠地跑過來,他沒什麽好臉色。反而是那種磨磨唧唧不願意來的,他就衝上去笑臉相迎。男人都是這個樣子麽?”
    我吸了吸鼻子,故意說道
    “這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大的醋味啊。”
    白凰一下子站起來,跺了跺腳,大聲說
    “利德!”
    我也站起來說道
    “在呢!”
    白凰氣的牙根癢癢,大聲說道
    “我那一床金絲絨天蠶絲被,是不是讓你送給方十三了?昨天晚上的晚飯,方十三是不是比我多個雞蛋?還有住房,方十三明明不常住城主府,為什麽她屋子采光比我的好?還有憑什麽她有權力調動阿萊雅與菲麗塔,我就隻能一個人玩?”
    我一副黑人問號臉,朝她擺了擺手
    “得得得,您後麵說的我都承認,但你的被褥我怎麽可能送給方十三……”
    話還沒說完,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是我跟阿萊雅吩咐的“你去到城主府找一套最好的被褥拿給方十三”……
    我靠,阿萊雅該不會真的那麽耿直吧,怪不得昨天我給方十三蓋被子的時候感覺有點眼熟,這可怎麽辦啊。
    我聲勢一低,白凰冷笑一聲
    “想起來了吧?好漢做事好漢當,告訴你,姑奶奶也不心疼那一床被子,跟你的小情人蓋去吧!”
    說完,白凰氣呼呼地朝門外走了。
    我撓了撓頭,這叫個什麽事啊。出門想追,發現白凰已經跑得沒影了,倒是白凰從雲海帶來的侍衛,赫吉,筆直地站在門口。見了我之後,他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隻是伸手指了個方向。
    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赫吉說道
    “城主大人也別覺得白凰大人亂發脾氣。昨天夜裏傳來消息,白鳳大人與白夜大人公開決裂了。白凰大人喝了兩壺酒,還是滿麵愁容,有心與你說說,找了半天,發現你在十三姑娘房裏,坐在床頭給她講故事。白凰大人一肚子氣,回去接連摔了兩個花瓶,今天早上氣的早飯都沒吃。”
    我歎了口氣。
    河月曾經跟我分析過,白鳳在這個時候把他妹妹送到禦西城,擺明了是讓她遠離漩渦中心,也意味著雲海接下來要變天了。等到白凰回雲海的時候,她的兩個哥哥估計就隻剩下一個了,白凰估計心裏也清楚。這種情況下也確實想要找人傾訴一番,結果發現唯一的傾訴對象正在和別的女孩子打情罵俏——至少在白凰眼中是這樣的,她那嬌生慣養的性格,不炸毛就怪了。
    身在異鄉沒人疼沒人愛,發發小脾氣還是很正常的。
    我揉著額頭,再次跟赫吉致謝。這位白凰的侍衛朝我淡然一笑,說了一句我一時間沒能明白,可明白了又皺起眉的話
    “隻可惜白凰大人把我當做侍衛而非朋友,隻能請城主大人多多開導她了。”
    他的語氣中有一閃而逝的落寞。
    我點頭應下,朝外麵跑去。
    好不容易安撫住河月的情緒,白凰這邊又炸了鍋。方十三的到來雖然補上了重要一塊拚圖,但帶來的矛盾也是顯而易見的。
    好在赫吉給我指的方向是對的,跑了沒多久,我就見到了在街上亂轉的白凰。
    我拉住白凰的胳膊,笑臉相迎說道
    “走走走,白凰,請你吃飯。”
    隻可惜白凰和河月到底不同,她甩落了我的手,叉著腰,瞪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