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東之王想必已經發現了，魔族四天王治下的領地，從一開始就不平等。南之王鳳山那邊最是人傑地靈，各種實力強勁的魔族層出不窮，南之王甚至不得不因為鎮不住手下數量眾多的強力魔族深感苦惱。北之王虎嘯的領地雖然沒有南之王那麽條件優越，但也處於中上的水平，麾下的魔族猛將同樣不少，加上它自身無可匹敵的力量，這才坐上了四天王的頭把交椅。”
    “然而到了東之王和西之王這裏，高等魔族無論從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要比那兩位差出不少。東之王的個人勇武與北之王虎嘯相差不大，而且還處於上升期，趕上北之王指日可待。可無奈東區魔族後備力量不足，東之王這才不得不答應與精靈族之間的交易，靠著精靈族來彌補這個差距。”
    利德說完之後，蛇瞳淡淡地補充道
    “本座也思考過如何提升東區魔族的實力，但上百年也沒有任何結果。後來本座明白了，有些東西不是靠努力能夠完成的，東區的魔族，確實要弱於南北二區。”
    蛇瞳說這話的時候沒有隱瞞，但明顯能看出心情很差。這是一件非常憋屈的事情，它作為東之王，不覺得自己比虎嘯差在哪裏，卻被自己的手下拖了後腿。甚至包括鳳山，什麽事都不做，領地內的精銳與新秀就會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但利德接下來的話，卻讓它猛地握緊了拳頭。
    “當真如此嗎？”
    利德抬起頭，凝望著蛇瞳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在東之王眼裏，魔族東區環境艱苦，條件惡劣，盡是些窮山惡水，在我看來卻恰恰相反！東區土地多為平原，土壤內各種營養元素應有盡有，氣候濕潤，河流四通八達，是真正的天府之土。但在東之王的手上，這些土地就與荒地毫無兩樣，不是因為東之王不懂得利用，而是因為土地的價值就像被鎖在了保險櫃裏一樣，沒有鑰匙，誰都取不出來。”
    蛇瞳若有所思。
    它沒聽說過保險櫃，但能大概想象到是個什麽東西。
    “這個保險櫃，就是魔素，也就是魔族常說的魔力結晶。我手底下有一個叫汗莫的人，對魔族養殖很有研究。他發現魔族的排泄物一旦傾瀉到人類的土地中，很快就會導致土地發黑，農作物枯萎，然後開始生長一些魔族特有的植物。我對此很感興趣，讓人用特殊的手法專門研究了魔族的排泄物，發現其中蘊藏著一種十分細微的特殊結晶。”
    “而根據我們的研究，這種結晶是魔族生陳代謝必然產生的廢料，無色無味、難以察覺，對魔族沒有任何影響，卻能破壞植物的根莖，讓正常的農作物無法正常獲取營養。不僅如此，魔素還會破壞人類的免疫係統，修為不足的人類一旦進入魔族的領地，很快就會生病，嚴重時甚至會在全身潰爛中死去。”
    利德指了指腳下的土地
    “這就有意思了。魔族的土地並不是真的荒蕪，但因為魔素的存在，本該富饒的土地現在卻淪為黑森林肆意生長的荒地。這些參天大樹遮天蔽日，不但遏製了其他作物的生長，自身的營養價值也低的讓人發指。魔族靠著彼此殘殺來增強實力，但這力量總得有個源頭吧？植物吸收水分和養料，再通過光照茁壯成長；草食性動物攝取其中的營養，又被食肉動物捕殺，營養一層層地匯聚，從低到高地被供給到食物鏈頂端。現在從生產者的環節就已經出了問題，低等魔族吃不飽，變得愈發虛弱，又怎麽可能誕生出數量眾多的高等魔族？能量的損耗大於產出，導致的必然是一代代地衰落。千年前能與上三族一戰的魔族，現在在中六族中都無法做到頂尖，無非也就是這個原因罷了。”
    蛇瞳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粗重。
    它在碎掉的王座前繞了幾步，忽然問道
    “本座竟聞所未聞……雖然知道魔族的土地與其他種族的土地不同，卻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你繼續說！”
    利德點點頭，繼續說道
    “事實上，我與東之王的手下做過幾次交易，把一些魔族放到人類的土地上豢養，喂給它們吃人類的食物。隻要喂養得當，它們的成長速度可以比在魔族快將近一倍。而且成年後實力更加強大，出產的魔族材料也比野生魔族掉落的那些質量更好。而且在不攝入任何魔素的情況下，它們的排泄物中仍然帶有這種物質，說明它們的身體中可以把營養轉化為魔素。這對我們來說是壞消息，因為這些排泄物處理起來會很麻煩，但對東之王來說卻是個好消息，說明吃人類的農作物長大的魔族，與野生的魔族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本質區別。”
    蛇瞳站定了腳步，沉吟道
    “你是想讓本座，把一部分魔族送到人類的領土去發展？還是說想把人類的食物售賣給本座？無論哪種，都太不切實際了……你們人類有護國大陣，本座手底下的魔族到那邊會受到壓製，還修煉什麽？至於售賣，你一座小小的禦西城，能有多少糧食賣給本座？”
    利德嘴角一勾，笑了起來。
    他擺了擺手，毫不客氣地對蛇瞳說道
    “東之王想多了。就算我有足夠多的糧食，東之王拿什麽買呢？恕我直言，活的魔族在我們人類領土上是沒用的，特別是長得醜的，尤其沒用。我們隻喜歡死的魔族，喜歡它們身上那些可以做成武器或盔甲的材料。然而，讓東之王把手下強力的魔族殺了，換取糧食來喂養那些弱小的魔族，東之王肯定也不會答應吧。”
    蛇瞳定定地看著利德。
    利德停頓了一下，垂下手，緩緩說道
    “我們，有辦法中和魔素，從而讓東之王治下的土地，可以出產人類的作物。”
    蛇瞳身上的黑霧頃刻間炸開，極度震驚之下力量竟有一瞬間的失控。它瞪大了眼睛，尖聲道
    “怎麽可能？！”
    利德從懷裏摸出來了一個盛滿藥液的小小玻璃瓶，拿在手裏，拋起又接住，笑著說
    “怎麽不可能？我手下的人，在幾個月之前就成立了專門的實驗小組，按照我教給他們的方法，晝夜不息地研究魔素這種物質。攻堅克難，終於在我離開禦西城之前取得了成績。我本來想與負責東線戰事的魔族將領蜥人吉談談的，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談，就迎來了這一次魔族入侵，幾番波折之後，我現在正與它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不知道多少個上司的東之王大人麵對麵地談判了。”
    利德看著蛇瞳，語氣十分淡定
    “我知道魔族崇尚力量、追求力量，但拳頭可以殺敵，卻不能讓地裏長出莊稼。北方工業基地成立的第一天，我就告訴手底下的那些研究員，他們從此之後要考慮的不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境界修為，哪怕他們一輩子手無縛雞之力，也自然會有人保護他們的安全。他們要做的就是折騰，不斷地折騰新的技術，不斷地取得新的突破，有些立刻就能見到成效，有的暫時還用不上，但是沒關係。我要他們記住一句話，一字不差地背下來，時時刻刻拿出來激勵和告誡自己。那句話的內容是——”
    利德頓了頓，說道
    “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