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升任左都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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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這消息太過衝擊,賈母勉強撐住了沒暈過去。
    甄家是賈家的老親,兩家從開國時便是親家,到如今有六七十年,姻親、來往一直沒斷過。賈母和賈代善便有一個庶女賈玫嫁到了甄家,嫁的是甄家當下主事人甄應嘉的親兄長。隻可惜賈玫和丈夫都早逝,也沒留下個兒女。不過兩家關係並沒因此淡了。
    可以說,先後嫁了兩個女兒到賈家的王家,在賈母心中,也就和甄家這一門親差不多重,甚至,甄家比她嫁去了親生女兒的林家還重林家畢竟人丁稀薄,不似甄氏一門族大。
    可今日她聽到了什麽
    她千方百計不願意放手的親女婿林如海,帶人查抄了甄家
    “甄家”賈母死死攥住賈璉的手腕,“是什麽罪名”
    可千萬別是
    “還沒打聽太真,但聽說是”賈璉跪下了,知曉事關重大,有些不敢看賈母的眼睛,“兩淮私鹽案的事,還有,似乎和太先義忠千歲有關”
    賈母聽到了最不想聽的話。
    “原來如此”她眼裏幾乎沒了神采,似乎一瞬蒼老了五歲,喃喃道,“原來如此”
    賈璉本不敢問。但見了老太太這般,他又不敢不攙扶著,細問“老太太說,原來如此什麽”
    “你林姑父啊”
    賈母念完林如海,便刹住不再往下說。
    她鬆開賈璉,眼神銳利起來,掃過賈璉、丫頭婆子,還有聽到消息急忙趕過來,正聚在門邊的其他兒孫。
    “甄家被抄必是陛下的旨意在先”
    她拄著拐棍,顫巍巍站起來,狠狠叱道“不論結果如何,都是甄家應得的家裏誰也不許混說混傳,更不許議論林家有不聽這話的,不必宮中下旨,我先把人捆了,大家去請罪”
    賈璉忙抱住老祖母的腿,察覺到老祖母渾身都在顫,嚇得忙道“老太太千萬保重身子”
    賈母不理這話,隻費力提起拐棍指著他“你去去把這話告訴你父親再告訴東府裏,快去”
    這時,王熙鳳已緩過神了,連忙擠過來攙住賈母“二爺快去罷”
    賈璉這方放心,一甩袍子去了。
    王熙鳳便同王夫人、李紈扶賈母躺下。見賈母麵色著實極差,幾人又忙命去切參來。
    賈母奄奄地躺著。
    自嫁到賈家五十年來,她第一次有了想撒手不管的心。
    婆婆把長子寵壞了,一心酒色享樂不問正事,還氣得媳婦難產而死,讓張家恨上了賈家不願再來往。
    她和國公爺說,好歹還有老二。
    哪知國公爺四十來歲便沒了,老二一時也難當大任,看遍兩府上下,竟數不出兩個有出息的男子。敏兒成婚二年終於有了喜信,偏傷心過度一時不察,竟小產失了孩子,親家太太傷心走了。她對敏兒說,她和女婿還年輕,早晚還會有,不必太過心急
    是啊,不必心急,還有再小一輩的沒長起來。
    珠兒十四歲就進了學,娶到時任國子監祭酒家的女孩兒,眼看前程似錦,卻不到二十,一病沒了。
    送元春入宮至今七年,孩子一直做著女官服侍主子,沒有結果
    皇子們謀反幾乎死盡了,還不知妃妾如何論罪,也幸好元春還沒有結果。
    東府裏賈敬,因怕與太子牽扯太深,辭官推爵,出家修道。留下一個珍兒在家,不過是成日胡鬧。
    上月她還想,幸好家裏多年來無人成材,竟穩穩避過了這一劫,隻還憂心元春,哪知今日便來個晴天霹靂
    她這才明白林如海的“自有主意”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等生死大事,她豈會怪林如海現在要緊的是不能讓林家借此事真和賈家遠了
    賈母顫顫睜開眼睛,先看孫媳婦王熙鳳,又看二兒媳婦王夫人,歎道“我沒怎麽。終歸是人家的事,你們也不必想太多了,該怎麽過就怎麽過。鳳丫頭,你去告訴寶玉他們姊妹,他們還是小孩子,可不許為了這事就怎麽樣告訴家裏,誰都別再給我添亂了”
    王熙鳳稍一尋思,老太太這話明說寶兄弟,其實應是指林妹妹。她心想王家和甄家又多少沒情分,林妹妹的爹抄了誰家,與她什麽相幹,隻要王家和賈家沒事就行了。
    隻是寶兄弟在這,林妹妹人在哪呢
    王熙鳳出去尋人。
    王夫人拽住兒子,讓他守住老太太,不許跟了去。
    林黛玉在自己臥房床上坐著發怔。
    她沒有哭。雖然明白事情應該很嚴重,但她並不覺得害怕,更不是傷心。
    她在高興。
    或許不該如此但她的確高興。
    甄家與賈家如何,在這裏十個月,她已大概知道了。出了這樣的事,即便外祖母再疼她,難道這裏的人還能個個都如以前一樣待她她在這裏住著兩不便宜,不是就能
    “璉二奶奶來了。”紫鵑在外說。
    “林妹妹,老太太讓我來看看你,還有句話告訴你。”王熙鳳笑吟吟說。
    黛玉隻得示意雪雁去開門,自己也從床上下來,又照照鏡子,揉了一把眼睛。
    她若全無傷心為難,璉二嫂子會怎麽想
    自從來到這,她好像說了很多謊話。對二舅母,對鳳嫂子,對姊妹們,對寶玉,還有對外祖母。
    王熙鳳進來,先看林妹妹的麵色。
    見林妹妹隻是眼圈兒紅了,別的看不出什麽,她便笑道“老太太才說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誰犯了法落罪不服,那也得找皇上伸冤,下麵人說了不算,更和你們這些小孩子不相幹了。又是人家的事,誰都不許亂說亂傳,不然就家法伺候呢妹妹你就放心吧。”
    璉二嫂子說得字字真切,貼心極了,黛玉卻沒能放心,反而變得不安。
    外祖母不想讓她回家嗎
    但隻
    過了片刻,她便勸說自己安定
    即便外祖母舍不得她,可爹爹完了這樁大事,必然不會放她在這裏為難太久。
    爹爹一定會接她回家
    江宅。
    江洛終於把回信寫完了。
    哪怕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天,再想到林如海的信,她還是會心裏呸他,不知羞、不要臉
    信雖然是林家人送過來,但要到她手上必然要經過江子麟和嫂子,江洛認為林如海應當不會寫什麽過分的話。麵對麵能做能說的是一回事,寫到紙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說,他給自己女兒寫信都半天憋不出來兩頁呢。
    是以回到房中,江洛便沒在意丫鬟們,隨意拆開來看。
    林如海的確沒寫什麽過分的。
    他隻寫了一行字。
    “我一切安好,不知姑娘可平安否”
    可江洛看完還是立刻就把信折起來了
    他竟然在信紙的大片空白上畫了一朵芍藥。
    那芍藥的形態、顏色,都和她被子上繡的一樣。
    他甚至還細細勾出了絲線的紋理。
    但還是有一處不同。
    他在芍藥的花瓣花心上點了幾滴露水
    他這人怎麽
    雖然她早就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姑娘了,上輩子做過的比這大膽的事數也數不清,可麵對麵或隔著屏幕,與在信紙上看到的感覺,真的太不一樣。
    更別提是和丫頭們在一起。
    江洛是很願意和朋友分享床事經曆,但經過這幾年,她已經明白,她和丫頭們做不成真正的朋友。
    除非她們都離開林家,沒有了從屬關係,那時她們就可以平等做朋友了。但現在看來這已經不太可能。
    江洛想到了夏萍。
    從前她是姨娘,夏萍是“姑娘”,名分和分例雖然不同,身份其實不差太多,都是林如海的姬妾。可即便如此,她們做朋友的這些年,其實回想起來,還是夏萍遷就她更多。
    若不出意外妻與妾的身份差別比妾與丫頭還要大。
    等她回到林家,她與和夏萍之間,還能與從前一樣嗎
    這要看夏萍。
    更要看她。
    江洛把她寫好的回信放在林如海寄來的信上,上麵壓著一塊鏤空竹節白玉佩,讓兩個信封疊在一起,緊緊貼合。
    她終於開始思考那個她一直隱隱有些逃避的問題
    和林如海成婚後,她還能坦然接受他和夏萍過夜嗎
    當然、當然,她從沒把她和林如海的這樁婚事當成現代社會下情投意合、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要相互保持忠貞雖然很多人也沒做到的婚姻。她早就知道林如海有姬妾,她自己就做了四年妾。她也清楚,在林如海的角度,沒有任何向她保持忠貞的必要。
    他不找別人,是他不喜歡。如果有他喜歡的,就像當年的她,他應該
    也不會吝嗇溫柔疼愛。
    但夏萍和別人還是不太一樣
    不。
    江洛要求自己改變思維方式。
    除了和她關係更好這點以外,夏萍和其他人有什麽不一樣
    憑什麽因為和她關係好,夏萍就要失去在這個時代,對一個侍妾來說非常重要的“受寵”的權利
    她並不介意林如海在別人房裏過夜,對別人和對她一樣柔情蜜意,dashdash她自己就做過別人”這個角色。她當然對林如海心動,可也就僅限在“喜歡”的範圍內了。
    愛上一個封建時代的男人隻會折磨到她自己。而且,她還沒有那麽不挑“愛”的對象。
    所以,既然都不介意別人,為什麽要介意夏萍。
    一個她不會愛上的男人,就能影響到她和夏萍的感情嗎
    隻要夏萍不變,她也不變。
    想通的速度比自己預料中快,江洛大感輕鬆,便準備把回信拿給嫂子,等江家一起送去。
    她下床穿鞋,甘梨冬萱忙過來幫她穿,給她整理衣服。
    江洛注意到,冬萱的眼神向床邊放著的信上瞟了兩次。
    冬萱啊
    江洛又有點心煩,不過比方才想到夏萍時輕多了。
    送江洛上京的其餘林家人和八個暗探到了京中便折返回去,留下的隻有甘梨、冬萱和曉風、疏桐四人,算她帶來的貼身丫鬟使喚。
    曉風疏桐也算。
    她二人說,她們得到的命令就是保護江洛,所以即便有皇子謀反這樣的大事,她們也不能擅動擅離。而到江家之前,她們便說過,她們的暗探身份請江洛盡量不要暴露。
    所以江洛真的把她們當丫鬟使喚了一個多月。
    不是再學怎麽用短刀短劍袖箭保命殺人,而是真的讓她們服侍洗臉梳頭,沐浴更衣。
    但她們的個人素養,或者說業務能力,的確很強,做丫鬟竟然能做到沒有一絲破綻。她們甚至會在沒差事的時候主動和甘梨冬萱一起做女紅,給她做裏衣鞋襪什麽的
    甚至月事帶。
    天。
    她和曉風疏桐才認識多久啊
    江洛覺得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她真是越來越“開放”了。對比之下,以前的她在某些方麵竟然像個老古董。
    才上午八點,還不算太熱。
    江洛走出穿堂,看見楊姨娘穿著粉紅裹胸,係著柳綠汗巾子,正在廊下乘涼。
    她視力很好,能看清楊姨娘臉上的表情變化
    沒看到她時,楊姨娘正搖著扇子往正房看。她小兒子江以仁的讀書聲十分清朗,聽得人在這燥熱的季節裏也覺得清涼。作為生母,楊姨娘自然是滿麵笑容。
    看到她來了,楊姨娘臉色變得比戲台上變臉還快些。
    江洛能想到的負麵情緒仇恨、嫉妒、厭惡在她臉上幾乎都有。
    但很快,也就一兩秒,楊姨
    娘就調整好了表情,朝她微笑彎身,嬌嬌柔柔行禮,低著頭看不見臉了。
    楊姨娘這套動作,江洛已經看了幾十遍,都有點看膩了,楊姨娘竟然還沒做膩。
    若說她在江家的“閨中生活”有什麽不和諧因素,就隻有楊姨娘一個。
    她沒有對江洛做什麽,或許是不想,或許是沒機會、沒辦法。
    但每天都要看到好幾遍對方帶著討厭甚至痛恨自己表情的臉,當然會影響心情。
    江洛想不明白
    楊姨娘嫉妒她,她還可以理解。畢竟雖然沒搶同一個男人,但她從姨娘成了小姐夫人,楊姨娘眼見還得再做幾十年姨娘,心態不平衡很正常。像盛霜菊就一直不服她。
    但話又說回來了,又不是搶一個男人真的至於從嫉妒變成恨嗎
    據她觀察,嫂子想整治楊姨娘根本不用費力氣,可能隻需要輕輕幾句話。但嫂子一直放縱。
    是看在孩子們的麵子上
    原著裏趙姨娘都能一直活得生機勃勃。楊姨娘外表溫柔嬌媚,說話沒大聲過,起碼看上去比和小丫頭打架的趙姨娘強。
    可嫂子謝氏嫂子秀外慧中,並不是王夫人那般愚蠢糊塗的人啊。
    終究是半路兄妹姑嫂,有些話並不好明問明說。江子麟的妻妾事,江洛也著實不好參與進去。
    她把信拿給謝丹晴,想到她是為怎樣一封信寫的回信,不禁麵上發燙,有些坐不住。
    謝丹晴把她的情態看在眼中,頗覺疑惑,笑道“你哥哥說,雖不禁著你們互訴思念之情,可也別寫太過分的,萬一被人拿住把柄,影響名聲,所以說讓我先看一遍。”
    人家正經做過夫妾,信裏寫的什麽,謝丹晴還真不好意思瞧,怎奈江子麟定要如此。
    江洛信裏沒寫什麽,不怕人看“嫂嫂隻管看。”
    謝丹晴便打開,一眼就掃完了,心裏更加不解。
    難道二妹妹竟然喜歡林大人
    這般回信,不是情意不好訴說,便是看了林大人的信羞澀。或許是欲拒還迎。
    林大人沒消息這二四十天,她看二妹妹並不見多少擔憂,也不見少用了餐飯,還以為她對林大人並無情分。
    難道她錯看了人,二妹妹是在她麵前強顏歡笑,回房裏自己傷心不成
    還是說,二妹妹相信林大人不會出事
    這信著實毫無問題,謝丹晴折好裝回去“明日就派人去了。你還有什麽想送的沒有一起拿來吧。”
    既然喜歡林大人,什麽荷包、香袋兒、扇套這類東西總會做幾個,這些送去還無妨。但再過分的鞋襪汗巾子就不能了。
    哪知江洛搖頭,眼中有些茫然“沒、沒東西了”
    她還該送什麽嗎
    還沒定親,送什麽東西都不合適吧
    謝丹晴看她不似作偽,又不懂了。
    二妹妹對林大人,究竟是什麽心思
    中秋之後,林如海收到了江家回信。
    江子麟的且放在一邊,他急拆江洛的看。
    數月未見,他著實在思念她。
    書信展開,入目是一張幹幹淨淨的紙,上麵隻用濃墨寫了一個字。
    “好”。
    把這張信紙翻來翻去看了幾遍,林如海隻能接受
    兩家人在路上往來奔波兩個月數千裏,她真的隻給他回了這一個字。
    哪怕身在娘家,不便多寫相思,她就不能再慷慨些,多施舍他幾個字麽
    林如海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他不必照鏡子,便知道自己已經笑成了什麽模樣。
    看來是把人逗狠了。
    他也是仗著旁人看不懂,哪怕丫頭看懂了也不敢說,竟那般孟浪起來。
    想了一會江洛,他叫來管家,笑問“聘禮備得如何了”
    八月末,皇帝終於重開大朝,重新出現在百官麵前。
    一夜之間失去了九個兒子、六個女兒和更多孫子孫女的陛下似乎與從前沒有什麽變化。
    江子麟回家歎道“陛下應是打算從寬處置,不株連太廣了。”
    今日朝會,陛下立五殿下為太子,立五殿下之母趙妃為皇後;
    二殿下隻是削爵廢為庶人,仍關押在王府,終身不得出府門一步;
    太子追封了“義忠親王”;
    枉死的皇子們都追封了親王;
    六殿下封“忠順親王”,母妃晉了貴妃。
    陛下又隱隱露出退位之意
    謝丹晴早想到會是這個結果“認真株連起來,連你我都未必逃得過,朝廷總要有人辦事。”
    寧國公府的賈代化去世前便是太子一黨。賈敬雖然早早辭官修道,可真要細究,他也逃不脫同黨一罪。榮國公府又一向和甄家親密。
    若非甄家一案是林大人親自查出,隻怕宮中想多加連坐,他也禍福難料。
    江家還算親友不多,也和太子產生了瓜葛。共有四位皇子謀反,七皇子的王妃還是她娘家弟妹的親姊妹,她繼母的娘家也有女孩兒入了東宮真要嚴查,京中多少人能逃得過
    陛下已經年老。為使朝局穩定,隻有從寬一路。
    或許不過兩年,為了製衡新太子,陛下又會將這些與諸位皇子謀反逃不脫關係的舊勳貴抬起來。
    江子麟已經洗完了澡,便放心摟住妻子,笑道“不提這些了。今日嶽父大人說起,兩淮地方官職多有空缺,我已在大理寺六年,也該外放曆練了。丹晴,依你看”
    謝丹晴笑道“你去哪,我便跟去,這有什麽好問的。正巧兩淮不拘哪裏都離揚州近,也好發嫁二妹妹。”
    與妻子耳鬢斯博,江子麟早已心猿意馬,又聽她說“你去哪,我便跟去”,這於妻子已經不啻於親口說出山盟海誓
    他試探著湊近。
    算了算離月信的日子,謝丹晴沒有推開丈夫
    。
    九月初二,吏部升江子麟為金陵知府,令即日上任。
    他庶吉士出身,又在大理寺六年,功勞不小,從無劣跡,又有嶽父謝尚書提著,外調一事必不可能出差錯,謝丹晴早便打點起人手行李,告訴江洛也準備著。
    是以調令下來,江家滿盈欣喜,卻並無即將遠行的慌亂。
    隻有楊素雲百事不知,見人家各司其職、忙而不亂,隻有她屋裏亂糟糟的,心裏便不痛快。
    過一日江子麟來,雲雨過後,她便俯在江子麟胸膛上抱怨“連大姑娘都知道老爺要有喜事了,偏我不知。我在這家裏十來年了,怎麽在太太心裏,還不如大姑娘才來的親熱。”
    換在從前,愛妾事後這樣嬌聲纏他,江子麟心早偏了,雖不至於拿這事問妻子,卻少不得溫聲安慰和過後拿東西賞她。
    可今日他雖然滿足欲睡,這話聽在耳中卻怎麽都不舒服,不由皺眉說她“你也知道二妹妹是家裏的大姑娘”
    他自覺這話不重,還給愛妾留了麵子,可楊素雲如何聽不出來,這是老爺在指她隻是個妾,讓她別把自己和大姑娘比
    給江子麟做丫鬟十年,做妾八年,楊素雲從沒經過這麽重的話,控製不住又氣又恨的心,“騰”地坐了起來。
    身前溫軟空了。
    江子麟睜開眼睛,看見向來乖巧的愛妾憤恨的神情,不禁愣住。
    這是雲兒
    雲兒究竟何事這般不懂事起來
    雖然楊素雲很快調整好了表情,可江子麟大感失望,已經披衣下床,不顧她的哭泣挽留,一氣出了門。
    他在廊下停了片時,終究不好才從愛妾屋子裏出來便去找妻子,隻得披著一身的秋風去書房自睡。
    正房。
    謝丹晴呼吸綿長,自擁錦被,睡得正香。
    按理說,江子麟晚上睡在誰房裏,和妻妾們親熱還是賭氣吵架,都跟江洛無關,江洛更不會去打聽。
    但她還是知道了江子麟在冷落楊姨娘。
    因為楊姨娘到正房來找謝氏嫂子求情了。
    這可真難見到。楊姨娘每日對嫂子晨昏定省時,江洛不在正院。江洛在正院的時候,楊姨娘可能在自己房裏,也可能在花園或別的什麽地方,總之不會來嫂子的正房。
    可這日她八點半過來,才走出穿堂,便聽見屋裏有楊姨娘哭求嫂子的聲音了。
    她一尬,想起了四年前第一次去給賈敏請安時,也是正撞見柳雙燕哭求賈敏。
    還不知柳雙燕在姑蘇莊子上的日子怎麽樣。
    江洛想默默退走,不摻和江家妻妾的事,可已經有眼尖的丫鬟向裏通報“姑娘來了”
    這場景也真是似曾相識。
    江洛隻能裝成沒事人進去,聽見嫂子平靜中略帶無奈的聲音“你是來說你和老爺的事,就別拿孩子說話。你想找我幫你,得先說你是究竟怎麽得罪了老爺,我才
    能出主意呀。”
    江以仁還在旁說“姨娘,書裏聖人說的,君子言必誠信,姨娘不能對母親說謊。”
    好吧,江洛要承認,看見楊姨娘羞愧紫脹的麵孔,她心裏是有點高興的。
    誰被人平白無故仇視這麽久,都不可能沒有一點想法吧。
    “二妹妹。”謝丹晴起身迎接江洛。
    這場景終究有些尷尬,江洛不由自主說出了原著裏黛玉的名句“是我來得不巧了”
    “哪裏。”謝丹晴輕輕揭過這件事,對楊素雲說,“你想明白了再來吧。”
    楊素雲站起來,低著頭隻對謝丹晴行了禮,便沒再說話,直接去了。
    謝丹晴還要替她給江洛賠罪“她鬧性子失禮,妹妹別同她計較。”
    江洛揉了一揉江以仁的小臉,笑道“誰還沒有為難的時候呢,不算什麽。”
    看在小侄子的麵上,她完全可以不和他親媽計較。
    怪不得原著裏,大家都顧著賈探春的顏麵替趙姨娘遮飾。
    但她心裏也正發愁
    難道以後她也要做嫂子的角色,還要調節林如海和姬妾們的矛盾
    啊
    半個月功夫,又陸續有兩淮鹽商定了罪。
    甄家雖為太子一黨,給太子了數以千萬兩計的金銀,但皇上都從寬處理,隻斬了成年男子,未滿十四的男子和家中婦女不入罪收監。
    雖然抄家,也發還了女眷的嫁妝以供今後生活,還賞賜了京中一所宅院,共二十七間房屋。
    京中已是人人稱頌聖上仁德之聲。
    江家也定下了九月二十一離京赴任。
    江洛心想,就算現在不坐船,等婚期到了也要坐船回去。晚痛不如早痛。
    哪知她才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就又有了變故,或者說,發生了一件喜事
    “大喜,大喜”江子麟衝進正房,滿麵是笑,“陛下升了林兄為都察院左都禦史,待兩淮鹽政事畢便回京就任,快去告訴二妹妹”
    “果真是大喜”謝丹晴忙命人去叫江洛。
    都察院左都禦史官居正二品,是都察院的長官,監察文武百官,權、位都可比六部尚書。
    便是她父親,升為二品尚書時也已近五十,林大人今歲可還不滿四十,真正是步步青雲。
    雖然他這次升任有朝中官員空缺過多的緣故,但即便今年不升都禦史,至少也是一地巡撫總督。
    他和二妹妹的婚事一成,二妹妹就是二品夫人了。
    二妹妹啊
    江子麟的歡喜真是一言道不盡。
    謝丹晴卻很快開始慮到要緊的事“咱們五日後便要去金陵了,偏林大人今冬定會回京,你看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