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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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河月與霜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河月宣布搞了個大事件,三天之後要宣布,成功引起了民眾的好奇心。
    霜則把連夜調回了在鎮魔、烈陽、鐵壁、天啟四座城的一部分暗部組織,分散在禦西城的上上下下,隨時準備把抵抗分子一網打盡。
    唯一一點小問題,就是天底下到底還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利德失蹤的消息提前在民眾中傳開了。但整體上來說,並沒有影響河月與霜的計劃,恐懼在民眾心中發酵,對於魔族的種種猜測也越來越誇張。
    二十一年前,魔族是曾經攻入禦西城的。那幾乎是一場無差別的血洗,沒有任何的仁義道德,隻有單純的征服,男性被屠殺,女性被玩弄,菲麗塔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誕生的。二十一年不算長,當年那些幸存者現在基本上都活著,他們成為了散布消息的主力,竭盡全力地傳播著焦慮。
    而這種恐慌造成的結果,就是民心浮動,禦西城岌岌可危。不光是禦西城,城外的軍隊估計都要受影響,從禦西城這裏來的加護明顯要少一大截。如果換做以前,河月必定第一時間出來鎮場子,平息民眾的驚惶,迅速把局麵安定下來。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威望,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他沒有第一時間行動。
    不僅是河月沒有出麵,監察全城的霜也沒有動手。暗部組織沒有下手,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也開始漸漸冒頭。
    小巷中,兩個人低聲交談著
    “要動手嗎?不跟公子再請示一下?”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了,利德不在,高層內亂……下一次機會不知道要等什麽時候,萬一利德真的回來了,一切又要恢複如常……”
    “我明白了。聯係剩下的兄弟,這一次……”
    茶樓內,一名茶客將幾枚銅幣放在櫃台上,身子向前探,對麵色如常的掌櫃低聲說道
    “今晚。”
    掌櫃故意高聲說道
    “結賬!客人好走。”
    然後壓低聲音說道
    “知道了,謹慎點。”
    天橋上,一對情侶在攤位前挑選著銀光閃閃的手鐲,賣方也是一對夫妻,兩個女人高聲談論著價格,一個想再便宜一點,另一個卻不肯讓步,兩個男人則壓低聲音,若無其事地商議道
    “人心可用,現在正是禦西城最脆弱的時候。小心些,別壞了世子的大事。”
    “管教先生放心。奸臣當道,禦西城不攻自破。”
    “嗯。你的能力我很相信,放手去做即可。河月這人有些本事,若是能控製住他,扶植他做了城主,對世子也是一樁大好事。”
    民房內,中年漢子摸了摸青年的腦袋,說道
    “小子,到咱們行動的時候了。記著,河月、靈霜那些人交給別人去處理,咱們的目標是白凰。”
    “知道,我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禦西城啷個鬼地方,進來都脫了層皮。當初八個人進來,現在就剩咱們父子兩人了。小子,你怕不怕?”
    “不怕。殺白凰,為娘親報仇。”
    中年漢子沉默一會兒,點了點頭
    “好。不過莫忘了,若局勢有變,你立刻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懂伐?”
    “懂。”
    街道中,一名男子背著個酒葫蘆,喝的醉熏熏的,一邊擦著嘴角的口水,一邊傻嗬嗬地笑道
    “千算萬算必有一失,民心臣意皆是虛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城,沒了也好。”
    不知道多少人在禦西城或明或暗的地方活動著。
    就好像雨後的春筍紛紛露出尖角。
    城外,方十三剛剛與魔族軍隊交手一輪,身心俱疲。她已經沒法分出心思考慮禦西城的事情了,也知道那裏現在的水很深,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魔族的進攻過於迅猛,哪怕有護國大陣壓製,局麵也依然不好處理,這還隻是先鋒軍,接下來的仗隻會越來越難打。
    城內,風雨飄搖,看似寧靜祥和的禦西城一瞬間殺機四伏。
    城主府內,河月雙手攏在袖中,眯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天象。
    烏雲密布,遮天蔽日,顯然不久之後就是一場大雨。
    空氣悶熱潮濕,每一次呼吸,一團一團的水汽似乎要在肺裏凝結成積水一般。河月吐出一口濁氣,忽然想起以前利德給他講的那個故事,說曾經有個無敵的國家,一身滅六國,一統天下,建立了空前的偉業,卻因為奸臣當道,餘孽未清,偌大的基業二世而亡。
    當時利德說這話的語氣很平淡,但每次河月想起來的時候都心底一寒。
    他輕描淡寫地描繪了一個帝國的興盛與覆亡,不過十幾年就大廈傾塌。世間的一切都是如此,而今羸弱的那些領地,例如天成,祖上也曾有過興亡的時期。基業累積的時候猶如針挑土,基業崩塌卻好似水推沙。
    河月眯起眼睛,對身後那些從雲海一路跟來的內政處核心人員說道
    “我可以相信你們嗎?”
    幾位核心人員深深一躬,為首一人說道
    “那時若是沒有大人,我們幾位早就餓死在街頭了。大人自己時運不濟,卻還有善心收留我們幾個,給我們飯吃,教我們唱戲,讓我們識文斷字,把大人自己對於內政的見解傾囊相授,讓我們在來禦西城後能各自獨當一麵。無論您打算走哪一條路,我等都會追隨您的步伐,雖死無憾。”
    河月又看向他身後的人,問道
    “你們也是如此?”
    內政處的核心人員異口同聲地回答
    “雖死無憾。”
    河月輕歎一聲,袖口一甩,拿捏著婉轉的戲腔唱了兩句詞
    “莫說是忠奸善惡無人辨,逡巡輾轉難向前。惱的咱珠冠打亂雲鬢散,也敢叫日月換新顏——”
    唱完,他長袖垂落,目光清冷。微風吹起她鬢角的發絲,出塵絕豔的氣質在這一刻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漂亮的不似人間女子。
    河月背對著內政處的核心人員,淡淡地說道
    “去叫霜過來,跟她說,明天就是我的登臨城主之位的日子,今夜我有要事同她商議。”
    黏糊糊的空氣開始流動,綿綿細雨落下,打濕了她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