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臨安疑雲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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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昔邪妹子說的不錯,看來隻能從後麵將這枯枝擠了出來!”宇文遠站在樹下半晌,心中也是不斷琢磨,方才王昔邪所說,他雖認可那法子可行,隻是獨孤勝隻怕原意並非如此,所以也不曾真當就去找一杆筆管槍來,及到王昔邪被神醫一反駁,片刻之間又生出主意來,說及從後麵將那枯枝擠了出來,他心中忽的一動,再聽獨孤勝又加了一條不可借用外物,登時再無疑惑,這必是要以自己用身上功夫取下來才行。胡王二人此時也已大致明白獨孤勝意思,便都閉口不言
獨孤勝自給宇文遠加了一條,便轉頭注目棋局,忽而笑道“虞先生這棋藝,博采眾家之長,卻融匯貫通於自己棋路之中,這區區幾日,棋藝又見深奧,老夫倒有些大意了!”宇文遠正看著那枯枝發呆,隱隱覺得獨孤勝這句話倒像是對著自己而言,低頭想了半晌,將這句話反複咀嚼琢磨,口中喃喃道“博采眾家之長……融會貫通……融會貫通……”。
“我明白了!”宇文遠心頭猛地一亮,輕呼一聲道“三哥,昔邪妹子,你兩人站開些!”兩人見宇文遠方才嘴裏嘟嘟囔囔也不知念誦些甚麽,見他忽然要自己兩人讓開,當下便站到一旁,看著宇文遠繞著那顆古樹緩緩轉著圈子,不知道他到底要用甚麽辦法將這枯枝取了出來。
宇文遠繞著古樹轉了兩轉,忽然站在樹後一側凝身不動,右手緩緩提起,有如撥雲撫霧一般,眼睛盯著那枯枝入樹方位,跟著一掌便拍在古樹後麵,這一掌平平無奇,就如隨隨便便拍了下樹幹一般。王昔邪方才見宇文遠右手提起之事,頗有幾分陰柔勁道,此刻這般隨意拍上,不覺掩嘴輕笑,連上笑容剛顯,小腦袋便是一縮,就聽宇文遠聲音低沉,有如悶雷自頭頂滾過一般,沉聲喝道“動!”,按在古樹上的手臂一挺一振,那一人尚且不能合抱的古樹竟然被這一掌推的微微晃動,緊跟著那枯枝也是一陣急顫,卻一點也不出來,宇文遠手掌微微一收,甫離即出,又是一掌拍在樹上,口中暴喝一聲“出!”,頓時王昔邪隻覺方才那悶雷忽然在頭頂炸響一般,趕緊捂住耳朵,再看那整株古樹都是跟著一震,上麵枝葉一陣顫抖,幾支枯死的樹枝已然折斷,掉了下來,胡空青連忙拉著王昔邪退後幾步。兩人正急忙躲避不迭之時,耳邊嗤的一聲急響,插在樹幹中的那一節枯枝,似乎被大力一激一推,從樹幹中箭射而出。宇文遠站在樹側,見枯枝飛出,腳下用力,身形電閃急動,右手兩指向前急探,嘶聲破風,倒比那枯枝還快了幾分,不等枯枝落地,早已是兩指夾住尾部,哪知身形剛住,隻聽哢的一聲,原本一整枝從古樹中疾飛而出的枯枝到底耐不住這股力道,從中而斷。
“呀……怎地斷了…。。”王昔邪見枯枝折斷,忍不住一聲驚呼,胡空青見宇文遠竟然真將這枯枝從樹中以內力推了出來,心下也是十分震驚,此刻見枯枝折斷,宇文遠功虧一簣,也是一臉惋惜之意,宇文遠此刻也是呆呆看著手中手下半截枯枝,站在那裏茫然不知所措。
“好身手,好功夫!”獨孤勝見枯枝折斷,一陣長笑而起,過來撿起地上那半截枯枝,看著身後盡是滿臉驚詫的三醫道“你三人覺得遠哥兒這題目做的如何?”神醫思量一番道“遠哥兒這題目做的如何,我們幾個不敢置評,還請獨孤老先生評斷,但這身功夫麽,我們三人甘拜下風!”
王昔邪見獨孤勝手中拿著半截枯枝不置可否,眼珠兒一轉道“方才獨孤老先生說不可斷,不可短,乃是說不能斷了此樹,這枯枝隻要不短便可,如今這枯枝雖然斷了,卻並沒有短了半分,我覺道這題目宇文哥哥是做成了!”胡空青站在一旁趕忙一扯她衣服低聲道“師妹莫亂說,聽獨孤老先生吩咐!”王昔邪俏臉一揚道“難道我說的不對麽?”
宇文遠站了半晌,拿起手中枯枝,走到獨孤神身前低聲道“前輩,晚輩無能,這樹枝到底是斷了,便依前輩所言,我就呆在這山上再勤練功夫罷!”王昔邪忍不住又喊道“斷是斷了,的確沒有短嘛,幹嘛要強留別人在山上?”三醫頓時人人都瞪了過來,看的王昔邪身子一矮,連後麵聲音不自覺都低了下去。
“哈哈,丫頭說的不錯!”獨孤勝見宇文遠一臉歉疚之意,哈哈一笑,自宇文遠手中接過著一截枯枝來在手中輕輕一搓,緩緩道“何為斷?何為短?未曾出樹之前,乃是斷的,出了此樹,卻渾然一體了,哈哈,哈哈哈”說罷幾聲大笑,隨手一揮,那枯枝早在他手中被搓成粉末一般,隨風飄散,也不理幾人臉上都是一陣疑惑之意,過去揮手亂了棋局道“虞先生,遠哥兒內傷已愈,今日咱們沒白來這一趟,走走走,老夫還有一個去處,咱們找他手談幾局去!”虞允文方才一直關注棋局,雖知宇文遠以來,心中倒並不在意,他為人豁達恬淡,雅不欲旁人對他有感念報恩之心,雖也是陪著宇文遠一路到了峨眉,但知他內傷必好,又將身負高明武功,便將自己這一路來艱辛苦楚盡數忘卻,見獨孤勝亂了棋局,也隻是起身對著宇文遠一笑,便和獨孤勝二人又不知何處去了,隻剩下三醫同胡王二人陪著宇文遠站在原地。
“難道說這枯枝在這樹中就已斷了麽?”王昔邪見獨孤勝已去,一臉惶惑走到宇文遠近前,四下看看,怎奈那枯枝早被獨孤勝掌力化作齏粉,除了地上略有幾處粉屑之外,哪裏還找得到那根枯枝來。三醫此時也是慢慢過來,他三人雖不知獨孤勝方才那句話何意,可究其意思,這道題目宇文遠算是作出來了,不必羈留在峨眉山上。隻是見宇文遠一臉沉思之意,均道他還在想方才那枯枝為何折斷,三人便也不說什麽,人醫給胡空青使了一個眼色,意思讓他開導幾句。
“四弟……”胡空青見師父示意,也隻好走了過來道“你這身功夫十分了得啊,便是大哥二哥,隻怕也沒有你這等能耐,掌力雄渾不說,你這身法也是極快,便是大哥二哥,隻怕也沒有這麽快身法,這要是與人對敵,欺身上前一掌拍出,旁人隻怕躲都躲不開。你……。”
胡空青此刻當真是絞盡腦汁,隻要說宇文遠功夫厲害,不要再去琢磨那枯枝之事。忽然見宇文遠臉上一動,趕忙住口不語,就見宇文遠向著方才獨孤勝離去方向重又跪下,倒嚇得眾人有些慌張,不知他是何意思。就聽宇文遠聲音略有哽咽道“多謝前輩指點,多謝前輩指點……”這般連著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對著胡空青笑道“還得多謝三哥指點”,胡空青頓時一臉愕然,自己武功比起現下宇文遠來,隻怕遠遠不如,怎地還有自己指點的功勞在裏麵?
“我明白了!”神醫也是甚為詫異,左右看看這兩人,忽然恍然大悟道“遠哥兒,你方才這掌法和身形,看來不是一路武功了?難怪老先生方才說;未曾出樹之前,乃是斷的,出了此樹,卻渾然一體。看來這道題目,是要你明白,你身上這兩路武功,雖是門路不同,卻可混而用之,讓你不可拘泥那兩路武功之中固有招數套路,因此這句話乃是說你身上武功,方才還是兩路,此刻卻是一身,不知我說的可對麽?”
宇文遠重重點頭道“神醫前輩所說一點不差,獨孤前輩正是此意!”原來宇文遠方才那兩掌,乃是傳自望海潮掌法中雲樹勢之中的推雲勢,隻是望海潮掌法雖能將這枯枝逼出,片刻之間卻難以接下,因此飛身上前接住枯枝之時,所用乃是解牛刀法中的太極刺,看似一道題目,考校的卻是兩路武學,宇文遠方才隻是心中想到用這兩招,能將這枯枝逼出接下,不料獨孤勝借此讓他明白自己身上這兩路武學盡可渾然一體,互輔互補,隻怕這其中威力,要比單使一路威力更大!
胡空青此刻被神醫一說,心中也自醒悟,滿臉又喜又羨道“如此說,方才那不是甚麽題目,乃是獨孤老先生特意用來點撥四弟來的?四弟這番看來是受益匪淺了!”王昔邪卻是小嘴一撇嘟囔道“成天不是點撥這個,就是點撥那個,也不知道點撥點撥我的武功,每日裏隻能跟這些藥瓶子藥罐子打交道,要麽就是喂些蛇蟲鼠蟻……無聊死了”
“嗯?”神醫聽她在這裏嘟嘟囔囔,臉色一板道“你這是在埋怨獨孤老先生麽?他不指點你,自有不指點你的道理,你當這些醫道便隻能替人療病麽?你師父武林中號稱鬼醫,江湖中武功比他高的人多得是,又有誰敢不將他放在眼中,你當這鬼醫這兩個字是白叫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