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臨安疑雲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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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噓…。。”胡空青忽然一臉緊張,四下張望了一番,小聲道“你小聲些,這丫頭最忌諱別人在身後說她甚麽,萬一被她聽到,臉上笑語生花,手底下隨意在三師叔哪裏拿些東西,管保你吃不消,上回還隻是醫病的藥,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說罷眼光黯淡些許,看著了一眼宇文遠歎道“唉…。。我就是告訴她又有何用?她素來生性刁蠻,平素裏一句話說的不妥,便十幾日都不理會我,更何況她臉皮甚薄,萬一被她知道我對她有這番心思,那些平常有些袒護之處,並非是出於師門情意,乃是心有愛慕之故,從此便冷冰冰對我,這朝夕相處之時,豈不是多了許多尷尬?隻此一事,我心中也是盤算過許久,因此萬萬說不得,半分都說不得。再說她心中如今隻怕已是有了人了……這些日子以來,她每次見你都是興高采烈,柔情蜜意,我如何看不出來?唉……她對武功從來好奇心甚重,常埋怨三師叔隻是教她使毒用毒,不教她武學功夫,今日見了你身手……。”
宇文遠見他說出心中真情,倒是有些歉疚,王昔邪的確對自己甚為親密,隻是自己總覺著這親密之意有些奇怪,既不是思玉那般到得後來對自己心有所屬,也不是鄭潤兒那般情意深長,總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在其中,剛想將這心思告訴胡空青,就見他神情怪異看著自己,不覺一愣。
“你方才說你心中也有一人?似乎不是昔邪妹子,那是誰?”胡空青口氣中陡然多了幾分怒意,宇文遠臉上一笑,剛要辯解,胡空青臉上怒意更盛道“你既然心中有人,為何不一早告訴昔邪妹子,她這般鍾情與你,你心中卻另有他人,若是被她知道了,必然大為傷心,她雖性情刁蠻,不曉世情,卻自有一番柔弱,如何經得起這種事情?萬一因此有些非常舉動,你又如何待她?”
“三哥…。。我…。。”宇文遠見胡空青一句接著一句,絲毫不給自己半分辯解空隙,隻好一臉苦笑到。
“你莫叫我三哥!”胡空青此刻心中怒氣更盛,一揮手打斷宇文遠話頭道“你這般隱忍不言,莫非是心中另有計算?我知道你自幼長在臨安,那本是江南極有名的雪月風花之地,要多少好女子不可得?你敢不是在江南已有家室?所以此番下山,不敢帶昔邪妹子同去麽?”
“三哥你……我還未成家,再說我下山必然不帶昔邪妹子同去…。。”宇文遠見胡空青言辭愈見犀利,隻好苦笑著辯解到。
“嗯…。。我明白了”胡空青見他臉上笑意,眼中瞬息閃過一絲陰寒冷笑道“我倒忘了,你方才隻說你心中有人,不曾說成家立業,你是怕帶了昔邪妹子去了,兩人相見不好相處罷?因此留著昔邪妹子在峨眉為你孤獨終老,你卻自去江南繁華之地逍遙快活,你就不怕讓昔邪妹子傷心一世麽?你且說,那女子是誰?你是獨孤前輩吩咐下的客人,我自然要禮敬你三分,但我豈能容別人如此對待昔邪妹子?我雖不是三師叔門下,卻也知道這世間各種毒物之用,我也不殺她,隻去毀了她容貌,讓你對她斷了這份妄想便是!”
“三哥……你先息怒,息怒……”宇文遠見胡空青忽然說出此話來,心中頓時一片慌亂,此刻也不知如何分辨,若是說出思玉來,萬一說的不清不楚,這胡空青手段自然王昔邪高出許多,鬼醫手上又多是世間奇毒,一旦有個好歹,自己如何跟韓世忠交代?又如何再見思玉之麵?
胡空青見宇文遠神色慌張,隻道是被自己說中,臉色一變道“你不說也罷,我自有辦法,你若是護著那女子,索性今日便將我掌斃當場,否則我若下山,言出必踐!我武功不及你,也不敢傷你,可要論起這用毒,我隻怕她防不勝防!”說罷也不管宇文遠一臉焦急,徑自轉身而去。
宇文遠此刻心中真是懊惱萬分,自己何必非要提起這一節來,如今看胡空青意思,已是下山之意已決,若是不加攔阻,以他手段,思玉便是有十條命也一並送了,當下彷徨無計,沮喪不已,索性坐在地上抓住頭發,心底一點應對之策都沒有。
“死畜生,哪裏逃?”宇文遠坐了半晌,眼見日頭已西,心中仍是茫然一片,依稀聽見遠處樹林之中傳來幾聲叱呼之聲,再細細一辯,似乎正是王昔邪。趕忙站起身來,循著聲音所發之處而去,及到跟前,聲音越發清晰,正是王昔邪,似乎是在追逐甚麽東西一般,宇文遠心中忽然一動,有道是解鈴還須係鈴人,要在胡空青麵前澄清這番誤會,隻怕還得著落在王昔邪身上,隻是這姑娘脾性,自已也多有領教,若是當麵質問,隻怕王昔邪即刻扭頭而去,那時分誤會更甚,心中想了片刻,仗著自己如今身上本事,幾個縱越無聲無息,悄悄往王昔邪附近而去。
“還敢逃?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宇文遠追著王昔邪聲音,潛藏蹤跡,一直追到一溜山溪之前,聽著王昔邪聲氣,已是站住腳步,當下再不敢靠前,悄悄蹲在一塊巨石之後,屏息閉氣,免得發出響動來,慢慢伸頭往外一探,隻見王昔邪手中捉著一條青蛇,約莫五尺來長,全身翠綠,蛇頭扁平作三角之型,蛇信吞吐之間,卻不是尋常顏色,乃是黑色,顯見是一條劇毒竹葉青。宇文遠在江南也多曾見過竹葉青,知道此蛇性情急躁,與其他蛇類相異,稍有異動便即行攻擊,最是招惹不得。但從未見過四尺以上的,這般黑色蛇信的竹葉青更是從未見過,況且蛇類在這般隆冬之時大多已是冬眠,此蛇竟然還行動自若,逃了出來,想必是鬼醫自行豢養出來的異種,身上頓覺一陣麻癢難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放你出來曬曬太陽,一時不看著你,就敢逃走,看我不告訴師父,罰你幾天沒飯吃!”王昔邪手中拿著那蛇,毫無一絲懼怕之意,倒是那蛇又幾分做錯事情一般,蜷縮在王昔邪手臂之上一動不動,任由王昔邪嗬斥教訓,宇文遠見她弄這毒蛇便似擺弄一根草繩一般,心中不免有幾分畏懼。
“成天就想著你那些義兄義弟,何時可曾想著我來?”王昔邪捉住那蛇,卻不回去,就站在溪邊,不住訓斥,宇文遠心中倒有些好奇,這一條蛇,怎地還有義兄義弟?難不成這蛇也知道結拜麽?忍不住偷偷一笑,就聽王昔邪口氣突然一軟道“我平日裏那般氣你,你都不知我心思,枉你我做了這麽多年師兄妹…。。我知道你心中喜歡我,可你總是不說,總不能我這個做師妹的反倒向你開口不成麽?女孩子家臉麵薄,你又不是不知?我又何嚐當真喜歡你那宇文兄弟,隻不過是故意做來給你看罷了,怎知你竟然就是個蠢人,笨人,傻人,愚人……非但一點看不出,竟然還要給旁人做嫁衣…。。”王昔邪說到氣惱處,竟然伸手對著那蛇連連拍了好幾下,那蛇隻是個躲閃不及,連一絲一毫反擊之意都無。宇文遠心中此刻倒是豁然明白,難怪總覺得王昔邪對自己那番親密有些奇怪,原來是做給胡空青看的,有心此時便出去說破,到底畏懼她手中那條毒蛇,隻好蹲在大石後麵自己盤算。
“師妹,師妹。”王昔邪正對著那蛇自言自語,自述情思,遠遠就聽胡空青幾聲喊叫,連忙應了一聲,再將那蛇拍了一下狠狠道“師兄來了,你一會可不能胡說,若是走漏消息,小心我今晚就燉了你!”那般認真之意,倒似那蛇真會說話一般,讓宇文遠心中不覺又是一陣好笑,難怪這姑娘叫做昔邪,果真有些邪性。
“你怎地跑到此處來了?”胡空青人還未到,聲音已至,氣喘籲籲道“三師叔說家裏青龍不見了,想必是逃了,讓你趕緊去找!”
“等到這時才找,隻怕早就沒啦!”王昔邪往上走了幾步,口中冷冷到,恰好胡空青正從一顆大樹後繞了出來,就見王昔邪手上那條青蛇就王昔邪手臂上忽的人立而起,頸部薄如紙片,口中嘶嘶作響,黑色蛇信吞吐間,蛇頭緩緩隨著胡空青身形轉動,倒叫胡空青吃了一嚇,連忙後退,閃身躲在大樹之後,急忙道“快收回去,你都捉住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這條畜生除了三師叔,隻認你一人,我出來的急,連克製它的蛇藥都未帶,要是被它咬傷了,我隻怕就得死在這裏了。”
“怕甚麽?”王昔邪見胡空青被嚇的連連後退,咯咯發笑道“我聽師父說,你那義弟不是有甚靈丹妙藥麽,若是被青龍咬了,找他要上一粒不就成了?你若是要不來,師妹我便以身相許,找他換一粒也行啊!”她口中雖如此說,手上卻拍了一下那青蛇,那蛇見她出手,頓時伏了下來,又如方才一般規規矩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