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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老九門的第二代子嗣們都長大以後。
    曾有人對家中這些長輩們發出內心中不解的疑惑。
    為什麽當時身為一方霸主領袖級別的他們，會對一個來自遙遠地方的外人，擁有那麽深刻的眷戀與不舍。
    當這個問題出現的時候，哪怕是身為老九門中號稱最具城府的吳老狗與解九都不由得停頓了片刻。
    然後才給出了一個相似的回答。
    因為在那個時候，他們的路走到了極限，他們都知道後半輩子可能就要為前半輩子做的那些事情買單了的時候。
    是蘇木的出現，給了他們明路，猶如黑夜中的啟明星一般，指引著方向。
    不是所有人都會想一刻不停的工作勞累的，人總會有想要休息片刻，停歇的時候。
    而在這個時候，蘇木給他們的感覺就很舒服了。
    蘇木在的時候，他們不需要多加思考什麽，隻需要跟隨蘇木的腳步去走，聽著蘇木的話語去做就行了。
    蘇木完全不需要他們身上的任何利益與權力，僅僅隻是因為當年的年少之交，故才一直幫襯至此。
    久而久之的，他們也就都習慣了蘇木的存在。
    就好像明天就要啟程去遠方了一樣。
    其實解九心中也存在一絲迷茫。
    他這一次的追隨，到底是真的為了解家利益，還是就隻是想繼續待在蘇木身邊，看看這個當年忽然出現，而後壓了自己一輩子風頭的男人，盡頭到底在何處。
    他與蘇木的差別，到底在哪。
    隔壁的別院中。
    二月紅的小女兒提起了一把從外國人商會中購置得的一把吉他，雙眸笑成月牙一般的來到了二月紅身旁，得意的揚起了手中的西洋樂器：“爹爹，家裏麵的那些老古董是該更新換代了，現在外麵的年輕人，喜歡的都是這些西洋樂曲。”
    二月紅寵溺的看著老來得女的女兒，又掃了一眼對方手中的古典吉他，嘴角微微上揚：“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肯定有它的獨到之處，隻是你現在還未領會罷了，到了一定年紀的時候，你會明白的。”
    女孩搖著頭：“那些老樂器發出的聲音都太單挑了，沒有這種樂器來得層次豐富。”
    小紅自小就在二月紅梨園中長大，可能因為二月紅的原因，她早早的就喜歡上了樂理。
    為了讓女兒的未來的路比自己走得更遠，二月紅將其送出各地名師手下學習樂理樂曲，所以對於樂曲，女孩也有著一些自己的見解。
    “哦，是嗎？”
    二月紅拂袖，接過了女兒手中的吉他。
    “爹爹，你也會這種樂器嗎？”女兒目露驚喜錯愕之色。
    在她的記憶中，父母都是守舊的老古董了，非常不喜歡接受新世界的新鮮事物。
    難道說，二月紅竟然也懂得這種新派的樂器？
    二月紅隨意的撥弄了幾根琴弦，嘴角的笑容沒有收斂。
    將吉他放好在身前位置後，開始有規律的撥動琴弦來。
    “你說金戈換故裏，東籬烽火祭，太平長安梨園戲，別姬隨君意……”
    “看過故人終場戲~
    淡抹最~適宜~
    怕是看破落幕曲~
    君啊，江湖從此離……”
    二月紅隨意的找了個調調，然後抱著吉他開始哼唱起來。
    女兒的雙眸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雙眸顫顫的盯著此時麵露愁緒的父親。
    這曲，她從來沒有在二月紅口中聽過，也從沒在其他地方聽到過。
    “不早了，早點去休息去吧，你母親在那邊等你了。”二月紅將吉他遞給了女兒，給了女兒一個眼神，示意妻子已經在一旁等待著小女兒去休息。
    二月紅的妻子丫頭生於普通人家庭，雖沒有那些大家閨秀家庭出生的女子那麽知情理，但總是明白相夫教子的道理。
    二月紅性子溫雅，不適合教育子女，一般都是妻子充當家庭生活中嚴婦的角色，所以女兒特別畏懼妻子。
    看到母親的出現，小紅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唯唯諾諾的提起吉他轉身離去。
    “爹爹，這首歌很好聽，明天，明天能再唱給小紅聽聽嗎？”女兒不舍的邁著小腳步。
    “去吧去吧，明天再說。”二月紅笑著擺了擺手。
    目送女兒與妻子回房休息後，二月紅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早就已經涼透了的茶水，剛要喝一口，又忽然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當初蘇木給他這首歌的時候，他還不理解其中意思。
    現在是明白了，但一切都已已經過去。
    原來，很早的那個時候，蘇木就看出了他與其他人不同的心思。
    二月紅當紅的時候，什麽有錢有權的人沒有遇到過。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願斥巨資來給他二月紅捧場，都會眾星拱月一般的老實坐在台下，聽著看著他在高台上的表演。
    所有人那時候都生怕惹了他生氣，不知道去哪再去找像他一樣的‘名角’聽戲看戲。
    那個時候，卻有一位少年，騎著馬闖入到了他的梨園，破壞了一切的規矩。
    那年，戰亂。
    他在高台上唱戲。
    那人在台下穿著軍服，染了一身的血，抬起白皙的麵容，用那如星辰般催促的雙眸緊緊的盯著他，當著眾人的麵大叫了幾聲‘好’，而後仰天大笑，一身霸道氣息鎮壓全場。
    同時，也讓二月紅那顆年幼的心，有了別樣的感覺。
    在梨園，他是梨園內獨一無二的王。
    在看客們心中，他是無法割舍的一顆寶玉。
    生活中，他也是萬人敬仰的老九門二爺。
    可在這一切之外，他始終卻被一個人永遠的壓著。
    夜已深，有些涼了。
    二月紅喝完最後一口茶後，回到了房內。
    自從生了孩子後，他就把大臥室讓給了妻子與女兒，一個人搬到了客房中休息。
    打開門正對門的牆壁位置，掛著一件有些幹淨如新的老時代款式的民國軍大衣。
    “要不明天，還是還給他吧。”
    二月紅看著這件當年張啟山為了讓他不受欺辱，大老遠從京城讓人送來庇護他的身份象征。
    合上門後。
    二月紅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神色迷離，呢喃細語：“也許，也許他早已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