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一己之私,亂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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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登堂!
    俗語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
    沈少廉在安慶城的一通狂殺,消息就如一陣風,迅速傳遍大江南北。但凡是家中有紈絝子弟的,全都長了心眼,要麽就趕緊自首,要麽就想盡一切辦法把事情給私下解決。沒人想要招惹到沈少廉這樣的瘋子上門,簡直就是殺人如麻。
    一時間,大明朝各地的治安環境,呈直線飆升。
    “看起來,我好像又幫了皇帝一個大忙呢!”
    朝廷征發大軍,牽動的可是千家萬戶,大城小鎮,就沒有不受影響的。而那些有權有勢之家,往往能避開這些事情。
    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很現實的。
    各處的男丁少了,陽剛血氣自然也就少了。這也就給了不少賊人興風作亂的膽子,比如那些安慶城的紈絝子弟。
    沈少廉的一通殺戮,震懾了宵小,著實為朝廷地方的穩定,做了大貢獻。
    然而,這並不是沈少廉的本意。
    他現在是要給朝廷添亂,為大明的覆滅煽風點火,而不是幫老朱解除後顧之憂。隻是,遇到了這種事情,沈少廉又不可能不管。
    “你啊,還是別折騰了!”
    聽沈少廉說了一會兒心裏話,林瓔珞就笑了。
    “為什麽啊?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反正我要不把大明朝鬧個雞飛狗跳,是絕不會甘心的!”
    沈少廉是真的心裏有氣。一則是老朱的卸磨殺驢,二則是老朱的背信無義。他視老朱當朋友,卻被老朱毫不留情地捅了兩刀。
    他一心想要幫老朱把影響大明朝千秋萬代的毒瘤切掉,結果呢,老朱居然為了平息一些人的怨氣,果斷地將他給舍了。雖然沒有像商鞅一樣被五馬分屍,但這種被背叛的感覺,真的是讓沈少廉很憤怒!
    之後,他跟徐妙人的婚事,老朱明明知曉全部情況,居然還發下旨意,為安王朱楹那頭豬給徐妙人指婚。王八蛋,真當他沈少廉沒有一點脾氣嗎?
    林瓔珞歎息一聲,道“你的心不夠狠,所以,你做不來這些事情!”
    “不夠狠嗎?”
    沈少廉愣了愣,似乎,他的確是不夠狠。對待敵人,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說殺就殺。但對於無辜之人呢?他能為了自己的謀劃,讓天下陷入亂戰嗎?
    一己之私,亂天下!
    他做得到嗎?
    沈少廉不再言語,他得好好想想這個問題。
    ……
    想了一夜,沈少廉最終得出結論,他其實可以做到的。
    從古至今,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曆史,從來都是將勝利者捧上神壇,而是失敗者盯上恥辱柱。
    無數的農民造反,成功,則是改朝換代,是紫薇帝王降世。若是失敗,則會被統治者定為流寇,斬盡殺絕。
    “你確定?!”
    林瓔珞目光灼灼地望著沈少廉,她不認為沈少廉真的能狠下這個心。
    沈少廉咧嘴一笑,道“拭目以待便是!”
    林瓔珞輕輕聳肩,她倒是要看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心不夠狠,是不可能成事的。沈少廉在這一點上,有著相當的不足。
    有才華的人,很多,但有才華,卻又足夠狠的人,太少。有些人的確是夠狠,但卻狠錯了方向,最終遺臭萬年。
    沈少廉想了一夜,主要是在想兩個人,燕王朱棣,中山王徐達!
    當然,這兩個如今已經是死人。但是在沈少廉所經曆的另一段曆史中,燕王朱棣最終是謀反有成,成了明成祖。
    朱棣的成功,一則是他的忍,二則是他的狠。
    名義上,朱允炆削藩,迫害老朱的兒子們,逼得朱棣不得不反。但事實上,一個毫無準備的藩王,怎麽可能在倉促間一舉拿下北平府?朱棣的謀反,應該是早有準備。隻是,寫下明史的人,掩蓋了那一段曆史的真相。
    甚至,坊間一直在說的,孝文帝朱允炆逃出皇宮,化身遊僧,從此不見蹤影。這一說法都可能隻是朱棣放出的煙幕彈,從而讓他免了背負殺侄弑君之名。
    帝王,對自己的名聲,可是一向十分在意的。
    朱棣可以,為什麽他就不可以?相比朱棣的處境,他又能好到哪兒去?眼下,老朱留他一命,但若情勢不對,老朱要拿他性命,又並非不可能。
    既如此,便反了他娘的!
    至於天下人如何,與他何幹?老曹同誌能做到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他沈少廉為何做不到?他本就不是這世上之人,莫名而來,卻還要做個聖人,聖人都是要被釘上十字架的。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做一個好人難,但做一個惡人,不難。
    沈少廉的思想慢慢發生了轉變,沒有人知道,大明朝的天,將隨著沈少廉的念頭轉變而風起雲湧。
    此時的大明朝,就如一架恐怖的戰爭機器,以老朱的意誌為至高天命,瘋狂進入戰爭狀態。各地的役夫運送糧草,浩浩不絕,往北平府匯聚,無數的軍卒被征召,同樣向北,向北平靠攏。
    涼國公藍玉,已然回到了軍中,重新掌控了昔日跟隨他南征北戰的悍卒。
    帥帳之中,藍玉麵帶晦暗之色,看著分列兩旁的猛將,這些,都是跟隨他征討四方的自己人。
    “國公爺,您這是,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有人上前,小聲開口。
    藍玉抬頭望了這人一眼,苦澀一笑,道“此次,藍玉險些連累了諸位!若非燕王意外薨逝,隻怕藍玉將要跟諸位在九泉相見啦!”
    “國公爺,難道陛下……?”
    有將領忐忑地望著藍玉,麵色慘白如紙。
    藍玉微微點了點頭,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伴君如伴虎,諸位,是要步胡相覆轍,還是拚死一搏?”
    胡相覆轍,自然是指的胡惟庸。
    十年前,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主導了胡惟庸案,被牽連誅殺者數以萬計。即便是到現在,若是跟胡惟庸一案扯上關係,依舊是難逃一死。
    藍玉的話,如雷霆驚雷,震得在場眾人都是一陣恍惚。
    是如待宰的羔羊,等著被屠戮,還是做那噬主的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