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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膽子啊……”
    聽到錦衣衛駱養性的匯報，觀天閣偏廳之中的朱明宗室，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福王朱常洵難以置信地說道：“他們怎麽敢啊？你確定？”
    駱養性躬身回答：“錢孫南的頭顱，已經掛在了東門大街，牆麵上還貼著兩張榜文，一張寫著錢孫南供述謀害墨者方孝正的整個過程，以及簽字畫押的罪狀，另外一張，寫著所有參與此事之人的血名單……”
    “血名單？”旁邊的大宗正朱常濟，陰著臉問道：“什麽意思？”
    駱養性說：“之前墨家去往義莊，接那方孝正的屍體離開，曾經遇到過儒門的張聖，跟他說……”
    大宗正打斷了他的話語，說：“這事兒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墨家抓住了錢孫南，從他口中，將謀害自家方孝正的所有人等，都給找出來了？”
    駱養性點頭：“應該是，兩篇榜文臣已經讓人收了，錢孫南的首級，我也帶了回來，驗明正身了……”
    “好大膽啊！”
    福王忍不住又說了一聲。
    要知道，錢孫南雖然並無功名，但在仕林中的名聲，卻還是很響的。
    他父親，東林黨魁錢謙益更是將其視為接班人。
    重點培養。
    據說在這小子身上，錢謙益投入了大量的資源，使得他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半步超凡……
    這還罷了，那家夥身上據說已經擁有了“超凡本源”。
    假以時日，必將又是一名人間超凡。
    結果這麽一顆即將崛起的新星，卻在墨家手中，跟捏死個小雞仔一樣……
    沒了？
    他們怎麽敢啊？
    要知道，閣中四人，從福王到大宗正，再到長平公主，這三位實權超凡……
    再加上一個儲君朱慈烺，都不得不重視東林黨的態度。
    為何？
    還不就是因為東林黨目前實質上掌管了東南，占據了大明財賦最高的區域？
    可以說，以錢謙益為首，包括黃道周、黃宗羲、顧炎深在內的一幫儒林大佬，以及他們背後所代表的東南大地主、縉紳階層——他們的意見，極有可能左右今後天下的整個格局……
    這樣的階層，即便是皇室，都不得不認真對待。
    結果你墨家，直接上來就殺了人家黨魁的繼承人？
    這麽生猛嗎？
    ……
    “大爺爺！”
    一片沉默之中，開口的卻是長平公主朱媺娖。
    她的年紀不大，涉世未深，但在父親崇禎死後的這段時間，卻是迅速地成熟了起來。
    不僅如此，崇禎死前，似感預兆，卻選擇在長平公主體內，注入“太祖金龍之靈”，讓她以一副女子之身姿，擔起了整個大明的氣運……
    盡管大明的國運，曆經兩百六十多年，已然衰減到了最低穀。
    但即便如此，容納於它的長平公主，也還是一飛衝天，成就了超凡。
    除此之外，她還拜了大宗正為師……
    諸多疊加，此刻的她，已經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此刻，她卻開口問道：“墨家行事，向來如此嗎？”
    聽到這話，大宗正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倒也不是……”
    他說：“當年蒼耳子在位之時，還是挺講理的……”
    蒼耳子講理嗎？
    的確。
    當初蒼耳子在北方創建墨家，信徒無數，巔峰時期，甚至影響了上百萬人。
    但如此勢力，卻不爭不搶，十分平和。
    一旦朝廷對他動手，將其與“白蓮教”並列，大舉屠刀，立刻潰散，幾乎任由官府處置，隻帶了少部分精英，去往了西南。
    不僅如此，後來萬妖來襲，也是蒼耳子率眾，將其抵擋，打贏了荒丘一戰。
    是役，妖族仿佛被打斷了脊骨，再無爭鋒之意。
    後來蒼耳子又北上遼東，與虜王努爾哈赤，以及魔雲一族的首領對抗，扼住了對方起勢……
    諸多行為，都側麵證明了蒼耳子的“忠君”之心。
    正因如此，朝廷也就沒有趕盡殺絕，任由墨家駐紮雲頂，彼此也算默契。
    並且這些年來，墨家也一直低調，除了偶爾有一些新鮮的玩意流傳出來，影響最多的，恐怕就是玉米、紅薯、土豆和辣椒之類的農作物吧？
    那幫家夥，最擅農事，到處勸農，還講什麽科學種植之類的……
    也正是這樣，朝中貴人，才會稱這幫家夥，叫做“土鱉”、“草鞋”吧？
    怎麽突然一下，這麽凶了？
    大宗正是經曆過三朝的老宗室，對於墨家的諸多事情，也十分清楚。
    此刻也是與“長公主”、太子，相對客觀地一一說來。
    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太子，終於忍不住說道：“若是這般，墨家其實也沒幹過什麽壞事啊？為何朝中不容於它？”
    這話一出，大宗正的臉色頓時就黑了。
    他板著臉說道：“你是一國之主，看待問題，不能過於片麵——墨家老是講究什麽‘解放生產力’、‘人人平等’之類的， 都是歪理邪說，若真讓他們蠱惑百姓，這大明朝，恐怕都要改姓了……”
    作為大宗正，他同時也是太子、長公主的老師。
    諸多帝王術，都是由他來教的。
    太子年紀太小，聽得不是很懂，而長公主則問：“墨家的風格，怎麽變化這麽快？”
    大宗正歎氣，說：“還不是那個新上任的钜子陳九暮？那個年輕人，是個狠人啊……”
    ……
    偏廳之中的一番交談，讓在場眾人，都陡然醒悟了一件事情。
    現如今的墨家，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任由他們欺負的老實人了……
    老實人一旦被逼急了，顯露爪牙……
    那的確是相當可怕。
    “隻不過……”
    福王有些不解：“墨家抵達洛陽的，也就那個什麽狗屁弑神小隊，根本沒有鎮場子的超凡啊？他們怎麽敢如此囂張？就不怕被東林黨報複？”
    按照陸陸續續流傳過來的戰報，墨家的確有些實力。
    但那是在西南。
    這兒可是洛陽，就算你是過江猛龍，這也太囂張了吧？
    沒有超凡強者，你敢在這兒鬧騰？
    講到這裏，那大宗正卻是冷冷說道：“怎麽沒有？四眼井下的那個小姑娘，可不就是墨家的？”
    一聽到這個，場中眾人，都不由得一陣沉默。
    在場五人，除了太子朱慈烺外，幾乎個個都是超凡之境，算是流亡朝廷最核心的一批鎮國棟梁……
    然而一提起四眼井下，卻都有些無可奈何……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