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歡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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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攻略病嬌在死亡邊緣反複橫跳!
    於此同時,同席的林巧兒卻已是驚呆了,待回過神來後,趕緊站起身想要察看衛檀生的情況。
    “郎君?!”
    “愣著做什麽?”林巧兒轉頭對夥計道,“還不快端杯水過來?”
    妙有見衛檀生咳得急促,也忙伸出手幫著拍了拍爹爹的脊背,一邊拍一邊皺著鼻子擔憂地問,“爹爹,不要緊吧?”
    那夥計看得愣愣的,被林巧兒這麽一說,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轉身端水去了。
    “且慢。”
    沒料到,那偏頭咳嗽的青年,卻突然輕咳了一聲,攔住了夥計。
    衛檀生嗓音微啞,眼中仍是籠著層薄薄的水霧,但清潤的雙眼卻慢慢地恢複了往日的神采,視線也重新有了焦距,眼珠一轉,定定地落在了惜翠身上。
    惜翠也根本沒想到衛檀生他會看都沒看,直接幹了半瓶醋,這會兒也有些懵逼。
    看這小變態狀況不是很好,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詢問兩句時,衛檀生已經自己喘勻了氣,並且將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衛檀生雖然是在對那夥計說話,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緊緊地注視著她。
    “不必拿水。”他又咳嗽了一聲,唇角一揚,卻又是笑了,再度拿起桌上的“酒壺”湊到了唇邊,冷聲道,“我就是喜歡喝醋。”
    “每日都是要喝上兩口醋的。”
    林巧兒也跟著傻眼,還沒說出口的話頓時哽在了嗓子眼裏。
    而處於目光焦點中的青年,卻恍若未覺,袖擺垂落桌麵,白玉似的修長指節握在壺頸上,猶如握住了美人的纖腰,看著惜翠,又是淺淺地呷了一口壺裏的醋。
    林巧兒“郎君……這……”
    壺裏的醋被他喝去了大半,瓶底還剩下一點兒,又被他麵色不改地喝了不少。
    而喝的同時,他雙眼目光卻還是未從惜翠身上離去,握著酒壺,三兩口就將剩下的醋喝了個一幹二淨。
    喝完又晃了晃,眼見已沒什麽聲響了,這才將酒壺擱下,望著惜翠,笑意融融地問,“方才,我與娘子講到何處了?”
    眼看衛檀生這小變態“噸噸噸”幹了一瓶醋,惜翠就算剛剛再有什麽話說,這個時候也因為目睹他這騷操作,全都忘在了腦後。
    “我……”在這目光下,惜翠突然覺得如坐針氈,忙避開衛檀生的視線,低聲道,“我突然有些肚痛,先行離去了。”
    她找了個借口趕緊遁了,衛檀生與林巧兒也沒攔她,隻是,離去前,身上卻仿佛還停留著青年微冷的眸光。
    合上門,惜翠抬手摸了摸自己胸膛。
    心跳如擂。
    衛檀生這態度,她不太確定他究竟認沒認出自己來,但不管認沒認出來,她是不敢再繼續待下去了。
    說多錯多,待得久了也容易掉馬。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惜翠翻出了包袱裏塞著的kdle。
    出發前,考慮到這兒沒什麽娛樂方式,她倒是帶了kdle用來打發時間。這個時候,正好能用來轉移注意力。
    這一看,等惜翠再從屏幕上抬眼時,卻已經日落西山,窗外的天色明顯已經黑了大半。
    可能是因為之前吃了一大碗南瓜的緣故,她倒不是很餓,一想到南瓜,胃裏還有些翻騰。
    惜翠也沒有多加在意,但當晚上喝了一杯水,躺會床上睡覺的時候,她終於發現了不對。
    胃裏一墜一墜的疼,全身上下還有些癢。
    她點起燈來一看,胳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漫上了些紅疹子。
    這是……水土不服?
    看著自己胳膊,惜翠粗略地判斷了一下,不禁皺眉。
    她畢竟不是這兒的土著,若說是水土不服倒不是沒有可能。
    吹熄了燈,她本來想第二天再去找個醫館看看,奈何一躺下去,身上更癢,喉口也開始犯惡心。
    沒辦法,惜翠隻能坐起來,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7:00
    杭州繁華,這個點應該是還有醫館開著的。
    穿上衣服,惜翠推開門。
    客棧大堂中還點著燈,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但大部分客人這個時候都回到了屋裏睡覺。
    惜翠看了一眼,也沒瞧見林巧兒的身影。
    四處一瞧,夥計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沒有辦法,惜翠隻好先出了客棧,打算問問路人哪裏有醫館。
    前腳剛邁出,正好撞上了青年牽著女兒踏入客棧中。
    衛檀生停下了腳步,“娘子?”
    青年身旁的小姑娘,瞧見她好似很高興,也仰起頭十分乖巧地喊了聲“孔姐姐。”黑亮的眼珠倒映著她的模樣,唇角抿作了一個小小的月牙兒。
    惜翠往旁邊讓了半步,“衛郎君,妙有。”
    衛檀生看了一眼她讓開的半步空隙,卻沒踏入客棧。
    “天色已晚,娘子卻還未入睡?”
    剛看見惜翠時,他臉上還含著些笑意的,而現在不知想到了什麽,那笑意又收了起來,握緊了妙有的手,淡淡地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難道還是在想念那與你和離的夫婿?”
    “你想你那夫婿,想得夜不成眠,”衛檀生緩緩地道,“如此良夜,你那夫婿坐擁著嬌妻美妾,紅袖添香,卻不一定想得到你。”
    雖然不知道衛檀生思維是怎麽發散到這一步的,但想到她如今的馬甲,惜翠卻還是謹慎地回答道,“我與他和離後,便沒什麽幹係了,他從今以後做什麽都於我無關。”
    這個答案還好像未能使他滿意,衛檀生笑道,“娘子倒是癡情,也有容人雅量,即便與夫婿和離,還不忘為他說話。”
    被衛檀生牽著,妙有聳了聳小鼻子,悄悄地吸了一口氣。
    明明回去之後,爹爹胃裏難受吐了一場,吐完已經沐浴換衣了,但這袖角上的醋味怎麽還未散去,反倒是聞著更重了些。
    “我沒在想他。”惜翠解釋道,“我隻是水土不服想去醫館看看。”
    “水土不服?”衛檀生握著女兒的手不自覺地一鬆,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娘子身體不適?”
    惜翠“郎君可知道這附近哪裏有醫館?”
    衛檀生頓了片刻“我帶娘子去罷。”
    惜翠“這麽晚了,不用再麻煩郎君,郎君告訴我哪裏有醫館,我自己去就好。”
    衛檀生“娘子是信不過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信得過我,就讓我引路罷,娘子初來此地,有個照應也好。”
    到這份上,她已經不好再拒絕。
    “那便麻煩郎君了。”
    衛檀生牽著妙有走在前,惜翠跟在兩人身後,看著男人發尾的杏色發帶,伴隨著腳步,在晚風中揚起又落下,拉出一條杏色的弧線。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確保她能跟上的同時,卻偏偏又和她保持了一截距離。
    衛檀生的態度再度讓惜翠有些拿不定主意,實在沒明白他究竟看沒看出來她的身份。
    若說看出來了,倒也不太像,若沒看出來,以他這性格,不該在陌生人身上費這麽多心思才對。
    衛檀生現在的態度,倒也有些熟悉。
    仔細想想,很像她剛到空山寺那會兒。
    那時候,衛檀生似乎並不喜歡她。
    想到這兒惜翠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自我懷疑。
    難道說,這是因為她看著就不討喜嗎?高遺玉也罷,換回自己的身體也好。這小變態看見她第一眼就沒什麽好臉色。
    走到一半,正碰上有當街叫賣乳糕的,青年停了下來,給女兒買了一包,這才繼續往前。
    沒多時,就走到了醫館。
    春天正是易感風寒的時節,醫館前挑了燈,燈下排了長長的一隊,館中也擠滿了不少病人。
    等候的間隙,衛檀生驀地問道,“不知娘子是哪裏人氏?”
    “我本是帝京人氏,前幾年才嫁到了附近。”
    “說起來,我在這附近倒也有些故交,”衛檀生笑道,“不知娘子夫家姓什麽,指不定我還曾聽說過一二。”
    “我那夫家姓……”惜翠麵色不變地信口胡謅,“季。”
    “季姓我卻不曾聽聞,”衛檀生思索了一番,又笑著問道,“娘子曾言這季郎君是個書生,不知可考取了功名。”
    “考取了秀才。”
    “不過考取了個秀才,便想著休妻納妾,”青年眼睛一眨,眸中掠過一抹譏誚之色,“娘子這擇婿的眼光恐怕有些問題,你那夫婿學問做得不怎樣,德行竟先是落了個下乘。”
    話雖這麽說,青年唇角卻不由得向上揚了揚。
    這話說得不客氣,惜翠沒有再吭聲。
    青年瞧見她模樣,指尖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上那一包乳糕,唇角笑意一斂,又冷眼道,“我這麽說娘子的夫婿,娘子可是不悅了?”
    “這世上良人不知凡幾,娘子便對季郎君這般戀戀不舍?”
    “我與娘子萍水相逢,今夜特地陪娘子來這醫館走了一遭,我做夫婿,可不比你那夫婿要好得多?”
    “不過,”青年話鋒一轉,冷哂道,“我已有了中饋,也隻鍾情於一人。”
    “爹爹。”妙有小心翼翼地牽了牽他衣袖,指了指他手上,“乳糕,捏壞了。”
    女兒的話,使得衛檀生驀然回過神來。
    對上惜翠的視線,他笑吟吟地說,“抱歉,叫娘子見笑了,我除了愛喝醋之外,還有一項怪癖,便是沒事捏這乳糕。”
    說罷,好像是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青年又攥緊了手,將手上那包乳糕又捏成了細細的粉末後,這才鬆開了手掌,但掌心那一包乳糕卻已經被蹂躪得慘不忍睹。
    小姑娘愣了愣,頓時不讚同地蹙起了眉,“……爹爹,這乳糕好好的,你不該平白無故地去捏它。”
    妙有一本正經地看著自家爹爹,輕聲說,“這愛惜糧粟,儉以養德的道理,還是爹爹你同我說的呀。”
    “而且,”小姑娘偏頭,睜著黑白分明的眼,困惑地問,“爹爹,你何時喜歡上喝醋和捏這乳糕了,我怎麽從不知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