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歲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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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幾月。
張起靈坐在祠堂前,看著張啟山與吳老狗懷中的男嬰,皺了皺眉。
張啟山的孩子來認祖歸宗,沒什麽話可說。
但吳老狗的孩子,也想過來寄宿張家,就有點壞了以前的規矩了。
“小哥,不行嗎……”吳老狗有些疲憊的笑了笑,目光中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一路上,他也在和佛爺討論這個問題。
會不會張家不願外姓的孩子過來寄存學習,可張啟山說,他有辦法。
然後兩人就帶著媳婦孩子一起過來了。
可到了張家,張起靈的陌生,還有此時張起靈的猶豫,都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
這件事,隻怕不行。
“不行。”果然,張起靈下一句開口,就是直接拒絕了吳老狗。
一年的光陰,張家已經真正的坐穩了東三省的位置。
上次張作霖被炸藥所傷,被張家人救後,就‘認了祖歸了宗’,以麒麟張家為主。
這位老帥在東三省的影響力,無人能及。
“我覺得可以。”張啟山摸出一張紙條。
紙條上麵,寫著短短的幾個字。
‘吳一窮,可入張家學習——蘇木。’
就這麽一個紙條。
張起靈看後愣在了當場。
這一年的時間,他反反複複的把蘇木忘記,然後又從身邊的族人口中提起,又在自己親筆寫下的記事本中記起。
他現在腦海裏麵完全沒有蘇木的長相模樣概念,但他仍舊知道,這個名字一出,整個張家都要為之所動。
“好。”張起靈點頭。
張啟山拱手,帶著吳老狗等人,一起來到了演武堂。
演武堂上,前方是族內的大人長輩,中間位置是少年們,後麵,則是五六歲孩童。
孩童們赤裸著上身,穿著黑色長褲,係著紅色布條,雙眸有神,胳膊有力的在跟著前方大人隊伍們,奮力的揮擊著拳腳。
孩童們收拳,左手放在右手上,伸手彎腰,作謝師禮,整齊如一。
伊新月和解家小姐,哪裏見過如此血熱方剛的孩童模樣,紛紛側目,好奇的張望著。
張家,每個出去的人都盡顯男兒風采的原因,就是因為這群人骨子裏麵的陽剛正直了。
在外麵。
這個年齡的孩童,還在路邊玩耍,還在抓鳥摸魚,流著鼻涕憨笑天真。
可張家內部則不同。
張啟山要走的路,和身邊的人都不同,走到了這一步,接下來要是做錯了選擇,很可能全家都會遭受牽連,這也是他將孩子送回來的原因。
吳老狗亦是如此。
有了孩子後,孩子就是他們唯一的牽掛。
“還是那句話,一窮,受得了這種苦嗎?”張啟山一臉正色,嚴肅的問著吳老狗。
吳老狗已經看到了許多張家訓練的殘酷一麵。
這可是吳老狗親生的孩子,也是日後他家中的長子。
吳老狗心頭狂顫。
這種成長方式,他聞所聞,見所未見,哪怕是黑背老六帶武館學徒,都沒有這般嚴重。
就連吳老狗自己都覺得,小時候他如果出生在張家,肯定也吃不消這種訓練方式。
“試試吧。”吳老狗歎了口氣。
其實他沒有告訴張啟山的是,他希望他這個兒子,日後能夠長成蘇木的樣子。
或者和張家有著關係後,日後可保的一世無憂。
後麵這個念想,張啟山能夠看得出來,但前麵那個念想,張啟山卻是自己都不敢去想。
如果他們的孩子,日後能夠長成蘇木與張起靈的樣子,那他們就算是老死,也可含笑九泉了。
吳老狗有著他的想法,他將未來希望,都寄托在這個長子的身上。
如果能夠得到張家庇護,加上張家成長模式,日後,他就不用再為吳一窮擔憂了。
至於接下來會要的兩個孩子,那就隨便了,愛咋咋地。
“啟山……”伊新月還是有些擔憂。
“我不想日後我的孩子,會是像現在這個時候那些偽軍一樣廢物,我和你都沒多少時間教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讓我家的人來教,這一點,老爺子也認同。”張啟山皺眉道。
伊新月的父親,認識了張啟山身邊的親兵後,都一臉讚歎。
教養與男兒陽剛,是後天學不來的,需要在特殊的環境教育。
可現如今,窮人們的孩子都在吃苦,都在想著各種辦法存活下去,人是不是個好人都沒所謂了。
而富人們的孩子,卻永遠都是嬌生慣養的樣子,一個個都成那手無縛雞之力模樣。
世人眼中的男兒模樣,應該就是張家兒郎樣子。
頂天立地,懂得世俗規矩,也一表人才,一身熱血陽剛。
“哇哇哇哇!”伊新月懷中的男嬰,聽著周圍爭吵,忽然哭了起來。
吳老狗身旁媳婦抱著的男嬰,卻隻是含著指,瞪著明眸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陌生人。
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未來的命運,已經因為進了張家的門而出現巨大改變。
吳老狗看著妻子懷中的兒子,滿眼滄桑。
戰事起,九門首當其衝遭遇到了衝擊。
他們手上的場子全部沒了收益,屯在手裏麵的貨買賣不去,就隻能吃老本。
而老本也不好吃。
為了心中的正義,他們花了一些錢,糧倉一個月開一次,用清水煮粥,救濟災民。
可即便如此,還是完全救不過來。
隔壁的卸嶺魁首陳玉樓,手下門徒已經有人開始出現餓死的狀況。
數萬卸嶺力士,還要養著一座城,還要拯救災民。
他們這些俠客,骨子裏麵就不是掌權的料。
羅老歪死後,消息傳到陳玉樓那,陳玉樓立刻帶卸嶺門眾前去給羅老歪報仇。
對方五千兵力,打得他數萬門徒丟盔卸甲,狼狽逃竄。
陳玉樓這才認識,什麽是當兵的,什麽隻是綠林。
一件有一件事失利後,陳玉樓已經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驅散了所有卸嶺力士,打開糧倉,也跟著一起來到了長沙。
他管不了了,隻能管他一個人。
他父親,也死在了風寒之中,在那日打開糧倉的時候,為了早點能夠讓城外饑餓難耐的難民們盡快吃上一口熱乎的飯。
那一日,陳玉樓徹底的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局勢。
他頓感無力,隻能狼狽的向長沙城逃竄。
長沙城因為是張啟山發家之地的原因,各方麵的管理都要比較好,是遠近聞名的一座安全庇護所。
城內雖說不是人人都能夠吃飽飯,但起碼也不至於會餓死。
病有所醫,下雨天有遮風擋雨的地方可以容納災民,幾天吃上一口熱乎的粥水,已然足夠。
雨聲中。
黑瓦青磚的屋簷下,持傘從外麵走回家中的男人歎息道:“這個時候,如果能夠出現一位那位後世那位老爺爺就好了,人人都有飯吃,人人都不愁飯吃。”
男人看了眼手中的野雞,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