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是兒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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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道成仙!
    蘇懷道拿來一雙令旗,衝著城牆上的將軍揮動,用旗語說明用意。
    “陳州數百萬的性命皆在你一念之間,打開城門一切好商量,否則別怪刀劍無眼!”
    城牆上的老將軍氣的吹起胡須,指著蘇懷道的鼻子罵道“巍山小賊聽著!陳州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敢上來一對我殺一對,上來一雙我殺一雙!”
    陳州總兵徐功台雖年過六十,但身體硬朗飯量如牛,根本不把這群毛頭小子放在眼中。
    他前前後後收拾過的義軍有幾十起,屬於南燕平穩的功臣之一,哪兒有困難就往哪兒搬。
    朝廷念他勞苦功高,專門挑選一個安穩的陳州城來頤養天年,在這裏總兵是個虛職,有沒有都不會鬧出什麽亂。
    結果巍山的賊人們聚集成團,居然敢下山來挑釁,徐功台麾下一直跟隨他南征北戰的萬餘將士,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動手了。
    送上門來練手的貨色不要白不要,城牆上的守軍搖旗呐喊,就等著總兵一聲令下,開城門殺個痛快。
    莫說是兩萬,就是來二十萬,這城門也敢從裏麵打開,徐功台簡單掃視一眼,發現領頭的幾位不僅年輕的不像話,還個個氣息萎靡不振。
    究竟是誰擋住了老刺蝟?那家夥即便是將死之妖,好歹也是貨真價實的元嬰期,沒精心準備的層層手段,想截殺掉他絕無可能。
    幾名女子、一個道士,還有些不入流的山野將軍,匹夫之勇,何足道哉?
    徐功台越看,越覺著好笑,皆是些插標賣首之輩,“準備開炮,驅散他們!”
    鐵炮上膛,沒等點燃引線,城門卻被打開,徐功台心中咯噔一下,看著一隊騎兵魚貫而出,直奔敵陣。
    為首一人身披土黃道袍,頭戴方天冠,雙目神采奕奕地盯著蘇懷道而來。
    “前方可是半步棋聖蘇懷道?徐茂見過道友!”
    徐功台有一獨生子,不習文不練武,一心想要追求長生大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平日裏瘋瘋癲癲的不像話,徐功台卻最心疼他,遍訪陳州的名人,為他求仙問道來搭橋引線。
    這是兩軍陣前分生死的時候,豈能兒戲?徐功台趕忙命熄滅鐵炮,帶著將士們匆匆跑下城樓。
    徐茂可千萬不能出事!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怎能與下麵那幾位論道?別看年輕,那可是清一色的金丹期!
    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徐功台心裏清楚的很,他帶兵衝陣,巍山義軍當然不會放任他胡亂衝撞,當即便有一小將帶著騎兵迎了上來。
    徐茂眼中隻有蘇懷道,這位對修心頗有心得的圍棋高手,是他畢生追求的目標。
    蘇懷道凝視著他,眼看著徐茂雙手搓著熏香,青煙繚繞竟化作實體擋住了朝著他揮來的刀刃。
    是奇門!蘇懷道雙袖向天空一揮,黑白棋子一共十八枚,向棋盤上砸落,天地間的靈氣驟然縮緊,壓迫著熏香熄滅。
    棋子落的位置正好給徐茂留下一線生機,那就是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衝擊,徐茂左突右擋無法改變大勢時,內心大受震撼地對他一拱手“蘇前輩!高!”
    蘇懷道冷冷看著,手中棋子交替不斷地落在徐茂的身後,每一次落子都激起一片塵土。
    徐茂不停搓著熏香,青煙化作大鵬展翅,撐起一方天地,不受棋盤的影響。
    天地棋盤是有致命缺陷的,蘇懷道沒能將整副棋盤煉化,他身背後的所有位置全是無法操演的空當,隻要突破到近前來,徐茂就有信心將他拿下。
    二人隔空鬥法,一個用力落子,一個雙手搓香,看的場麵滑稽無比。
    “你就會這些?臨陣殺敵可不是過家家。”柳洵咳嗽兩聲,手指捏起一枚風刃符向前一遞,一道亮眼的風刃準確地切斷熏香,順帶著將徐茂的馬頭斬斷,鮮血噴的到處都是。
    徐茂跌落馬背,在地上翻滾十幾圈才勉強停下,他沒練過武,被這一摔險些吐出苦膽。
    再抬頭時,正與一個白發飄飄的道士,正一臉壞笑地盯著自己。
    “道友,姓甚名誰?”
    “徐茂。”
    “不認識,但可以認識認識。”
    柳洵一手抓著他的衣領,跟拎兔子一樣拎到陣中,有甲士給捆個結實,綁在木杆上舉到高處。
    徐茂非但不害怕,反而興奮地詢問道“敢問這位前輩,就是殺了老刺蝟的高人?”
    “你怎麽知道?”柳洵感覺此人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又說不出來是哪兒不對勁。
    “能擋住元嬰期的唯有熟悉陣法的,想辦法引動他體內的死氣,不難把他弄死,可惜我不會……”
    徐茂能猜出自己的手段?再看到陳州總兵親率大軍前來,便篤定他不是普通的道人。
    陳州的守軍倉促間傾巢而出,這邊蘇懷道令旗來回一晃,鐵盾向前長槍搭上拒馬樁,與守軍碰在一起。
    人頭過完黑壓壓看不到邊際,剩下的事情交給馮闊來解決,雖不及他全盛時的五成功力,對付那些蝦兵蟹將還綽綽有餘。
    徐功台見到自己的兒子馬翻被俘,頓感心急如焚,手中開山斧砍瓜切菜般平推過來,沒有人能在他的麵前過一個回合。
    連洛紫鳶射來的箭矢,都沒能撼動勢大力沉的斧頭,氣勁順著斧刃飛出掃平周身方圓三丈內的一切敵人,老將雖老,勝在一個勇字。
    馮闊的亮銀槍剛碰到斧刃,便被崩飛出去,嚇得馮闊一縮脖子催馬就走,洛紫鳶連射出七八箭來阻攔,才堪堪保他退回來。
    陳州久經沙場的將士們無不以一頂十,這一戰從天明殺到天黑,再轉過天來到清晨時分,各處濃煙滾滾,屍橫遍野。
    蘇懷道帶來的三萬先鋒軍,回去的不足千餘人,被捆在杆子上的徐茂早已昏死過去多次,等退到後方的營帳內,馮闊身子一歪就跌到了地上。
    他實在是太累了!渾身傷勢極重,能回來全憑一口硬氣吊著,若讓將士們看到他倒在陣前,義軍的心可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