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登堂！
    李忠，信國公府的管事，平日裏可以扮出一副老成穩重的形象，但在私下裏，卻能出口成髒，標準的性情中人。
    到底哪個李忠才是真正的李忠？
    這無疑是一件很考人智商的事情！
    沈少廉原本以為出口成髒的李忠才是他的真性情，但是，李忠離去時的表現，又讓沈少廉迷惑了！
    李忠走時，似乎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會依舊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但是在那一刻，沈少廉卻本能地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戰場上，跟湯和有過交集的人肯定不少，救過他的人，也絕不會僅僅是一個李忠。但卻隻有李忠得到了這份與眾不同的待遇，這其中，豈會僅僅是因為他曾救過信國公性命？
    “來人，把耿良找來！”
    沈少廉高聲開口，命人去請耿良過來。耿良久在中都鳳陽千戶所任職，中都鳳陽城內的事情，耿良應該是沒有他不知道的吧。
    錦衣衛，作為幫老朱刺探天下的存在，耿良如果連鳳陽城內的大小事情都不清楚，他這個副千戶可就實在是太不稱職。
    沒一會兒的工夫，耿良就到了。
    他兩眼通紅，遍布血絲，顯然是一夜沒睡好。
    耿良來見沈少廉，已經知道了李忠前來拜會的消息，不待沈少連開口，便主動將李忠的情況作了匯報。
    “他的外號居然是笑麵虎？”
    聽耿良介紹了李忠的情況，沈少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的感覺，還真的是沒錯呢。李忠，果然不像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不管是文質彬彬的樣子，還是出口成髒的兵痞性情，都不是他的本性。信國公湯和對李忠的另眼相看，竟是慧眼識英才。
    “大人，李忠此人善變。他的態度變化，實際上都是代表的信國公！聽您所說，信國公對您，應該是沒有敵意的！”
    耿良主動幫沈少廉分析目前的情況。
    沈少廉嗬嗬笑，道“這個，我相信！”
    信國公湯和，可是出了名的聰明人，他如今已經不比從前，根本沒理由跟他為難。而且，沈少廉要做的事情，也不會牽連到信國公府。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聰明人的湯和，就算不結好沈少廉，也不會跟他添亂。
    聰明人看問題，都能看得更長遠。
    信國公府，真正把這國公府撐起來的人，是他湯和。而現在的他，明顯是日暮西山，就算是為子孫後代著想，湯和也不會跟如日中天的沈少廉為難。
    “大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屬下就先告退了！”
    “去吧，注意休息，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沈少廉揮揮手，目送耿良離開。
    耿良為什麽沒睡好，沈少廉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沈少廉給他們傳遞了那麽震撼的消息，若是他們還能睡得踏實，沈少廉都要好好考慮他們的可信性了。
    誅殺燕王朱棣，這跟謀反是一樣一樣的啊！
    耿良退出去，腳步迅速地回返他的值房。他並沒有想過去告發沈少廉，因為他很清楚，這一切毫無證據。
    就算是他、紀綱，還有樸正熙全都出來指證沈少廉，這件事情依舊是沒有證據，皇帝信不信他們的話，耿良的感覺是，皇帝不會信。
    至於原因，簡直是太簡單了！
    沈少廉跟燕王朱棣之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而且，沈少廉跟魏國公府的三小姐可是有婚約的，燕王朱棣更是娶了魏國公府的大小姐。沈少廉與朱棣，來日可是要成為連襟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沈少廉要殺朱棣？除非沈少廉瘋了！
    那麽，沈少廉瘋了嗎？
    答案自然是沒有。
    十天時間，誅殺朱棣，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耿良有自己的心腹，但是北平府那邊，他卻是鞭長莫及。從沈少廉這便離開，耿良直接去找紀綱和樸正熙。此事，單靠他個人的力量，絕無完成的可能，隻能選擇跟紀綱和樸正熙合作，否則，他們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
    誅殺朱棣！
    若是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前路更加光明，那麽，朱棣又如何？殺了便殺了！
    沈少廉自然不知耿良在想些什麽，他正在琢磨信國公要見他的用意。坦白講，沈少廉對於湯和的認知有限。大明朝開國的文臣武將中，老湯就像是個透明人，存在感很低。或許正是這種幾乎沒有的存在感，讓湯和得以明哲保身。
    智者啊！
    沈少廉不得不承認，湯和雖然是武將，但絕對是常人不及的智者。隻怕是李善長、胡惟庸等人，在湯和的眼裏，就是一等一的蠢貨。
    “大人，有客到訪！”
    沒等沈少廉琢磨透湯和的用意，又有人來訪。
    而這一次的訪客，居然將自己遮掩的很嚴實。
    “陳洛，見過撫遠伯！”
    來人見到沈少廉後，自報家門，好懸沒有把沈少廉給嚇到。中都留守司的右副留守，陳洛！他，居然是陳洛！
    “陳大人這是做什麽？”
    看著把自己弄得跟演戲的一樣的陳洛，沈少廉是真的糊塗了。他掌握的消息推斷，陳洛應該是跟宋墨一夥的，都是想要跟他搗蛋的！
    “沈大人，還請救下官一命！”
    讓沈少廉更震驚的是，陳洛居然跪下了。
    “陳大人，有什麽事情，還請直說，你這樣，讓在下很為難呢！”
    沈少廉淡淡開口，對於陳洛的姿態，他震驚之餘，更多的是不齒。
    “沈大人，下官要檢舉留守宋墨！”
    陳洛站起身，從身上取出了一個綢緞包裹，裏麵放著的赫然一份賬本。
    “大人，這是宋墨貪腐的賬本！”
    陳洛將帳本遞到沈少廉的麵前，“請大人過目！這宋墨乃是國之蠹蟲，下官一直受他壓製，上告無門。如今，沈大人持陛下尚方劍而來，請大人主持公道！”
    沈少廉淡淡笑著，打量著陳洛。
    “陳大人，你看本官像是傻瓜嗎？”
    他並不接陳洛遞過來的賬本，而是冷冷開口。
    “沈大人，下官句句如實，如有半句謊言，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嗎？”
    沈少廉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著，目光鎖定陳洛的雙眼，盯著他一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