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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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哭過一場之後,心裏的憋悶委屈也發泄了出來,宋京熙反而冷靜了許多。
    後來,宋立清又給她打了很多電話。
    如周淮岸所說,她心裏並不是真想永遠不聯係,也不是真想永遠不跟他說話了。
    所以最後,她還是忍不住接了起來,她聽著宋立清在手機那頭跟她解釋,說他是在乎她的,在國外的時候,每天都很想她。隻是因為當時處境窘迫,他才想著在更合適的時間去聯係她。
    至於妹妹,真的是意外。
    他不會因為有了妹妹就不愛她。
    宋京熙聽完沒吭聲,但她也沒掛電話。
    宋立清知道她一定是心軟了,於是趕緊說,“爸爸買了下周五的機票,正好周六能到,我們見一麵。”
    彼時宋京熙站在宿舍陽台上,良久後道“你會回來待多久”
    “公司這邊還不穩定,離不開人我不能待太久,但兩、三天沒問題的。”
    兩三天。
    宋京熙垂眸,心口不一地道“既然很忙也不用急著回來。”
    “要的,那肯定要的我和你小媽都想你了。”宋立清道,“如果你實在不想做交換生,那以後研究生,或者你放假的時候,你都可以來美國,咱們一家人也能在一塊。”
    “別說那麽遠了算了,你想回來就回來吧,我又無所謂。”
    “好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們下周見。”
    “哦。”
    嘴上滿不在乎,可掛了電話後,她的眼睛還是起了一些水霧。她硬是把它憋了回去,回到寢室裏,給周淮岸發了個消息,說了這件事。
    周淮岸明白她想見他們了,於是說回國後的事,他會安排。
    很快,一周過去了。
    宋立清他們落地的時間在周六中午。
    宋京熙周六一大早就起來了,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因為期待所以睡不著,閑著蹲在陽台上給花兒們一一澆水。
    周淮岸從房間出來就看到她的背影了,站著看了片刻,走過去“再澆水,這盤花要死了。”
    “啊”宋京熙聞言立刻停止,“真的假的,有這麽脆弱嗎”
    “有些花不能長澆水,也不能一次性澆很多。”
    宋京熙抬頭看他“糟糕了,我剛給它們都澆了很多。”
    周淮岸無奈地笑了下,“那起來吧,不能再澆了。”
    “喔。”
    宋京熙欲起身,結果因為蹲太久了,起身時險些沒站穩。周淮岸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
    “別動別動我腿麻了”
    周淮岸也就真的沒有動了,看著她靠在他身側,慘兮兮地皺著眉頭。
    可那日的心思起伏讓他無法再像從前任何一次一樣,心無雜念地隻為護著她,他不動聲色地鬆開了手。
    “好點了嗎。”
    宋京熙“唔好一點了。”
    “那準備去吃點早飯吧。”
    周淮岸退後了,轉身進去,宋京熙緩過來後,屁顛屁顛跟上,“吃什麽我想吃雲吞欸,還想吃香芋包,要不我們去格越吃吧。”
    格越是附近開的一家早茶店,周淮岸淡淡點了下頭。
    宋京熙興致勃勃地說要吃很多東西,但真到了店裏,吃東西時又有些心不在焉,最後也沒吃下多少。
    周淮岸看出她是因為晚點宋立清他們要到的事心神不寧,不過她不肯承認,他也就不撮破了,隻在回去的路上,陪著她去店裏買了一束花。
    回到家時已經十點鍾,宋京熙換了身衣服,也化了個妝,得到小陳那邊的消息後,跟著周淮岸去了酒店。
    周淮岸安排了小陳和司機去接人,而後安置在酒店裏。
    宋京熙到酒店樓下的時候,心裏突然有點慌張,她不知道自己等會要裝作無動於衷,還是要生氣地再跟宋立清當麵吵個架
    “別慌,進去吧。”到門口的時候,周淮岸輕拍了下她的肩。
    宋京熙想說她才沒有慌,但看著周淮岸好像已經看透了她的眼神,這話也說不出口了,悶悶點了下頭。
    她按了門鈴。
    很快,有人來開門了。
    “京熙”開了門的宋立清立刻過來抱住了女兒。
    宋京熙手裏還拿著花,看著兩年未見的宋立清,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是先紅了眼睛。
    “我看看,漂亮了長高了”宋立清放開她,摸了摸她的臉蛋,眼睛也含了淚,“京熙,對不起啊。”
    宋京熙瞥過頭,把眼淚憋了回去,啞聲道“別把我的花壓了。”
    宋立清“哦哦哦你還給爸爸買了花呢”
    “才不是給你的給小媽的。”
    朱雲聽到聲響早從臥室裏跑出來了,見宋京熙提到她,才敢淚眼婆娑地走上前“京熙啊”
    宋京熙看向了朱雲“小媽,你的花。”
    “謝謝”朱雲走過來拿走花,把她抱在了懷裏,“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宋京熙原本跟朱雲的感情就還可以,並沒有對後媽的那種排斥,“嗯,挺好的。你這兩年辛苦了”
    “沒有沒有”朱雲沒想到宋京熙會這麽說,忍不住流了淚,“京熙,你真的長大了。”
    宋立清看著兩人抱在一起,也抹了一把淚,而後才看向周淮岸,“淮岸,這次真的多謝你了,謝謝你幫我照顧京熙。”
    “應該的宋叔。”周淮岸道,“以前你也照顧了我和我媽不少。”
    “害那些你早還我了。關照京熙的事,之前是我強人所難。”
    周淮岸淡笑了下“不會,她挺乖的。”
    “哎呀,我們也別光站這聊,進去吧。”朱雲擦了擦眼淚,說道。
    宋立清“對對對,進來聊。”
    周淮岸安排的酒店房間是總統套房,很大,落地窗外還有明海絕好的景觀。
    宋京熙來之前原本還思考著要不要跟宋立清再吵個架,可此刻看著他好像老了一些的樣子,別扭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她吸了吸鼻子,看了一圈後道“小孩呢”
    宋立清和朱雲皆愣了下,對視了眼,他們這次把小孩帶回來是不放心別人的照顧,也並不是刻意為之,在宋京熙問之前,他們其實還擔心她看到小孩子會有些不高興的。
    朱雲“呃房間呢。”
    宋京熙“我看看。”
    朱雲有些驚訝“好好好,我帶你去。”
    偌大的房間床上,有個小嬰兒正在睡覺。
    粉嘟嘟的,臉很圓,睫毛很長,十分可愛。
    宋京熙在邊上看了會,微微俯身,在她臉上輕撮了一下,沒想到把她弄醒了,她睜開了圓圓的眼睛,看到她竟然也沒哭,咿咿呀呀的,竟然還笑了下。
    “若若很喜歡姐姐呢,對你笑了。”
    宋京熙盯著她看,心裏也有怪異的感覺“她叫什麽”
    “宋一若。”
    “宋一若若若。”
    朱雲看宋京熙沒有排斥的模樣,連忙道,“京熙,要不要抱抱”
    宋京熙“我不會抱。”
    “很簡單的,我教你。”
    朱雲把嬰兒抱了起來,交到她手裏,小小軟軟的一個,宋京熙的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
    說實在的,她原本覺得自己會討厭這個小孩,可看到她的那一刻,她實在又討厭不起來,她隻是小朋友她有什麽錯。
    而朱雲到底還算年輕,她嫁給了她爸爸,就算真的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又有什麽錯呢
    “若若。”
    “咿咿呀”小不點伸手亂抓,宋京熙覺得挺神奇,也配合著把臉伸了過去,讓她抓。
    小不點手沒多少勁,滑過她的臉,跟羽毛似得。宋京熙被她專注靈動的小眼神逗笑了,扶著她腦袋的手輕輕摸了下她的臉蛋。
    房間門口,周淮岸和宋立清正聊著這兩年的事。
    說到一半,突然聽到孩子哭了起來,兩人停住,皆往裏看了過去。
    宋京熙也不知若若怎麽就哭了起來,她嚇了一跳,立刻望向了門口的周淮岸,“哥哥哥哥她哭了”
    周淮岸看她一臉驚慌失措,走了進來,“怎麽了”
    宋京熙“不知道,剛才好好的呢,你快哄哄。”
    周淮岸沒接觸過這麽小的,一下子也被難住了“我怎麽哄”
    宋京熙“我哪知道啊”
    朱雲在櫃子那邊掛衣服,聞言笑道“應該是餓了,或者該換尿不濕了。”
    宋京熙這才想起人家爸媽還在呢,她喊周淮岸幹嘛
    到底是時間長了,她對他依賴太深,遇到任何問題,總是下意識找他為先。
    這時,宋立清也走了過來。
    “京熙,我來,我給她看看。
    ”
    宋京熙趕緊把小孩交給了他,隻見宋立清把小嬰放到床上,然後從包裏拿出尿不濕,很快給她換了起來。
    宋京熙本還沉浸在若若在她懷裏突然哭了的震驚中,看著宋立清熟稔地照顧孩子的姿態,漸漸靜了下來,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看著他給若若換好了尿不濕,又很熟練地泡了奶粉,給她喂食。
    若若不哭了,乖乖在他懷裏喝奶。
    喝到一半,宋立清側眸看了眼宋京熙,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道阿雲,你來喂,我跟京熙出去說說話。”
    朱雲“誒,好。”
    走去客廳外的時候,宋立清竟有點小局促。
    宋京熙看出來了,心裏歎了口氣“你剛才可以喂喂完的,我又不會說什麽。”
    宋立清“也,也沒事,我跟你聊聊天。”
    “不過你倒是很熟練啊,難得。”
    “還不是去年那會也沒什麽人能幫忙,隻能自己來”宋立清看了她一眼,對這個女兒是更愧疚了,“你小時候我太忙了,都沒有那麽多時間照顧你。”
    宋京熙默了默,說“但那時候條件好,沒有你,也有很多人圍著我轉。”
    “是,是但爸爸還是覺得很抱歉。”
    “行了,我不想聽你道歉了。”宋京熙靠在沙發上,悶聲道,“你現在跟我說說吧,這兩年在外麵都發生什麽了。”
    “行,行啊一開始啊,那可糟糕了”
    宋立清講起了在國外的遭遇,從剛開始茫然無頭緒到後來搭上友人的線,重新開始自己的事業。
    周淮岸坐在一旁,看著兩父女談天,並未多少打擾,隻有在提到自己的時候,才說上一兩句。
    不過因為旁觀,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宋京熙的情緒在變好。
    酒店聊過一段後,他們一起出去吃了頓飯。後來因為還需要轉時差,便讓宋立清他們先回酒店休息,宋京熙和周淮岸則先離開。
    回去的路上,宋京熙點開了車裏的歌,“明天打算跟他們一起去逛逛,你忙嗎”
    周淮岸“不會,一起吧。”
    “好。”宋京熙看著車前方,突然道,“其實我今天看到我爸竟然會換尿不濕、會泡奶粉,真的挺神奇的。以前他可不能搞定小孩,小時候我生活方麵,都是阿姨和媽媽帶著我比較多。”
    這點,周淮岸能感覺到。
    從前在她家的兩年,宋立清經常不在家,時常是他帶著她寫作業,吃飯,上學下學。
    “我看到的時候,本來是有點嫉妒的。”
    周淮岸側眸看了她一眼,隻聽她說,“但很快又想,小時候是我家最好的時候,我爸也沒缺了我什麽物質條件。有得必有失嘛,對吧”
    周淮岸心中微歎,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宋京熙輕笑了下,抓住了他的手“真的,而且我當時回頭的時候看到了你,又覺得,我確實不用嫉妒她。”
    周淮岸“嗯”
    “這兩年她有一個貼心且合格的爸爸,但我有哥哥你啊”宋京熙在他手腕上動了動,笑著道,“我可比她多一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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