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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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可愛請給我肉!
    大家都等著年謠的鋼琴曲,不湊巧的是,原本訂好兩晚房間的她,第二天就因為有事,匆匆退房離開了。
    或許是大家都沒有提到昨晚的琴聲,沒有人懷疑昨晚的鋼琴是一隻狗在彈。
    嘉賓們雖然有些遺憾,卻也隻能調整好心情,為新客人的到來做準備。
    至於謝存栩,大概渴望回去的意念過於強烈,接下來的兩天,他的情緒都不高,整日就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不肯挪地方。
    有人在客棧裏的時候,謝存栩還能提起興致來陪他們玩。
    嘉賓們分頭出門辦事,尤其是雍寒和陸遠行被導演分配雙人任務,還不方便帶上謝存栩時,他能在沙發裏躺上整整一個下午。
    運動員以為他是水土不服,陸遠行卻腦子思路清奇,非要用人類的思維模式去揣測他,懷疑是因為自己霸占太多雍寒的時間,沒人陪他玩,所以他不高興了。
    為此還真就拿這件事逗過謝存栩好幾次。
    前兩次他還上鉤,次數多起來,再看見陸遠行故意把他從雍寒腿上趕走,當著他的麵與後者勾肩搭背時,他也就忍住在心中翻白眼的衝動,眼不見為淨地轉過身去躺下。
    而這種情況下,陸遠行就會反過來哄他,主動將他塞回雍寒懷裏還不夠,還要語氣微酸地說一句“你兒子和你真親。”
    雍寒波瀾不驚地反問“這是你兒子還是我兒子?”
    雖然有點不明所以,陸遠行還是接話答道“你兒子啊。”
    “既然是我兒子,”雍寒撩起眼皮掃向他,“不跟我親,難道還能跟你親?”
    陸遠行“…………”
    雍寒離開的前一天,他們剛剛送走第二批住宿的客人,下一批客人明天才會到。陸遠行幫嘉賓們從導演那裏征求到了休息放鬆的時間,大家集體換上壓箱底的泳衣,傍晚時分騎自行車去海邊遊泳。
    謝存栩自然也跟去了。
    下午六點的夕陽已經沒有什麽餘威,海風也漸漸涼爽起來,謝存栩踩著濕潤柔軟的細沙在沙灘上撒歡奔跑。
    雍寒沒有泳褲,也就沒下水,穿著寬鬆的沙灘短褲和短袖,踩著人字拖慢悠悠地跟在他屁股後頭走。
    謝存栩往前跑出小短距離,就停下來回頭等他。直到對方踩著拖鞋追上他,他才再次撒腿往前跑去。
    海上慢慢開始漲潮,淺淺的潮浪被大海推上沙灘,撲得站在原地等他的謝存栩一頭栽進湧動的海水裏,被潮浪臨頭打成落湯雞,費力地將腦袋冒出水麵,模樣淒慘地嗆咳起來。
    雍寒站在小腿高的海水裏,彎腰將他濕淋淋地從水裏撈起,走出漲潮的區域,把他放在幹燥的沙子裏。
    細沙遇水立馬就粘在他的狗毛上,謝存栩抖著渾身的狗毛不停甩動,也沒能把沙子都甩掉。
    他黑著臉爬上雍寒的腳背,兩隻爪子緊緊抱住對方的腳踝坐下,賴在他腳背上不肯走了。
    雍寒哂笑一聲,也沒說什麽,就直接用腳背托著他往前走。
    海風從遠處刮過來,渾身濕漉漉的謝存栩被風吹得微微一個激靈。
    仿佛有所察覺,雍寒驟然停下步子,低頭看著他問“冷?”
    還真就有點冷。
    謝存栩在心底回答,而後裝模作樣地抱著對方的腿,抖了抖身子。
    雍寒把他從腳背上抱起來,垂眸掃了一眼自己穿在身上的短袖。
    順著對方目光的落點,謝存栩也愣愣地跟著看了一眼。
    該不會想要把衣服脫下來給他裹吧?
    他抬頭朝四周張望。
    雖然已經沒什麽遊客,但是女嘉賓和拍攝組的工作人員都在場,比起穿雍寒的衣服,謝存栩反而倒是不想讓對方在這裏脫衣服。
    顯然雍寒自己也考慮到這點,他抓住衣擺邊緣要往上掀的動作停了下來。
    從對方手上收回目光,謝存栩欣慰中夾裹著輕微的失望。
    索性雍寒的體溫並不低,他往對方的臂彎裏縮了縮,後背緊緊貼在熱源上。
    瞥見他的動作,雍寒略有好笑地問“暖和嗎?”
    謝存栩已經把自己縮成一團,狗腦袋隔著衣服布料枕在他的胸膛上,好不愜意地眯起眼睛來。
    雍寒抬起右手捏上他肉肉的後頸,“還能讓你更暖和一點。”
    謝存栩不明所以地正大眼睛,轉過頭來要看他。
    轉到一半,他被雍寒重新提了起來,對方淡淡的嗓音從耳旁落下“抓穩了。”
    謝存栩愣了愣,還來不及思考他話裏的意思,就直接被塞進了雍寒的衣領裏。
    對方鬆開手,身體倏然傳來失重感,他驚慌失措地蹬著兩條後腿踩上對方的胸膛,兩條前肢緊緊掛在雍寒的衣領外。
    衣服中帶著對方體溫的熱氣從腳底一路上湧,謝存栩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後背緊貼雍寒的身體,腳下還踩著對方的胸肌。
    熱氣很快烘暖他的身子,卻沒有要下褪的趨勢,還在不斷地往他頭頂上衝。
    片刻之後,謝存栩在自己砰砰亂撞的心跳聲裏,就被雍寒的體溫煮熟了。
    甚至就連雍寒也察覺到他體溫的異常,略帶詫異地低下眼眸,伸手來摸他毛茸茸的狗臉,“怎麽這麽熱?不會是被風吹發燒了吧?”
    紅著張老臉被摸來摸去的謝存栩“…………”
    同時咬牙切齒地腹誹,摸什麽摸?沒見過狗害臊嗎?
    最後雍寒就先帶他回去了。
    路上經過藥店,還買了根體溫計。
    在藥店裏看雍寒付款時,沒養過寵物的謝存栩還無知無覺。
    不料等雍寒回到客棧裏,摸出手機搜索過後,拎高他的狗尾巴,就要將體溫計推進他的屁股縫裏。
    謝存栩的表情瞬間凝固“…………”
    然後鑽進書架後足足躲了有兩個小時。
    好在後來他的體溫降了下去,雍寒也就沒有再按著他量體溫。
    晚上吃過飯以後,陸遠行在二樓挨個房間敲門,給大家送書。
    嘉賓們各自在雍寒即將帶走的那本書上挑一句話,作為送給雍寒的臨別祝福。
    而作為回禮,雍寒也要寫一張明信片,貼在客棧裏的牆上。
    大家挑完句子以後,陸遠行最後去雍寒房間送書,還給他帶去了鋼筆墨水和明信片。
    雍寒寫完明信片,下樓去貼。
    謝存栩聽著樓下的熱鬧人聲,知道對方一時半會回不來,跳上書桌去翻那本《我是貓》,想看看其他人都給雍寒送的什麽祝福語。
    大多是一些富有人生哲理的句子。
    他撐著狗腦袋陷入思考。
    其實也正常,除去陸遠行以外,雍寒和這裏的任何人都沒什麽私交。他們也不會在書裏留比較私密和情緒的句子。
    更何況,節目組安排的送書環節,雍寒甚至可能都不會翻開看一眼,飛機落地到家以後,就直接拿出來擺進書架裏。
    他忽然也很想在對方這裏留下點什麽東西。
    雖然眼下能不能回去還是個未知數,但假如有能夠回去的那天,那麽在他回去以後,他和雍寒就將再無任何關係。
    娛樂圈是圈子不假,但大圈子裏還有小圈子。
    他們原本就像是兩條毫不相幹的平行線,各自在不同的圈子內生活和工作。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這點事實都不會因為一隻狗而改變。
    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和雍寒朝夕相處,也沒有人會相信他曾經是雍寒養的那隻狗。
    他這段離奇的經曆沒有在雍寒那裏留下任何痕跡,一如他當初毫無預兆地闖入對方生活。
    狗窩和玩具是鰻魚飯的,小衣服和小帽子也是鰻魚飯的,沒有什麽是謝存栩留下的。
    如果有機會回去,那麽再次在工作場合見麵的時候,他們大概就真的會是對麵不相識了。
    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翻開這本書,謝存栩沒膽子直接用鋼筆寫字,最後擰開旁邊的墨水蓋,將爪子尖伸進去,沾了點黑色墨水。
    書上雖然沒有他想說的話,但有他能用的字。
    他決定用墨水在每個字下麵塗黑色的標記。
    這樣隱晦的暗示,他相信對方即便是現在看見,也不會在短時間內發現。
    他希望雍寒能看到自己留下的這幾個字,但不是現在。
    謝存栩舉著自己沾墨的爪子,開始陷入沉思,留點什麽好呢——
    腦海中首先浮現出來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埋頭翻書。
    前麵兩個字很快就在同一章裏找到,做上標記以後,最後一個字卻怎麽都找不到。
    耐心漸漸流失,謝存栩眉頭微皺,翻書的速度加快。
    五分鍾過去,他終於耐心耗盡,一屁股坐倒在書桌上。
    耳朵裏樓下的笑鬧聲不但沒有要停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大,吵得他心中有些浮躁。
    謝存栩目光放空片刻,忽然就滿臉氣憤地拍桌而起,腦子裏隻剩下兩個小時以前的事情——
    雍寒想把體溫計放進他的屁。
    然後就順著這件事一樁樁往前數。
    雍寒和陸遠行打遊戲不搭理他。
    雍寒和陸遠行出門做任務不帶他一起。
    雍寒在客棧牆上畫他的黑圖。
    甚至還有追溯到好多天以前的記憶。
    雍寒還讓他洗衣服。
    什麽沒膽子用鋼筆寫字,什麽擔心自己寫的字很快被發現,統統都在這一刻被拋到了腦後。
    毫不猶豫地翻到這章末尾的留白頁,蹭開筆帽,他叼起桌上的鋼筆,埋頭在書上一氣嗬成地寫下七個字。
    寫完的下一秒,謝存栩就後悔了。
    看著書上那行歪歪扭扭的狗爬字,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