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此處名為落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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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相較於西邊多方混戰的情況,永天國的東北部如今儼然是一家獨大的局麵。
    在苦寒之地埋頭發育數百年的靈武領地,一直都是各家領地極度警惕的對象。但是當那位從相貌、氣場到能力與武藝都無可挑剔的女人真的於風雪中一路南下時,各家領地才發現自己真的很難想出什麽抵抗的手段。
    靈武鐵騎天下第一,不隻是說說而已。
    永天國東北部基本是一片平原,一直到南邊才有起伏的丘陵。靈武的騎兵在這裏如魚得水,猶如猛虎下山難逢敵手。靈武領主依舊延續了自己在朝北行時的打法,策馬衝在軍隊的最前方,一身紅袍不染纖塵,抬手斬斷天地萬象。
    在拿到嘉爾伯德傳承之後,靈武領主就已經可以做到抬手瞬殺十重的巨人。再加上靈武持續數百年積累下來的強大實力,這支軍隊不管是個人戰鬥力還是整體戰鬥力都到達了一個相當高的水準。靈武領主也沒有把這支軍隊委派到別人手裏,親自帶著這支軍隊南下,全程沒有任何失誤。
    與她對局的那些將領並非繡花枕頭,但麵對這樣的龐然大物,除了感慨一聲時代的浪潮不知道要把多少人拍死在沙灘上之外,也沒什麽辦法。論軍隊戰鬥力,靈武鐵騎首屈一指;論將領戰鬥力,靈武領主睥睨四方;論糧草富足程度、領地團結程度等等,靈武領地也有著絕對的優勢。
    他們唯一的希望是靈武的軍隊長線作戰導致糧草運輸出現問題,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數百年前被淮王斷過後路導致近乎全軍覆沒的靈武領主,早就對糧草補給做了無比詳盡的規劃。畢竟她活了如此漫長的歲月,每天都將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為複仇而做的準備當中,那些隻活了幾十年的天才在她眼裏就是些跌跌撞撞的孩童。
    隻是當鐵騎踏遍舊山河的時候,靈武領主也會產生些許感慨。
    在海底,她曾陷入小幽靈創造的幻夢。在那個夢裏,她也是這般勢如破竹地南下,一刀斬落那狗國王的腦袋,撩起裙擺坐在了王座之上。那是一個美好的夢,夢裏的她高居王位號令四方,靈武鐵騎征服一切,什麽西秦南楚,什麽雲陽雲海,什麽義軍教會,統統都拜倒在她的玉足之下。
    夢裏的她以手托腮,翹著腿看八方來朝,聆聽著數不清的頌歌。
    可夢總有醒來的時候,再次見到這些熟悉的景色,靈武領主胸中那種征伐的快意消散了不少,反而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必須要更加小心。她要親自攻入王都,雖然這場征程對她來說晚了數百年。
    而同樣的,在落鳳山,王族的大將軍梵卿正在有條不紊地布置著伏兵。
    這位白發蒼蒼卻依舊精神矍鑠的老頭兒打著扇子在人群裏溜達,樂嗬嗬地跟副官聊著天
    “這落鳳山,是當年永天國初代國王劃分南北的一座山。那時候巨人族凶猛,東北邊的龍族也給了我們人類不小的壓力,這座山地勢陡峭,綿延不絕,是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初代國王交代底下的人,說如果有個萬一,就讓北邊的民眾撤到南方,放棄落鳳山以北的全部土地。建國以來,各個領地雖然分散,但靠近邊界的領地艱苦奮戰,倒是沒有讓預想中的災難發生。”
    梵卿穿著一雙破草鞋,走在厚厚的積雪中,在林間找到了一個龐大的機關,伸手拂去了上麵的雪。那機關看上去像是重弩,不過比現存記載最大的重弩還要大不少,每一根箭都有正常人大腿粗細,需要兩個人才能把一支箭抬上去。很難想象這樣的機關一旦啟動,會產生何等恐怖的破壞力。
    梵卿伸出充滿褶皺的手在上麵拍了拍,語氣慈祥地說道
    “本來是給龍族和巨人族準備的秘密武器,但這麽多年過去,這些東西一次也沒啟動過。人類是很堅韌的,外麵的壓力壓上來,很難把我們壓垮;所以要從內部解決,讓我們內部亂起來,它們就高興了……前年雙王奪嫡,護國大陣被拆,龍族發動奇襲,這些機關根本來不及用,人家都打到王都來了。機關是死的,危險是變化的,死的機關防不住活的生靈。”
    梵卿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寂寥。
    他伸出手掌,在幾個重疊在一起的輪盤上撥動了幾下,機關頓時發出哢哢的響聲。堅硬到正常人根本無法撥動分毫的弩弦被緩緩拉緊,兩名士兵將一支箭抬了上去,梵卿抬手一按,隻聽一聲虎嘯龍吟般的聲音炸響,大箭激射而出,在落滿積雪的林中開辟出一條寬闊的通路。
    幾百年的古樹在這種力量下脆的像是一張草紙,梵卿的衣擺在風中鼓動不息。
    梵卿用蒲扇扇了兩下風,繼續說道
    “可現在,它們要派上用場囉。山路難行,騎兵難以施展,靈武領主必定會讓士兵下馬,從旁牽引。而我們借機以機關轟擊正麵戰場,再以落石滾木讓他們無落腳之地,戰爭便有了轉機。吩咐下麵的人嚴守機關要處,違令者斬。”
    梵卿身邊圍繞的若幹個將領抱拳道
    “是!”
    梵卿又恢複成樂嗬嗬的樣子,笑著說道
    “多大的仇恨,值得她們靈武世世代代誓不罷休啊。人間仇與恨,一報還一報,永遠沒個盡頭。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征戰四方,覺得打打殺殺是男人的浪漫,老了就想著找個前凸後翹的姑娘摟著,醉倒溫柔鄉。好啦,閑話說到這裏,布陣吧。我把我畢生所學的陣法用出來,能不能打贏,就取決於你們了。永天國這房子雖破,也給那麽多人遮了風擋了雨,我們這些住在房子裏的,總不能想著把房頂掀了不是?”
    從梵卿的身上看不到什麽緊張感。
    這位眉頭落滿了雪的老人始終都是笑著,他身上這種從容的態度也感染了很多人。很多士兵雖然身經百戰,但也是第一次跟號稱天下無敵的靈武對上,心裏難免有點緊張。可見到梵卿之後,這種不安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散在風中。
    梵卿就是這樣,他不是一個嚴酷的將領,而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有他在的時候,士兵們會覺得頭頂好像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層保護傘,不必有太多顧慮,隻要照他說的去做即可。而梵卿也對得起他兩朝老將的名望,整個落鳳山很快如鐵板一塊,毫無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