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人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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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我心裏簡直問候了那刺客十八代列祖列宗,我見過搞自殺式襲擊的,見過用美人計的,從來沒見過大半夜的偷偷摸摸來幫別人做去勢手術的!
    啊——
    我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個畫麵。
    五十年後,我已經垂垂老矣,帶著一把蒲扇,坐在搖椅上,身邊是幾個頑童。我露出懷念的神情,對他們講述道
    “然後呀,就在那個夜裏,我和三個女人以及河月睡在一起。忽然有一個女刺客從天而降。那個夜晚,無風無雨,也無月無星。多麽美好的一個夜晚啊,我在那個夜晚,徹徹底底地摘掉了處男的帽子。”
    然後,在孩童們羨慕的神情中,垂死病中驚坐起,一拍搖椅,歇斯底裏地吼道
    “變成了一個女孩子!”
    不、不要啊!
    這也太慘了吧!到底為什麽會有這樣子的展開啊!
    可惡,別小看我,看我把你這家夥——
    我正準備反擊,突然發現從頭到腳全部都已經被四個睡的正香的家夥固定住了。
    中計了!是來自友軍的埋伏!
    在刺客的刀距離我的要害部位還差那麽十幾厘米的時候,我在腦海中預演了一下可能出現的幾個畫麵。
    第一種,一掌將她拍開,視情況她應該會砸在對麵的牆裏,陷進去多少取決於我用多大的力氣。但這一掌拍出去,在場的四個人必定會全部都醒過來,一起紮堆欣賞我的英姿,然後發現,哦,原來城主這麽強啊,摸魚城主的物語就此完結。
    不行不行,那樣的未來我也不要!
    第二種,假借翻身躲過這一刺,避其鋒芒,以觀後效。話雖如此,但想要躲過這一擊並不簡單,那刺客顯然也並非尋常人物,這一刀很難避開。翻身動作過大也會驚醒周圍的人,仍然不好處理。
    打也不行躲也不行,眼見刺客的刀距離我下半生的幸福隻剩下幾厘米的距離,我牙一咬,心一橫,猛地抽離了阿萊雅輕握住的那隻手。
    比起被菲麗塔緊緊摟在豐滿胸前的那隻胳膊,阿萊雅握住的手明顯要更容易掙脫一些。
    然後,我在刺客少女始料未及的情況下,突然掀開被子,摟住了她的腰,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那把刀隨之刺偏,擦著我的大腿沒入了床褥中,甚至刺透了床褥,刀刃刺入地裏。
    我心裏罵了一句,這要是真讓她刺下來,我百分百會麵臨雞飛蛋打的結局。
    刀刺偏讓我產生的慶幸感隻持續了一刹那,刺客的腦袋咣地一聲撞在了我的腦袋上。
    額頭碰撞的瞬間,我嚴重懷疑這個人練過鐵頭功。
    仔細一想她刺殺前發預告的習慣,我也就釋懷了。
    這個人確實是頭鐵!
    可問題是,在額頭碰撞的瞬間,我除了眼冒金星的疼痛感之外,清晰地感覺到了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
    就仿佛四月的櫻花從樹上飄落,落在酒盅中,自己卻未加注意,飲酒的時候嘴唇偶然碰上一樣。
    那種充滿意外的驚喜感——
    以及心裏滿滿的一句“臥槽!!”
    那刺客顯然也始料未及,這一刹那之後,完全沒有任何動作,緊繃著身子任由我抱著。
    我匆忙蓋好了被子,下一刻,阿萊雅醒了。
    這,這叫個什麽事啊。
    此時此刻,我仰躺著。肩膀上搭著白凰的腿,右胳膊被菲麗塔抱在懷裏,兩條腿交給河月枕著,左邊躺著阿萊雅,這場麵本來就夠糟糕的了。而現在,大腿內側插著一把寒鋒凜然的短刀,懷裏還摟著一個嬌小、安靜又渾身危險的刺客。
    阿萊雅輕聲問道
    “少爺?”
    這已經是她今晚不知道多少次叫我了。
    我估計這次很難裝睡應付過去,所以睜開眼睛,充滿倦意地問道
    “怎麽了?”
    阿萊雅輕聲道
    “沒事。隻是聽見聲音……”
    我故意裝作一副睡意盎然的模樣,打了個哈欠,說道
    “翻了個身而已。睡吧。”
    刺客乖乖地趴在我的胸口,不知道是還沒從剛才那猝不及防的吻中清醒過來,還是她也不願意在這樣的場麵煽風點火。既然我有意幫她遮掩,她也有意配合我,任由我抱住嬌小的身軀,屏住呼吸,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的身子很冷很冷。
    我猜她很可能是在屋外呆了幾個小時了,本身夜行衣就很單薄,在冷風中凍了那麽久,就仿佛扔到冰窖裏的冰棍一樣。不過正好我身子熱的不行,她往我身上一靠,我居然有一種涼涼的很舒服的感覺,不由地抱緊了一些。
    等等,這謎一樣的背德感是怎麽回事。
    就好像擋著原配的麵和小三歡好一樣,緊張中還帶著一絲絲的刺激。
    阿萊雅點了點頭,可緊接著又說
    “少爺好像……胖了?”
    臥槽!
    我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果不其然,雖然那刺客很嬌小,但兩個人疊在一起,和一個人蓋被子睡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我懷著一絲僥幸對阿萊雅說道
    “有嗎?可能是晚上吃的太多,肚子鼓鼓的。你看,我收一口氣就好了。”
    說完,我吐出肺部的空氣,收緊了腹部的肌肉,然後稍稍用力,將刺客抱得更緊。不知道刺客是讀懂了我的意思,還是想從我身上獲取更多的溫暖,總之她兩隻手環過我的腰間,凍得冰涼的小臉深深埋在我的胸口,讓我和她貼的更加緊密。
    這麽一來,本來脹鼓鼓的被子頓時癟下去不少。
    “這,這樣啊……”
    阿萊雅紅著臉說了一句。我正奇怪她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再抬頭往她視線的方向一看,懂了。
    此時此刻雖然我和刺客已經連成一體,但那把刀露在外麵的刀柄仍然傲立在我的襠下,將被子撐的很高。看上去簡直就像……
    不是,阿萊雅,聽我解釋!
    阿萊雅閉上眼睛,重新躺了回去,枕著枕頭,翻過身去,不再看我。
    其他人對聲音都不算太敏感,都沒有醒來。白凰打著呼嚕,傻笑著撓了撓肚子,又翻了個身。
    菲麗塔仍舊抱著我的胳膊睡得香甜。
    河月自始至終姿勢就沒換過。
    一切都安靜下來。
    我很想告訴自己,就當無事發生過。
    但唇邊殘留的溫度和觸感,以及現在像樹懶一樣抱在我身上的刺客,都在告訴我,這是真的,這不是夢。
    這可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