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師爺貴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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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登堂!
四海樓被封了!
消息一經傳出,應天府城內,一片嘩然。
而當封了四海樓的是錦衣衛的消息在傳開,所有人的議論都變的小心翼翼。
童四海是四海樓的老板,得到消息時,正跟家裏的嬌豔美妾廝混。
可憐的童老板,差點被嚇到不舉!
“到底怎麽回事?”
童四海穿好衣服,衝出門來。
前來報訊的,乃是四海樓的賬房。
四海樓內,除了那些姑娘們,其他的人,也就這賬房躲得快,沒有被波及,還能說個囫圇話。
“是大通街百戶所,郝命和沈少廉帶人幹的!”
“錦衣衛?!”
聽到郝命和沈少廉的名字,童四海立刻變得有些疑神疑鬼。
這些日子,他沒聽到錦衣又要抖起來的消息啊!像他這般,生意做的這麽大,更靠上應天府的刑名師爺,背地裏還孝敬著幾個朝廷大員,有什麽風吹草動,他不至於這麽全無消息才對啊!
“童爺,孫主事他們都被打了!”
“走,去見潘師爺!”
童四海沉吟片刻,下了狠心。
錦衣衛不可能這麽快重新抖起來,這麽欺負他,當他是泥捏的嗎?錦衣衛了不起嗎?老子也是有靠山後台的。
不肯就此吃虧的童四海,旋即讓人備了厚禮,他要跟大通街百戶所掰掰腕子!
潘興,應天府的刑名師爺,乃是隱在幕後的法官。
四海樓被錦衣衛大通街百戶所封掉,潘興接到消息的時間比童四海更早。
潘興的腦袋當時就有些亂,弄不清這是鬧哪般!
當童四海到來,潘興沒有如以往一般迎入府內,而是讓下人擋了駕。
潘興的想法是,先摸摸這事兒的底細,再作計較。
可是,潘興的不見,卻意外地給童四海送去了一個信號,他被潘興給拋棄了!
“王八蛋,吃老子的,拿老子的,一出事就想把老子扔開,想都別想!”
童四海陰冷著臉,直接轉身,奔大通街百戶所而去。
解鈴還須係鈴人!
既然是郝命和沈少廉帶人封了他的四海樓,那就去找丁奎。丁奎是大通街百戶所的百戶,可是郝命和沈少廉的頂頭上司。
童四海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沈少廉和郝命就出現在了潘興的府門外。
兩人遞上名帖,潘府的門房立刻就衝了進去通報。
潘興正納悶著,見到郝命和沈少廉來訪,略一沉思,就將人請了進來,他自己更是親自迎到了半路上。
“郝老弟,稀客啊!”
潘興在應天府也是有些頭臉的人物,跟郝命打過幾次照麵。此刻,自然是乘機稱兄道弟,拉近關係。
郝命嗬嗬一笑,微微抱拳,道“潘師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托郝老弟的福,還過得下去!裏麵請!”
潘興麵容和藹,頗有儒雅長者之風。
隻是他略顯瘦削的麵龐,讓這份長者之風多了幾分的刻薄。
沈少廉打量著潘興,對於自己的被無視,絲毫不以為意。
他,不過是區區錦衣衛小旗,的確沒資格被潘興這位應天府的刑名師爺放在眼中。
刑名師爺,雖然不那朝廷俸祿,屬於應天府知府私人聘請的幕僚。但是,刑名師爺主管刑獄,甚至能左右案件的判決。
隱藏幕後的法官,可不是虛的。
潘興引路,帶著郝命和沈少廉進了客廳。
賓主落座!
至此,潘興才發現了事情的不對頭。
郝命居然甘願坐在沈少廉的下手位子,也就是說,兩人中,主事的人,倒是他沒瞧上眼的沈少廉。
對於沈少廉,潘興也是略知一二。
當初沈少廉欠下了印子錢,幾乎被送進大牢。
那次可是丁奎出麵找的潘興,讓潘興小小發了一筆財的。
“郝老弟,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潘興情知自己判斷有誤,卻又拉不下麵子開口,便直接擺出一副生冷的麵孔,問責。
沈少廉嗬嗬一笑,道“師爺,貴庚啊?”
“嗯?”
潘興麵色越冷,沈少廉這莫名其妙的問話,讓他感覺很不爽。
“師爺該有不惑之齡了吧!”
“你到底什麽意思?”
以潘興的老道,瞬間明白,沈少廉這是在威脅他!
沈少廉嗬嗬一笑,從懷裏拿出一本書,輕輕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潘興抬眼望去,身形頓時一矮,整個人變得有些惶惶。
《大誥》!
《大誥》可是老朱同誌以誥文的形式發布的刑典,《大誥》每戶一本,家傳人誦。家有《大誥》者,犯笞、杖、徒、流之罪減一等;無《大誥》者,加一等;拒不接收者,遷居化外,永不令歸。
手持《大誥》,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是能將貪官當堂給綁了的!
沈少廉對明史的了解雖不是很詳細,但也知道大明的禦用農民陳壽六。老陳是個老實人,被當地的縣吏迫害,忍無可忍,便拿著《大誥》,綁了縣吏,進京告禦狀。
老朱同誌很高興,重重獎了老陳,並有旨意發出。
這事兒,可是史上名篇。
而今,沈少廉拿出《大誥》,潘興當時就懵了!
他幹的事情不少,若真的被一件件查出來,他的下場,比起那迫害老陳的縣吏,隻會更慘。
“郝老弟,這是丁百戶的意思?”
潘興看向郝命,他可不想死。
誰要他死,他就拉著誰一起死!
“潘師爺,這不是丁叔的意思,也不是誰的意思!其實,這,沒什麽意思!”
沈少廉將《大誥》收起,揣回懷裏。
潘興更傻,完全摸不準沈少廉是個什麽意思。
“潘師爺,您覺得童四海的事情發了,他會放過您嗎?”
沈少廉微微笑著,言語清淡。
潘興身為刑名師爺,對朝廷裏的一些案件,自然是知之甚詳。
童四海若真的案發,不但是他,被牽連的人,可是會很多。皇帝陛下對這種官商勾結的案子,向來是用刑甚嚴。
“還請沈老弟教我!”
心神還未從《大誥》的震懾中回複,潘興現在可以說是六神無主,別說是思考問題,說話都有些不是很利索。
“潘師爺,你說,童四海做的事情,是不是死有餘辜?”
“是!”
“那,您還在等什麽?”
沈少廉抬手,輕輕敲打著桌麵。
潘興的麵色頓時蒼白如紙,他可是收了童四海不少的孝敬。甚至,比知府都要多。一旦童四海把這事兒抖出來,他也就完了!
“拒捕,也是有的!”
沈少廉不輕不重地冒了一句。
潘興的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唯有死人,才能永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