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心有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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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黛玉不想去榮國府,當然是因為舍不得家,舍不得父親,放心不下父親的身體,不想遠行,對素未謀麵的外祖家人感到陌生,害怕在不熟悉的地方生活。
但畢竟是親外祖家,是母親口中常說的外祖家,有母親的母親,母親的親兄長,她也不是全然抗拒。
娘直到去世之前,還在和她說,“外祖家與別家不同”。
娘有十年沒見過外祖母了。
“我若過去,是不是也能算替娘盡了孝心呢”黛玉喃喃問。
“算,”江洛笑道,“自然是算的。”
黛玉這一番話讓她更了解她了,也讓她慶幸,幸好,她沒有明確表達出不讚同黛玉去賈家。
那畢竟是親外祖家,親外祖母啊。
她知道原著劇情,林如海知道嗎黛玉知道嗎
他們都不知道,她能說嗎
江洛寬黛玉的心“隻當是去和舅舅家的姊妹們玩幾年,等姑娘長大幾歲,老爺就會接姑娘回來的。”
王嬤嬤敲門,說“老爺來了。”又說“廚上送姑娘的飯到了。”
江洛忙站起身。臥房門已打開,是林如海親自提著食盒進來,笑道“玉兒,吃飯吧”
江洛從他話音裏聽出一絲哽咽。
她沒太多想,把床邊的位置讓出來,看丫頭們放小炕桌,幫林如海開食盒,拿碗筷。
林如海卻拍了拍她的胳膊,說“你也累了,回去歇著罷。”
看他神情沒有一點不滿、不喜歡,江洛才對黛玉一笑,行禮退出去。
甘梨立刻跟上來,卻走到正房廊下才說“老爺早就來了,在門邊聽了好一會呢。還看姨娘做的東西,問是什麽,我就照實答了。”
江洛“知道了。”
這人怎麽又愛偷看又愛偷聽
不過
這樣也好。
回到自己屋裏,她也懶得繼續做鞋了,再小睡一覺起來,該吃晚飯。
西廂房沒人來讓她等著一起吃飯,她多等了兩刻鍾,林如海不來,就命人傳飯,自己吃。
吃完,丫頭們收拾桌子,林如海來了。
江洛一點不覺得尷尬,笑問“老爺現在吃飯”
林如海無奈“我不著人來,你就不讓人找”
江洛笑道“我可不敢擾了老爺的愛女之心。”
被淺刺了一句,林如海也不生氣。
他在江洛這裏用了晚飯,歎道“賈雨村下午找我問起複的事,我已同他說,讓他送玉兒一起上京了。”
雖然早就知道結果,但真聽林如海親口確認,江洛還是覺得心裏一空。
芙蓉院每天的熱鬧要不見了。
她問“大姑娘才退燒,可得再養十天半個月的。”
林如海點頭“是,定了八月二十二上路。”
江洛“離老爺生日
就差半個月,不能再晚幾天嗎”
林如海笑歎“到那時,怕京中天太冷了。”
他已決定好,江洛便不再勸,問“那大姑娘帶幾個人去都帶什麽東西我幫著收拾。”
林如海也已想好“榮國府有來接的船隻人手,又有雨村兄護送,此一去,黛玉是要常住,人便隻帶奶娘和一個伴讀丫鬟,餘者由國公夫人安排。其餘要帶的不過衣物書本這些,你和魏氏看著辦就是了。”
江洛領命,糾結了幾秒,問“隻帶兩個人,會不會太少了”
她是為黛玉好,林如海便耐心教她道“人多了才不好。黛玉年幼,過去是要請國公夫人教養,帶七八個人伺候,咱們倒不麻煩,可到了賈家,這些人是人家養著發月錢,還是咱們讓人過去發總不能是黛玉發,那又何必送去。再者,這般也顯得太生分了,又似不信人家,又似是說,人家國公府邸,就沒有幾個伺候的人了”
江洛知道是自己想當然犯蠢了。
對這般高門大戶來說,奴仆也是財產的一種。就像黛玉隻需要帶些家常衣服和日常使用的東西,不用帶一車布匹過去一樣。現代普通人家的外孫女去姥姥家串門也不用把電飯鍋都帶上。就是豪門,好像也沒有說做客長住,還把自家保姆大大小小都帶過去的。
是有些生疏。
黛玉又不是真父母雙亡了,帶全副家產去投奔。林如海也不像要和榮國府疏遠的樣子。
黛玉帶一個貼身乳母王嬤嬤,和一個自小的玩伴丫頭就夠了。真正伺候的人,賈家會安排。
林如海又道“再者,咱們的人去,對人家的事一概不知,不如國公夫人指幾個好的服侍。”
江洛笑道“多謝老爺,我懂了。”
看林如海心情不差,她又問“那用不用給大姑娘隨身帶些銀錢”
她靠近林如海解釋“我聽過幾句說他家三等仆婦,吃穿用度便不凡,又說他家的下人,凡有差使到別處去,總會領些賞錢所以發財。姑娘若不入鄉隨俗,隻怕”
林如海笑道“這你放心,我自有厚禮送國公夫人,這些小事,國公夫人都會安排。你若想給玉兒帶,帶些便是了。”
江洛忙道“那我明日去找魏姨娘商議。”
已經晚上八點了,林如海應該不會留宿吧
賈敏孝期沒過,黛玉還在這院裏
雖然男人的“守妻孝一年”隻是不能續娶,納妾睡丫頭是無所謂的。
姬妾有了孩子,想留著的。便對外改個月份,有些不在乎的都不改。
不想留的直接打了,也不是少見的事。
喝完手邊的茶,林如海果然走了。
江洛一句都沒留,送他到廊下,又看黛玉已經睡了,便叫丫頭們也安排歇息。
冬萱在後邊著急
太太都去了小半年了,大姑娘又還不知人事,姨娘怎麽還不留老爺
甘梨給她使眼色
,又推她,冬萱還是忍不住要到姨娘麵前說話。
不必她開口,江洛就知道她的心思。
她隻問冬萱一句“老爺的官聲一向好,如今還在妻孝裏,若我有了,老爺是要名聲,還是要孩子,你說得準嗎”
冬萱臉色瞬間煞白。
她近來心思有點重了。
江洛有心多說幾句,又怕她更多想,且自己又累,還困,膝蓋也疼,索性一睡了事。
她真“失寵”,該變心的還是會變。
冬萱本來就比甘梨更有主意,她攔不住,也不會攔她們自己去找好的“前程”。
她不“失寵”,就不用擔心冬萱什麽。
隨她去吧。她自認對她們問心無愧。
人心是最強求不來的。
許是真的想開了,許是調養得好,在出發前幾日,黛玉的身體就好全了。
天氣不冷不熱,正合上路。
江洛和魏丹煙打點好了黛玉的行裝,在她箱子裏塞了金的、銀的、銅的,零零碎碎有上千兩錢。
按一次打賞賈家的人一百文算,這些錢夠黛玉打賞一萬多次,一天賞十次都能賞三年。
江洛又建議黛玉多多地裝些書。
現在黛玉想看什麽書,和丫頭說一聲,自然有管家去買去找,孤本古籍和林如海一說也有了。但賈家孩子多,管家又難纏,吃穿日用不用太擔心,書這種東西還是多帶點為好。
黛玉臨出發前的幾天,林如海幾乎是有空就來看女兒一眼。
江洛不得不勸他“老爺來一次,大姑娘就傷心一次,越是這般,大姑娘就越舍不得,還不如攢夠時間一起來呢,也好多坐一會,多說幾句話,省得時間都在來回路上了。”
林如海聽勸了。
八月二十一晚上,時鍾快走到亥初,林如海尤舍不得走。
是王嬤嬤勸“明日還能再見呢。可姑娘再不睡,起來精神就不好了。”他才又叮囑了女兒幾句話,回書房自歇。
江洛也終於能睡了。
她打著哈欠,才挪到床上,月白進來說“大姑娘問能不能和姨娘一起睡。”
江洛努力睜開眼睛“給大姑娘多裹件衣服算了,還是我過去吧。”
月白忙過來按住江洛“姨娘請躺著,我們送姑娘過來。”
甘梨和冬萱忙著多鋪一床被子。江洛把先焐熱的被窩讓出來給黛玉。
黛玉身上裹了兩層鬥篷,進屋先洗臉擦牙拆頭發。
江洛讓黛玉坐在床沿,她一邊給黛玉解頭繩,通頭發,省得自己什麽都不做會直接睡著,一邊抱怨林如海“看老爺絮絮叨叨的,倒耽誤了咱們的覺。”
黛玉原本的傷感別愁進這屋裏就沒了,卻又有了新的。
她回身抱住江洛,笑道“明日我說爹爹。”
江洛也抱住她,把她塞進被窩裏,笑“咱們大人大量,不和他計較。”
她問“睡嗎”
黛玉閉上眼睛,笑著說“睡”
一起睡足了四個半時辰,起床時,林如海竟已在西廂房等著和她們一起吃早飯。
不梳太複雜的發型,不戴多少首飾,江洛收拾得不算慢,但還是比黛玉慢了點。
林如海在她梳完頭發之前進來了。
江洛正往頭發上戴最後一根銀釵,便沒站起來,聽他說“今日魏氏去送玉兒,你也去吧。穿出門的衣裳。”
江洛愣了兩秒,才說“是。”
一頓早飯,難得三個人都沒怎麽吃。
林如海道“少吃幾口也好,免得上去就暈船。”
黛玉捧著碗應聲,眼淚一滴一滴掉在粥裏。
江洛也覺得碗裏的煎餃沒滋味了。
叮囑的話說也說不盡,可啟程的時辰很快就到。
榮國府的船隻遠去了,魏丹煙在帷帽下擦了擦淚,挽起江洛的手,和林如海說“老爺,回去吧。”
林如海閉目,說“是,回去罷”
過來碼頭是一輛大轎一輛馬車,回去還是一輛大轎和一輛馬車,隻是馬車裏少了黛玉。
魏丹煙傷感了一會,趕在車到家裏前問江洛“大姑娘一走,你不上學了,也沒了差事,不如還是來和我管事吧。”
江洛“你不是管得挺好的我就不去添亂了。”
不是吧這就要上班了
魏丹煙堅持“再有兩三個月就到年下,我自己可忙不過來一府這幾年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這把年紀還是叫我越過你這“姨娘”,找靜雨、夏萍去那成什麽了”
江洛“姨娘什麽年紀姨娘才三十出頭”
魏丹煙一臉“我看你還能怎麽編”“我三十六了。”
江洛“三十六怎麽了三十六也不老啊”
魏丹煙隻笑,不說話。
江洛沒了辦法“那總要先問老爺。”
魏丹煙笑道“好,問我來問”
正巧,馬車停了。
魏丹煙趕著先下馬車。等江洛下車,便見她已和林如海說起來了。
林如海讓江洛過來“明日起,你仍去碧荷院理事吧。”
老爺的吩咐不能不聽,江洛也完全不想惹惱才送走女兒的林如海,隻能應下。
回到芙蓉院,冬萱險些高興得跳起來“這下可好了”
甘梨忙對冬萱擺手,示意她看姨娘滿麵疲憊。
冬萱忙噤聲,一起服侍姨娘睡下。
下午,魏丹煙來了,商議月白等四個還住在芙蓉院的一等丫鬟和另外四個二等“太太說過要放人的,如今大姑娘走了,也該放了。”
她笑問“過幾日你去問老爺”
江洛覺得心好累。
她示意丫頭們出去,歎道“姨
娘,我有話便直說了為什麽總要推我上來不說夏萍了,隻說靜雨,她服侍你多年,必然跟著管過家。隻忙過年兩三個月,要她幫忙不好咱們雖好,卻不是朝夕相處多年的情分,我又不能隨意打發走,你行事難免束手束腳。”
她相信魏丹煙不會無故害她。
可魏丹煙是這般淡泊權力,願意給自己添麻煩的人嗎
而且,賈敏丫頭的去處該魏丹煙問才對。
“讓”給她,讓她感覺不是很好。
聽了這一席問,魏丹煙還是那樣笑著“倒沒見過你這麽不愛上進的。”
江洛抓住她的手“好姨娘,求你別繞圈子了。”
魏丹煙笑問“你多見一回老爺,不好嗎”
江洛繼續追問“姨娘為什麽想讓我多見老爺”
魏丹煙眨了眨眼睛“你隻當我是給自己結個善緣吧。”
她這“什麽都說了,又什麽都沒說”的說話方式,讓江洛非常不爽。
江洛鬆開她,笑道“可月白她們到底是太太的人,這件事我問不妥,還是姨娘去問才好。”
可她這樣,魏丹煙反而又直說了。
“你對正院”她輕聲問,“真沒想過”
江洛也收起假笑。
她指著自己問“我小門小戶出身,這些大家子交際往來的事原本一概不通,還遠不如你服侍太太多年,所知甚廣。我既無家世,又無才學,也無兒女,不過一張臉能看,究竟算不得十分傾城,在老爺麵前,我一向也隻是盡力侍奉,你為什麽會以為我有那般的心呢”
為什麽會認為,林如海有可能“扶正”她
魏丹煙看了她好一會,不甚理解地笑了兩聲“你是真不明白,老爺對你有多不一般嗎”
江洛“姨娘說說看。”
魏丹煙還真一樣樣說得出來“你一進門,老爺就對你專寵,別說本便不得老爺喜歡的,就是李蔓青,她為什麽非要害你”
江洛不愛聽這話“她起壞心害我,我還要反省自己不成”
魏丹煙“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且聽我說”
江洛“你說。”
魏丹煙接著說“還有,太太要給老爺納新人,老爺不高興,就去看你。太太才提拔了靜雨和盛霜菊半個月,老爺就又去看你了。那時候你身子可還沒好”
江洛“你這麽說,為什麽我病著的前半年,老爺不月月來,日日來”
魏丹煙“嘖”了一聲“那些還不夠你病那半年,太太也病,姑娘也病,哥兒也病,家裏多少事呢”
江洛還是理解不了這邏輯。
這就叫對她特別
她上輩子那幾個前男友,為了博她一笑,誰不是使勁渾身解數林如海是官位高身份高,可她前男友們也個個都算人中龍鳳,二十多歲、不到三十就當上處級幹部的也有,當然,還是和二十三就是正七品處級幹部,三十
歲就當上副省長的林如海比不了。
但就算是在古代,皇帝還有後宮三千專寵一人的。怎麽在林如海這,來看看一個還病著不能上床的妾就是對她特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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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魏丹煙說“這兩年多,你難道不算專寵了就你用那塊懷表,外麵買都買不著”
江洛也和她數“你不用說了,我看你都不愛兜攬老爺;剩下柳姨娘、夏萍、靜雨、盛霜菊,誰是老爺先喜歡才進來的再來幾個有才學的,哪裏還有什麽專寵。”
又說“一塊懷表究竟能值多少或許是老爺隨手拿的呢。”
魏丹煙真是沒法了“罷了,我是說不過你。再說幾句,反還把你得罪了呢我走了。”
這人呐,各自有緣法,或許老爺就是喜歡她這個樣
江洛忙留人“這個時辰了,吃完飯再回吧。不然吹一肚子冷風。明兒我還指著你多幹活呢。”
重新上班第一天,江洛就看到林家給榮國府送了總共六千八百兩銀子的禮
她拽著魏丹煙問“這幾筆沒記錯”
魏丹煙笑道“沒有。這些是給老太太的。這些是給二舅老爺,托他替賈先生上下打點的。”
江洛便問“這四五千兩,至少能活動個五品出來吧”
她那一塊懷表再值錢,至多也就四五百兩,和官場上的花銷比能算什麽。
魏丹煙說“差不多。賈先生以前是知州,既要施恩,總得幫他升一兩級。”
江洛“希望老爺的錢別白花。”
魏丹煙笑道“怎麽會呢二舅老爺好歹也是榮國府的人,先國公爺的親兒子,賈先生又是正經科舉出身的,一個知府、同知還弄不來”
其實江洛的意思是,賈雨村將來很可能忘恩負義,但這話沒法對魏丹煙說,所以她隻應了聲。
魏丹煙還說著“別家這些帳都是歸外頭賬房管的,裏頭女人摸不著。咱們林家一向人少,都是一家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以前太太管,現在是咱們,老爺也沒收回去。”
江洛倒寧願這些歸外頭賬房,減輕她的工作。
大姑娘在家的時候,即便江洛告訴張夏萍,讓她隨意過來,但林如海來得太勤,張夏萍害怕,還是甚少來芙蓉院。
現在大姑娘不在家,老爺也不來後院了,張夏萍觀察了幾日,得空便來芙蓉院吃晚飯,說“盛霜菊本來數日子盼著姑娘走,姨娘好受冷落呢。哪知老爺又叫姨娘管家。她又生氣了,氣魏姨娘怎麽那麽幫著姨娘,偏不幫她她也不想想,誰是傻的,不知道她的心思魏姨娘怎麽容得她用大姑娘爭寵不恨她,她就該燒高香了”
江洛卻問“你跟她一院住著,她平常的飲食、東西,可都是好的嗎有沒有人暗地克扣”
張夏萍仔細想了想“應該沒有。靜雨天天和她一起吃飯呢難道也是魏姨娘怕人欺負了她”
江洛“是。就不談別的,我們雖說是管家,做的不過賬房和管事媳婦的活。若叫人克扣了她,日後追究起來,都是錯處。”
張夏萍歎道你們也太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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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笑“小心些挺好的。”
不覺到了林如海的生日。
他早讓人來說過,生辰不必慶賀,也不用人去拜壽,因此江洛和魏丹煙什麽都沒準備。
她們叫人去收了所有人給林如海的生日禮物,一起送去書房。
哪知將到晚飯時,林如海來了芙蓉院。
張夏萍正和江洛討論晚飯的菜色,聽見說老爺來了,驚喜道“姨娘快去接呀我這就走了。”
江洛“別你”
張夏萍笑道“我把這信帶回去,對著盛霜菊的臉,還能多吃一碗呢”
說完,她拿了鬥篷就走,在廊下遠遠避到牆根,行完禮,一溜煙就不見影了。
林如海笑對江洛說“是我來得不巧了”
看他心情挺好,江洛便問回去“老爺原來知道”
林如海笑指了指她,便握住她的手,一起回屋。
江洛便問“還以為老爺不來了呢。”
林如海沒答。
江洛又問“去年送老爺的鞋就沒見老爺穿過。今年老爺既來了我這,怎麽還不穿我送的”
林如海讓她在身邊坐,笑道“得你一次針線不容易,還是別糟蹋了。”
這話好聽,不管是不是真的,讓人心裏舒坦。
兩人吃了一頓家常便飯。
林如海又是問江洛的書,又要看她的字,磨蹭江洛確定是磨蹭到八點半才走。
他走了,江洛真心鬆了口氣“快收拾了咱們睡”
天越來越短,今天不到下午六點天就黑了,她早就想鑽被窩了。
芙蓉院的燈很快吹熄,隻剩一兩盞起夜照明。
前衙書房,林如海在案牘裏埋首到三更,才在管家的勸說下上床安歇。
帳子裏一片黑,他卻遲遲不能入睡。
他今天,竟然有些貪戀江氏房裏的景象。
同僚下屬都知他喪妻,不來請他。後院的姬妾們更都不敢打擾。他自己也以為,一個生日罷了,不算什麽。
可生辰禮一件一件送過來,他真想找個人說說話,哪怕隻是安靜坐一會。
到了江氏屋裏,他竟不想走了,不想再回書房
林如海坐起來,嘲笑自己
多大歲數的人了,還想這些兩淮鹽政貪汙、鹽商大量販賣私鹽的事才有頭緒,倒傷春悲秋起來
他命上夜的小廝“溫一壺酒來。”
他吃了好睡。
林如海生日後,他隔三差五來吃頓晚飯,江洛逐漸習慣了。
他偶爾來一次挺好的。他的菜多,好吃。他還能給她上課。
不覺北風又起。數數日子,林家往京中送年禮的人已走了快一個月。
特地沒讓送年禮的人和大姑娘一起上京,就是為了讓他們延後再去,看大姑娘在榮國府過得怎麽樣。
天氣越冷,江洛和魏丹煙越忙。
這日下午,安排完榮國府送年禮的人,她們好容易找了點輕鬆的活幹,商議今年過年給女人們發什麽首飾,冬萱忽然跑過來,笑回“姨娘快回院子,老爺正等著呢”
江洛忙看時間下午三點十八。
今天這麽早
魏丹煙站起來給她找鬥篷,也笑道“今兒倒早。你快去罷。”
江洛忙和冬萱回去,才進院門,便見林如海竟然迎出來了還沒披鬥篷
他手裏拿著一封信,忙忙地說“這是玉兒給你的信。你快看看都寫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