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蛇瞳伸出手，五指叉開捂著臉，迸發出一陣幹澀詭異的笑聲。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利德，一字一句都帶著恐怖的壓力
    “人心？哼，你們兩人在本座的眼裏就如同螻蟻一般，本座要你們的心有什麽用！現在的本座，殺你們易如反掌。敢這麽跟本座說話，人類，你以為本座真的奈何不了你？！”
    黑霧繚繞，整座大殿都在顫抖。
    沒想到利德大大方方地說道
    “對，我還真就這麽以為的。”
    他看向蛇瞳，帶幾分諷刺地說道
    “東之王或許不知道，我隻喜歡做有把握的事情。碰巧我想做的事，幾乎都有幾分把握。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耍嘴皮子了，菲麗塔殺不了我，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選菲麗塔對我動手，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我的底線，說到底隻是想在交易前先聲奪人、占個先機罷了。你啊，真想殺我的話很簡單，剛才在眾多魔族麵前，隻要你把放出來的威壓再提升幾分，壓碎的就不僅僅是我的膝蓋——”
    利德伸出食指，點了點太陽穴，雲淡風輕地說道
    “還有我的腦袋了。”
    蛇瞳的笑聲漸漸小了下去，它垂下手，目光如刀地凝視著利德。
    利德說得對，它確實沒想著殺利德。東區魔族新秀死了那麽多，它就是把利德殺個成百上千遍也難解心頭之恨。之所以接見利德，並且屏退了包括兒子在內所有的魔族，是因為蛇瞳確實還是想談的。它有欲望，想要做魔王的欲望，想要把其他三位天王踩在腳下的欲望。隻要這個欲望還在，它就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殺掉利德。
    殺又不能殺，看了又不爽，自然就想到用菲麗塔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一想到曾經彼此信賴的人反目成仇，蛇瞳的心裏就湧起一陣愉悅。它想看的是利德痛苦的神情，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樣，看夠了，再談也不遲。
    反正包括禦西城包括利德自己在內都在它的掌控之下，蛇瞳的談判籌碼還是很多的。
    但就像看出來它在想什麽一樣，利德忽然說道
    “東之王，你剛剛說人類總是會在意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而你們魔族追求的隻有力量。但現在，你不覺得你也像你口中的那個無聊的人類嗎？不管是菲麗塔的命還是我的命，對你來說都沒那麽重要吧。殺了我們不會讓你坐到魔王的位置上，隻會讓局麵變得更糟，這一點你很清楚。那麽你在意的到底是什麽？尊嚴？臉麵？一時的暢快淋漓？我覺得讓你當上東之王的，應該不是這些東西吧。”
    蛇瞳目光動了動，它迅速瞥了一眼地麵，似乎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還沒當上東之王的日子，那段為了活命曾把自己的尾巴剁下來給上位魔族煲湯喝、冬眠的時候被刨了窩搶走食物也能笑臉相迎的日子。那時候蛇瞳咬著手臂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自己要當上魔王，把所有與自己的為敵的家夥殺個幹幹淨淨。
    東之王的位置已經足夠高，但對蛇瞳來說還不夠，它想淩駕於所有的魔族之上，想見更高的風景。
    往事掠過腦海。蛇瞳在短暫地失神後，再度看向利德。
    “本座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的交易說清楚。”
    蛇瞳的聲音恢複了剛開始的冷漠與平靜
    “但你也知道。如果你不能說服本座，那你的罪過百死莫贖。屆時，本座會讓你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它不再用強大的威壓逼迫利德屈服，也不再詳細地描述那些殘酷的手段。但利德心裏清楚，不被情緒左右的東之王，遠遠比被激起怒火的蛇瞳更難對付。從現在起，任何花裏胡哨的東西都沒有一點用，雙方之間隻有單純的利益交換。
    如果利德能夠說服蛇瞳，那麽不管是東區魔族新秀的事情還是方才對蛇瞳不敬的事情都可以一筆勾銷。
    如果不能的話，利德與菲麗塔走不出這個大殿，禦西城也會淪為一片血海。
    對於利德來說，考驗遠遠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他收了無所謂的態度，抬起一隻手，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先從東之王的計劃開始說吧。在我看來，提出這個計劃的精靈族很蠢，答應這個計劃的東之王同樣聰明不到哪去。”
    蛇瞳不置可否。
    “先說精靈族那邊，拿出一位純血的公主進行和親，不論如何粉飾，都動搖了統治的根基。在他們的長期的洗腦宣傳裏，純血的精靈就該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魔族則是汙穢肮髒的生物。精靈王可以用先斬後奏的手段來逼迫大臣們同意，卻沒考慮過這件事一旦傳開，將會是精靈族整個體製崩壞的開端。而且在我看來，就算他們幫助東之王取得了魔族的寶座，東之王也不會因為一位精靈族的公主就真的與龍族結怨。這件事從頭到尾，主動權都不在精靈族的手裏，所以我覺得他們沒什麽腦子。”
    利德凝視著蛇瞳的眼睛，緩緩說道
    “反過頭來說，東之王也一樣。”
    “第一，古往今來，還沒有哪個魔王是靠著外力上位，也不會有哪個魔王坐視手底下的人勾結外族上位。有了精靈族的幫助，東之王確實可以穩壓其他三位天王一頭，但我想沒有哪個天王級別的魔族，能因為這種理由選擇屈服。而且其他的種族也不會坐視不理，特別是與精靈族本就有嫌隙的龍族。到時候，說不準龍族也會挑選一位天王給予幫助，那樣的話，東之王可未必能如願以償。”
    蛇瞳眯起眼睛，雖然沒說什麽，但麵色開始有些凝重。
    利德露出一絲笑容，繼續說道
    “第二，東之王既然想要借助精靈族的力量，就必然要與手下的魔族打好招呼。因為如果那些大型的魔族部落無法接受精靈族，那麽等精靈族來幫忙的時候，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加劇東區內部消耗，這想必不是東之王希望見到的局麵。所以這個計劃不能瞞著所有東區的魔族，至少要與身邊的部下們提前商議。但東之王是否考慮過，你的那些部下真的可靠嗎？東區的魔族……又真的都跟你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