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登堂！
    沈少廉見到了苗二奎嘴裏的高人，一個老態龍鍾的老翁。
    “大人，這就是老師傅！”
    苗二奎鄭重其事地跟沈少廉介紹了引他入門的師父，可悲催的是，這位老爺子已經有些老年癡呆。
    沈少廉、苗二奎跟他說了一堆話，他隻偶爾回答一兩句，還是時間嚴重滯後，回應的都是沈少廉他們之前早已過去了話題。
    “大人，老師傅，之前不是這樣的！”
    苗二奎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十分歉疚，感覺他愧對了沈少廉的信任。
    沈少廉嗬嗬一笑，道“沒事兒，你也不知道的嘛！”
    最終，沈少廉又跟鞭炮作坊裏的其他人聊了聊，得出一個十分鬱悶的答案。
    這一趟，白跑了！
    相比苗二奎的憨厚實誠，鞭炮作坊的其他人都精明的跟狐狸似的。
    這一發現，讓沈少廉多少明白了老師傅為什麽會跟苗二奎說那些關於火銃的事情。他分明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自己的過往，而他的其他徒弟，一個個都人精，不能信任。一旦他們惹出什麽事情，必然會牽連到他。
    苗二奎，忠厚憨實，這輩子也就是待在鄉下小地方。對老師傅而言，這是一個絕對無害的傾聽對象。
    可惜，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大人，我一個人，也能把這東西弄得更好，請相信我！”
    離開宣恩縣的路上，苗二奎一本正經地跟沈少廉表態。
    沈少廉嗬嗬笑，道“慢慢弄，不著急！”
    急是沒有用的，這個道理，沈少廉很清楚。而火槍的發展曆程，他更清楚。隻是，想要實現火槍的更新換代，需要的還有化學工業和機械製造等行業的齊頭並進。以現在的鑄造技術，根本造不出太過精細的零部件。
    回返雞冠寨，沈少廉就把所有人召集了起來。
    紀綱已經完成了對雞冠寨眾人的規整，沒有人想要離開。他們上了雞冠山，再回到村子裏，難免被村老裏長告發，造反可是死罪，株連親族。
    “留下也好！”
    既然要造反，沒有人手，豈不是幹打雷不下雨？
    沈少廉此時的心情是鬱悶的，想找的人才沒有找到，讓他有種出師不利的感覺。
    “雞冠寨已經打下來了，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夜玲瓏瞪著沈少廉，她對沈少廉的未來大計實在是沒多大的信心。造反，若是真的這麽簡單，那麽，天下豈不是人人都能反上一反？
    “先占了宣恩縣！”
    沈少廉琢磨了一下，最終作出決定，先拿下宣恩縣。然後將他們的口號打出去，均田免賦。
    說實話，古代的四大階層，士農工商，農民最苦，卻要承擔最大的賦稅勞役，委實不公平。一個國家的強盛，關鍵在於商業，流通天下，錢財流動起來，才能創造更多的財富。
    不過，沈少廉終究是外行，此事還需要慢慢琢磨。但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占了社會主力的廣大農民給拉到自己的陣營。
    宣恩縣，駐有施南宣撫司，實則並無多少軍力。
    沈少廉等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宣恩縣納入掌控。
    均田免賦！
    這一口號在沈少廉占了宣恩縣後，便散了出去。縣城內的行商、富戶，但凡是想要逃離的，沈少廉根本不加攔阻，絲毫不擔心這邊造反的消息傳出去。
    他的目的是要借這些人的嘴，把均田免賦的口號散播出去，從而達到吸引人前來投奔的目的。造反這種事情，靠著裹挾民眾的套路，隻能呈一時之利，不是沈少廉想要的，他要的是民心所向。
    而事實證明，他做對了！
    僅僅一個月時間，沈少廉手下的兵力就突破了三萬。雖然武器裝備還沒多少，但他們所處之地，乃是明朝的西南偏僻之地。朝廷大軍正在忙著跟北麵的藍玉死磕，對於這地方上的小打小鬧，根本瞧不上眼。
    應天府城，皇宮謹身殿。
    皇帝靜靜地看著麵前的軍報，與藍玉的鏖戰，明軍又一次慘敗，再度退守保定府。
    最讓皇帝氣憤的是，曹國公李景隆在陣前投敵，降了藍玉。
    “陛下，保重身體！”
    馮遠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勸住老朱的悲傷，被自己信任的晚輩背叛，他別提多麽的傷心。
    “馮遠，朕，要禦駕親征！”
    此刻的大明朝，真的是已經風雨飄搖，到處都是起事的，不少的州縣府城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掌控。此時若不能盡早解決，他的大明朝將會被徹底拖垮。他將成為史上第一個開國，亡國於一體的帝王！
    以老朱的驕傲，他怎麽能容忍自己落到這樣的結局？
    “陛下，此時，怕是已經晚了！”
    馮遠歎息一聲，將一份被兵部壓下的戰報送到了皇帝的麵前，“西南雞冠寨有亂民滋事，占據縣城，舉旗幟，均田免賦……”
    “陛下，若是老奴猜的不錯，此事，當是沈少廉所為！”
    “他，也反了嗎？”
    老朱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徹底蔫了，精氣神在遠離他的軀殼。隻是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老朱就蒼老了許多。
    “完了！”
    老朱臉上露出苦笑，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會忽然就到了這一步？他是帝王，高高在上，一言九鼎。可為什麽，忽然就成了亡國之君？
    “陛下，為今之計，隻能收縮防守，積蓄力量，以圖東山再起！”
    馮遠倒是看得清楚，“陛下，當年，您的麾下沒有一兵一卒，尚且能打下這偌大的江山。而今，我們手中的力量，更加強大。隻要緩過這一茬，必然能重建大明！”
    “晚了，晚了啊！”
    老朱臉上露出苦笑，“當年，朕的麾下的確是沒有一兵一卒。但隨後，朕身邊有徐達，有湯和，有李善長，有劉基……如今，他們都不在了，朕，已經老了！”
    “陛下，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您不能泄氣啊！”
    馮遠眼見皇帝這個樣子，急聲開口。如今的大明，風雨飄搖，皇帝便是這定海神針，若是皇帝出了岔子，太子扛不起來啊。
    “馮遠，朕，自作孽，怨不得別人。朕去後，你也走吧，去找沈少廉，保他！”
    “陛下，老奴不走，陛下……”
    馮遠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然而，坐在龍椅上的老朱卻再也沒有回應。
    一代開國君主，黯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