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成仙！
    柳洵仔細盯著眼前人，他的印訣是故意做的緩慢，好讓自己看清楚。
    混沌鍾粗胚不為所動，依舊立在原地，那人並不著急，盤膝坐在混沌鍾旁邊，絮絮叨叨嘀咕著什麽。
    柳洵靠得近，聽清楚所言語的皆是些晦澀難懂的法門，對方不怕別人聽到，這些抑揚頓挫的語句聽到三兩遍，並不能改變什麽。
    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口訣咒語，需要搭配著不同的腔調念誦，否則不過是一段比較奇怪的組合詞語而已。
    有師門傳授與沒師門的區別便在此處，柳洵知道自己被混沌鍾拉入一種空靈之境，在這裏的所作所為不會與外界產生交集。
    這裏的混沌鍾粗胚，仔細看去還是能發現其不同之處，表麵的銘文數量少的可憐，似乎是沒有經過二次雕琢，就被人遺棄。
    柳洵在圍繞著周圍有限的空間巡視一圈後，發現除混沌鍾之外無處可去。
    “兄台與我長相如此接近，是否同族？”
    那人對言語沒有反應，繼續自言自語著，柳洵又嚐試幾次後發現他壓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既然沒法交流，那就仔細去學，柳洵與他肩並肩盤膝坐好，照葫蘆畫瓢地吟誦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混沌鍾渾身空白處被銘文逐漸填充彌補，天地間的靈氣隨之愈發濃鬱。
    雨過天晴，又寒風吹拂降下祥雪，將柳洵三個覆蓋的嚴嚴實實。
    “世間輪回皆有其定數，遵循道理規矩而生活，隨心所欲是為自在心境，在五行靈氣分散歸於各處之前，混沌是世間的唯一。”
    那人說話沒頭沒尾，柳洵默默聽著，心中卻漸有一絲明悟。
    東皇手持混沌鍾，橫掃妖界一統萬族，以巧思破各路妖法，打遍了天上仙人，立下赫赫威名。
    混沌乃有包羅萬象之意境，東皇建立妖族祖庭，是在他得到混沌鍾認可的時候已經注定的結果。
    “一切皆有定數，能改變者莫不費其心力，你可願承擔？”
    柳洵聞言趕忙拱手施禮答道“晚輩願意一試，不知該如何去做？”
    “順應心意，符合人理便可。”
    “那天道？”
    “你是人，便想著人，你是妖，自然就要想著妖，你不是天，為何要想著天？”
    兩人的對話默契如一，雖互相不在同一時空，但冥冥之中卻有著莫名的聯係，讓兩人的對話得以維係。
    說完這些，那人抖落身上的積雪，緩步走向混沌鍾粗胚，這次他沒有在麵前停下腳步，而是一頭撞進了粗胚體內。
    轉眼間積雪消融春暖花開，一陣花香鳥語改天換地，又是春意盎然的蓬勃景象。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柳洵愕然發現自己竟然經曆了一年四季的變換。
    五行無處不在，即便在混沌未開時，天地間亦然有這種規律可循。
    混沌鍾慢慢離地而起，柳洵雙手掐訣開始用模仿來的音調吟唱悠長的咒語。
    強烈的星光自粗胚表麵展露，銘文溢散如茁壯成長的嫩芽突破泥土的壁壘，一點點將粗胚剝離表麵。
    東皇的混沌鍾內蘊秩序和世界，是開天辟地的秘寶之一，而落入柳洵手中的混沌鍾，滴溜溜旋轉著，揮灑出無盡星光反哺於他。
    滿天星鬥雖悄無聲息，但可承托日月之重，無論風霜雨雪，星辰永在。
    柳洵被這股通天徹地的氣勢震住，呆立在原地紋絲不動，根本沒有注意到環境回到幽暗的東皇閣二層。
    狻猊正與長蛇站在一處，低聲竊竊私語著，他們在早年間相遇數次，對彼此多少有些了解。
    相隔萬年之久，還能看到熟悉的麵孔，兩者無不感歎時光荏苒歲月無情。
    “東皇將你和混沌鍾粗胚放在這裏有何深意？難不成真要讓一個人族修士來扛起妖族的大旗？”
    狻猊對柳洵的情況了如指掌，畢竟他在九龍圖裏大部分時間都睡不著，時刻觀察著圖主的動向。
    柳洵是人，若有朝一日兩族正麵戰場鬥個你死我活，柳洵的劍必然會朝向前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誰都明白，狻猊雖被困在九龍圖裏，內心深處還是站在妖族一方的。
    真龍脾性自由散漫，狻猊很好地遺傳了這一點，長蛇與他們的父親是互不順眼的對頭，但對幾位龍子卻沒有偏見。
    “是人或是妖不重要，水到渠成他來了，混沌鍾就是他的。”
    “比東皇的混沌鍾氣息截然不同，是材料真不夠用了？”
    狻猊緊緊盯著混沌鍾粗胚，發現其表麵星光愈甚，片片泥塊凋零碎裂，看來柳洵已經得到了混沌鍾器靈的認可。
    粗胚狀態的法器，即便是有器靈存在，理應是懵懂的、未曾開啟靈智的。
    長蛇麵露欣然之色，他已從混沌鍾發生的變化看出柳洵大勢已成。
    “材料當然足夠，東皇混沌鍾占據陰陽之力，日精月華被消耗的幹淨，他想度過此番劫難，得劍走偏鋒。”
    “東皇算計無數年，還能為後人留有回旋餘地？”狻猊難以置信地看著柳洵身體散發出以往從未有過的光芒。
    那是冷豔高傲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星光，與日月不同的神聖氣息，盡數收斂進柳洵的丹田內。
    狻猊目瞪口呆地望著柳洵睜開雙目，瀚靈眼的深處同樣有點點星光閃爍，修為不知不覺提升到了金丹中期，再往前邁一步，就可以著手凝練元嬰了。
    柳洵摸摸腦袋，裝傻充愣地對狻猊說道“你往前走兩步，看看我的變化。”
    狻猊沒反應過來，老實地往前走去，剛邁出腳步，一口漂亮的座鍾便憑空出現，將其砸在裏麵。
    “嗚嗚！圖主放我出去呀！”
    柳洵打趣地說道“你試一試能否逃出去？”
    “別開玩笑了！混沌鍾豈是凡品！我可沒那麽多力氣挑戰，行行好放我回圖裏吧！”
    能讓狻猊吃癟，柳洵感到心滿意足，心念一動混沌鍾就縮小回到手掌中。
    狻猊則化作一道白氣飛入柳洵體內，他算是知道混沌鍾的真假了，再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