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九暮,你要老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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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明有妖魔!
蘇半夏氣勢洶洶地去找施秉天坑的墨家負責人老爹,說一定要找襲殺陳九暮的蒼術,討要個說法。
結果小半天過去,回來的蘇半夏隻字未提……
卻說要帶陳九暮,出趟差事。
什麽任務,要找陳九暮這種幾乎沒有經受過半點兒墨家武裝培訓的人,一起去做?
很顯然,所謂的“血屍鬼煞”,不過是一個借口。
更多的,恐怕是頂不住“蒼術”所帶來的壓力,準備先帶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從長計議……
如果是一般人,或許蘇半夏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照辦就是。
但陳九暮經曆了這麽多,也把握住了彼此之間的尺度,開口問道“這件事,很麻煩嗎?”
蘇半夏沒有想到陳九暮會這麽執著。
她下意識地打量著麵前的這年輕人。
年輕、活力、卻又過分內斂!
一雙眼睛,似乎能夠看透人心……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
蒼術的擔心,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個屯丁出生的小子,有著不同他這個年紀和閱曆的沉穩,更有著她接觸過的同齡人身上,從未有過的聰慧靈氣……
這樣的人才,如果說是軍屯中的將門之後,或許還算合理。
但如果隻是一個小小屯丁,那著實就有些古怪了。
但陳九暮的諸多表現,卻讓蘇半夏覺得這個帶著小弟小妹,一路跟隨著自己而來的小屯丁,是個能夠讓人心安的性子。
絕對沒有問題!
於是,她說道“蒼術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準備動用了‘執劍堂’限製極嚴、甚至隨時都會反噬,剝奪執劍者身份的特權,也就是‘先斬後奏’的權力,想要將你給先行斬殺……”
呃?
陳九暮聽了,臉色頓時就變得極為難堪起來。
他已然知曉,所謂的“執劍”,相當於墨門護法,是體係內有著極高地位的成員。
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每一個擁有著“執劍”稱號的墨者,為了應對各種千變萬化的突發狀況,都會擁有相對獨立自主的特權。
當然,沒有約束的權力,往往會演化出恐怖的惡魔。
墨家深知這裏麵的道理,所以每當有人使用這等特權的時候,都會在事後,給予最為嚴格的調查。
稍有不慎,就會取消好不容易獲得的“執劍”身份。
每一個執劍,在墨家之中的地位都十分超然。
來之不易!
所以很少有人會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去胡亂行事。
……
陳九暮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說道“蒼執劍,對我似乎有什麽誤會?能不能找個機會,開誠布公地聊一聊……”
蒼術在墨家的地位頗高。
如有可能,他是絕對不想跟這樣的人交惡。
但蘇半夏顯然已經爭取過了,直接打斷,說“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出任務吧!”
停頓了一下,她又說“老爹的意見也一樣!”
陳九暮終於意識到,即便是施秉天坑的墨家負責人,似乎都有點兒兜不住此事。
出去避避風頭,是蘇半夏,以及老爹所能夠想到的……
最佳的解決方案。
他不再堅持,從善如流“好,我聽隊長的。”
……
陳九暮從未有想過,自己剛剛安穩下來,還未消停一下。
卻又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逃離了施秉天坑的墨家根據地。
盡管蘇半夏的安慰,是跟著八裏風小隊,一起去出任務。
但事實上,八裏風因為上一次的黔東南屍潮事件,出現了一定的人員傷亡,所以正處於休假狀態。
此番跟著一起出穀的,除了蘇半夏……
就隻有剛剛探親回來,就被抓來頂崗的神射手老漠。
從蘇半夏回返駐地,到小隊出發……
都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陳九暮這種新人,自然裝備不到“墨家飛爪”這種操作複雜的好東西。
不過也給他配備了普通的護具、服裝……
以及一把製式長刀!
陳九暮握著寬叔配給他的長刀,反複觀摩。
刀身之上,層層疊疊的花紋,顯示出此刀的不凡……
絕對是上好的鋼口!
比起軍屯裏的破銅爛鐵……
不知道強上多少的檔次。
借著夜色,三人匆匆出發,一路上蘇半夏不斷催促,並且讓神射手老漠左右觀察,提防被人注意到。
一直到離開了施秉天坑,翻過了兩個山頭,蘇半夏這才消停一點。
老漠人如其名,是一個話語不多的人。
而且因為是苗民的緣故,口音濃鬱,越發沉默。
但此刻,他也忍不住吐槽“需要這麽擔心嗎?”
蘇半夏臉色難看“怎麽不需要?蒼術以前就很偏執,入了執劍堂,人就更加癲狂了……”
老漠說“你倆可是一對,怎麽這麽說他?”
蘇半夏瞪了他一眼,說“是,我們長輩,的確在臨死前,給我們訂了娃娃親——但蒼術這個人,自小孤僻也就罷了,長大了卻越發乖張,說好聽了叫做沉浸修行,說不好聽,那叫……”
她似乎有一肚子怨言,但瞧了一眼旁邊的陳九暮,卻就此打住。
少女虎著臉說“瞎打聽啥,趕路趕路。”
蘇半夏自顧自在前方開路。
老漠帶著陳九暮走在後麵,瞧見了旁邊神色不安的陳九暮。
這個向來寡言少語、淡漠的苗民,卻好心地安慰了他幾句,隨後說道“我聽工坊那邊說,複合弓已經做出來了——隻可惜太急了,沒有去看一下,是否如小兄弟你說的那般厲害……”
陳九暮說“我也想看看,墨家工坊做出來的成品,跟我們之前聊的,有什麽差異?”
兩人曾是獄友,陳九暮無聊時,與老漠講過複合弓的原理。
後來老漠脫身,便將此法與施秉天坑的墨家工坊說起,據說成品已經出來。
兩人還算誌趣相投,一路上老漠對他倒也照顧。
到了晚上九點多,一行三人,來到了一個叫做六家村的屯子。
根據蘇半夏介紹,這兒算是一個大村,背靠清水河,有六姓聚攏,總共兩百多戶人家,以前還算繁華……
然而三人抵臨村莊,卻發現道路荒蕪,雜草叢生,幾乎沒有什麽煙火氣息。
遠遠望去,隻瞧見整個村子一片漆黑。
唯有村中大宅處,掛著一大片紅燈籠。
燭光搖曳,越發映襯著說不出來的詭異。
“老漠!”
作為墨家派遣小隊“八裏風”的隊長,蘇半夏是見過大場麵的人。
再多蹊蹺離奇,於她而言,都算不得什麽。
作為小隊斥候,老漠很是專業,聽了招呼,立刻足尖一點,掛在腰間的機關盒子,陡然彈出兩道飛索,抓住不遠處的屋頂橫梁。
下一秒,他人便騰空而起,朝著附近的製高點落去。
陳九暮隻瞧見老漠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過了半分鍾,上方傳來一陣古怪的口哨聲。
長長短短、斷斷續續……
蘇半夏認真聽著信號,對陳九暮說道“村子正中的王家宗祠,似乎集聚了很多人,我們過去瞧瞧……”
說罷,她領著高度戒備的陳九暮進村。
兩人踏著村道,越過左右仿佛死寂一般的房屋……
一路向前。
十幾分鍾後,兩人來到一處明顯比其它房屋闊氣的建築前。
白牆黑瓦,青磚鋪地,院門虛掩。
裏麵似乎有暗暗紅光浮現。
隱隱間人聲傳出。
“進去!”
蘇半夏觀察了一會兒,示意陳九暮將長刀收起,然後走進院子裏去。
陳九暮跟隨著這位少女隊長,推開虛掩大門,走入宗祠的院子裏,卻感覺到一陣暖風吹來,裏麵一片熱鬧。
牆頭上張燈結彩,院子裏擺了三十幾桌。
大紅燈籠高掛,紅色綢緞垂落。
桌上佳肴堆疊,每一桌都坐滿了人,一時間人頭攢動,似乎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跑到這兒來吃席了。
菜香撲鼻,酒香濃鬱。
有一個白臉印紅的禮賓跑了上來,詢問兩人來意。
蘇半夏不動聲色,開口說路過此地,聽到有喜事,想要討口酒水喝。
這兒民風淳樸,禮賓也很熱情。
他接引兩人,越過院子,進了裏麵的大宅……
宗祠正廳裏的隔音效果很好,一入其中,雜音消去大半。
屋子裏擺了兩桌,看那穿著,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此刻已經喝得興高采烈,酒氣熏熏。
禮賓進了側廳詢問,結果迎出來的主家……
卻是一個滿身紅妝的女子。
新娘子出來,親自迎接?
陳九暮從一進來,就感覺處處透著詭異,此刻當那新娘親自出來迎客,越發感覺不太對勁。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的蘇隊長。
但蘇隊長卻習以為常,低聲吩咐道“安靜,別亂動……”
隨後她臉上掛著笑容,等新娘來到跟前,拱手作揖,說著吉祥客氣的話語。
新娘蓋著紅頭巾,透過綢布,打量了一眼蘇隊長。
隨後目光落向了陳九暮身上。
沉默一會,一股溫柔軟糯的聲音,從紅頭巾下傳出“今日婚禮,吉時已到,誰想新郎失蹤,奴家正著急呢,不想貴客臨門,讓咱家蓬蓽生輝……”
無端憑空生出一陣微風,將紅蓋頭掀起一角,露出兩瓣宛如鮮花一般飽滿紅潤的櫻唇來。
嘴角含笑,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嬌媚“嗬嗬嗬,我看貴客生得相貌堂堂、器宇軒昂,定是未來不可限量之輩——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如貴客與奴家拜堂成親,締結秦晉之好,不辜負這良辰美景,一夜春宵?”
陳九暮聽得一臉茫然,瞧見新娘朝著自己,方才意識到在與自己說話。
他下意識地說道“不不不,小娘子,我……”
話沒說完,旁邊的蘇半夏卻笑盈盈地說道“好啊,太好了!承蒙小姐姐眷顧,慧眼識珠,當真是俺哥哥的福氣……”
陳九暮一臉震驚,看向了蘇半夏???
老子就是過來出任務,避難而已,咋就變成討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