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她是林家的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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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榮國公府。
    約兩刻鍾前。
    榮慶堂。
    自魏丹煙從“賈敏的陪嫁丫頭”成了“林如海的房裏人”起,至今日一十九年,這是賈母第一次見到她。
    現在她已不是賈母“女婿的通房”。她是“一品少師的良妾”,是一品誥命江夫人派來榮國府問候傳話的人,賈母當然不能再把她當二十年前的陪房丫頭,而是要正經當做客人招待。
    魏丹煙行大禮請安,賈母忙親手扶起,口中稱呼“魏姨娘”,笑道“真是多年沒見了。你一向可好”
    “托您的福,”看著熟悉又不熟悉的榮慶堂,魏丹煙也頗為感慨,笑道,“太太心善憐下,我一向很好。”
    她口中的“太太”姓賈還是姓江,賈母沒有深問。
    著人看座、上茶。
    魏姨娘早已心服江夫人,賈母並沒有心思對著她追憶自己早逝的女兒。
    她直接笑問“原是看園子裏梅花開到極盛,正是今年最後賞梅花的日子了,黛玉又在這裏,便想著江夫人若有空閑,何妨來這裏同賞一賞也不請外人,都是自家人和她們小姊妹。便是無有空閑,叫個婆子過來傳話就是,怎麽是特特叫你過來”
    說著,她看一眼站在魏姨娘身後,臉上藏不住事的晴雯,心裏搖頭。
    早上晴雯說要一同回去,她還沒多想。現在看,一定是有事了。
    怎麽就偏趕在這時候有事
    魏丹煙也笑,聲音不緊不慢“我們太太派我來,一則是看我多年沒給老太太請安了,正好成全我的孝心,二則,的確也是有話叫我傳,怕派別人過來身份不夠。”
    她是“姨娘”,老爺太太都不在的時候,若得準許,也能算大姑娘的半個家長。
    現在她就是得了太太的準許。
    魏丹煙命晴雯上前,握了手笑道“老太太知道,我們太太一向最疼大姑娘,事事想在先裏先太太的嫁妝如今還是我管賬算收息呢,不叫人挪用貪汙一文。家裏前些年還就隻有大姑娘一個女孩兒,日日與我們太太作伴,尋常親母女也沒有這樣親密的”
    她前麵說得越多,賈母便越知,今次必定請不來江夫人了。
    或許以後也難。
    可惜她還想著借此真正和林家修好。
    不知晴雯丫頭回去說了什麽事,能讓江夫人有正當理由,把榮國府這兩年的伏低做小一筆勾銷
    魏丹煙終於說到正題“因此,一聽貴府竟有人背地裏中傷大姑娘小氣,不如別人大方,還拿她不做針線說她的不是,我們太太心裏著實氣得狠了,真想立刻趕過來問是顧及貴府的顏麵和大姑娘與老太太的情分,才勉強忍住。隻派我過來告訴老太太請盡快查明白,晴雯丫頭回給我們的話,是不是確有其事還有前二三年也曾聽得人說,貴府總有奴才謠諑我們大姑娘小性兒刻薄,似乎是因甄姑娘與薛家的淵源”
    她歎道“我們太太亦知
    老太太對大姑娘的一片慈愛之心,是以這些年來,老太太每每要接大姑娘團聚,我們太太都盡量應了。想必這些小人的話,老太太並不知道,否則怎麽能縱了他們我們太太說天下做長輩的心皆是一樣,還請老夫人體諒,她著實不能來。不然,定忍不住發作質問,接了大姑娘回去,這般,便難看了。”
    聽見正題的第一句時,賈母就已變了臉色。
    這府裏還有人敢背地誹謗黛玉
    是誰
    可她知道江夫人專派魏姨娘過來,必不會空口胡言,且自家奴才的行事她也清楚,便忍著驚怒氣憤聽完。
    竟又與薛家相關
    魏丹煙話音落下最後一個字,賈母便已問出口“晴雯,你到底聽見誰說你們姑娘”
    她至少先問出一個,再找別人算賬
    晴雯早有準備,立刻就跪下了,先發誓“今日在老太太麵前若有一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便將昨日在蘅蕪苑裏聽到的襲人與薛寶釵的對話,一字一字說了明白。
    賈母氣得渾身亂戰,也顧不得是在魏姨娘麵前了,大怒拍著榻問“還不把襲人找來”
    襲人這丫頭,虧她還看她一向老實、本分、盡心,才撥給寶玉照顧起居,誰知暗裏竟這般奸猾
    她為什麽踩著林丫頭奉承薛寶釵必是看準了想讓薛寶釵和寶玉成親,她就好做“花姨娘”
    可恨真是會咬人的狗平常不叫
    還有,找薛寶釵之前,她還找誰做過活計是不是找過雲丫頭還是二丫頭
    榮國府裏她眼皮子底下,竟有人奴大欺主到這等地步姑娘倒要聽丫頭的使喚
    她既敢轄製別房的姑娘,寶玉屋裏又已是什麽樣
    寶玉已被她轄製成了什麽樣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暗中不敬黛玉,這些年又把黛玉“刻薄、小性、小氣,懶惰不做針線,不如薛寶釵大方”的話說給了幾個人
    榮國府賈家裏,已有多少人在背後議論過
    一個又一個問題衝擊著賈母年老的心,激得她又一疊連聲命人“鴛鴦鴛鴦你親自去”
    襲人從八歲上被賣到榮國府,到今年十九歲,正是從頭到尾十一年三個月,在榮國府的日子比在自家的還久。
    她十歲被選進老太太院裏伺候,先是做粗使小丫頭,不到三年便提了二等,伺候了一年雲姑娘。
    雲姑娘太太沒了,回家去守孝,她又提了一等,被分給伺候寶二爺,到今日也有了快六年。
    從她生出,“將來一定要做寶二爺的人”這個念頭算,也已三年整了。
    她和寶二爺有了那事也在三年前。
    寶二爺心裏有她,把她排在頭一位,願意和她長長久久在一處
    隻是她能不能長長久久地留下,寶二爺做不了主。
    她比寶二爺大了這許多,老太太又慣是喜歡
    伶俐漂亮的丫頭,怎會留她呢
    今日,她終於下定決心轉投太太,才得了太太的賞識還沒一刻鍾
    她說的話太太喜歡,太太就要留下她了,就要留下她了
    她想爭榮誇耀,想在娘和哥哥麵前體麵風光,她馬上就要做成了,馬上就成了
    “鴛鴦,鴛鴦鴛鴦”襲人往後使勁,不肯就這麽過去,求她道,“咱們從小兒一處長大,就看在這十來年的情分上,你就告訴我罷老太太到底為什麽突然叫我去”
    鴛鴦不能說。
    她鬆開手,無奈、憐憫地看著襲人,看著這位十來年的夥伴,看著她驚慌失措,全沒了平日做“寶二爺身邊第一人”的驕傲體麵。
    這就是做奴才。
    “隻怕你別再問、老老實實地過去還好些。”鴛鴦說,“總比老太太再派人來,捆了你去的強。”
    那才是什麽臉都沒了。
    襲人低了頭。
    才給兒子看好的丫頭就被老太太叫走了,還怕是要罰,王夫人在屋裏聽了一會,決定也跟過去看看。
    襲人一步一步挨進榮慶堂,挨到老太太麵前。
    還不待她跪下請罪求饒,賈母看見她便已眼中出火,喝問“好個爛了舌頭的還不快說,你昨兒在蘅蕪苑與薛家的姑娘都說了什麽”
    一路走過來,襲人心裏也想了些應對之法、狡辯之語,比如模糊些言語不認,比如說是晴雯妒忌扯謊陷害可偏晴雯就在旁邊站著,冷笑問“我敢發誓沒說謊,不然就天打雷劈你敢不敢”
    襲人不敢。
    滿屋丫鬟的視線看得她無地自容。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更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她心裏不明白也不敢信,不過是幾句隨口的話,怎麽就到了這等地步
    “是不是你說薛姑娘大方送禮,我們兩位姑娘賺了那麽多錢,回禮卻少”晴雯問到她臉上,“這不是說我們兩位姑娘小氣的意思”
    趁著這裏人多,晴雯非要給自家兩位姑娘再次正名,大聲說“見薛姑娘今年突然送的重禮,我們兩位姑娘才不占這個便宜呢,立刻就叫我多送還禮了原本姊妹之間互送禮物都是家常玩意兒,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薛姑娘突然變了,反倒成了我們兩位姑娘的不是”
    襲人的臉已經貼在地上。
    心中太過驚懼,她反而沒有眼淚流出來。
    賈母又氣得連砸拐杖。
    在後麵跟過來,正在門外聽見晴雯大聲質問的王夫人也氣得發愣
    好個晴雯丫頭,怎麽敢這般說主子姑娘
    好個襲人原來、原來她是向著寶丫頭,才過來說的那些話
    “好了,晴雯。”魏丹煙把人往後拽,“怎麽審問丫頭,就是這府上的內事了,我們不要參與。”
    她笑問賈母“請容失禮我們便先去尋我們大姑娘和甄姑娘了”
    “請”賈母控製不住語氣裏的生硬,命丫頭,“琥珀,你快送魏姨娘去找林姑娘和甄姑娘,讓她們帶著魏姨娘在園子裏轉轉吧,賞一賞各處景致,也看看瀟湘館的屋子。”
    她要起身送客,又想起來一節,便說“讓珠兒媳婦帶姑娘們都去見見魏姨娘,這可是寫話本的碧雲客,叫她們不許怠慢。”
    “多謝老太太。請老太太留步,不敢當。”魏丹煙躬身行禮,領晴雯和自己隨侍的人退出。
    才轉過屏風,她便聽見老太太迫不及待發命“去叫鳳丫頭來把怡紅院的丫頭婆子都帶來”
    魏丹煙在門邊正撞見王夫人。
    一個是從內出來,一個是在外偷聽動靜躲避不及,兩人對上眼神,互相看看,都靜默了一瞬。
    王夫人嫁來賈家之後七年賈敏才出閣,她們當然認識對方。
    “二太太。”魏丹煙記得,當日她稱呼王夫人還是“二奶奶”。
    她從門邊讓開“二太太是要進去”
    王夫人還是說不出話。
    這個穿葡萄紫宮緞銀鼠褂,頭戴三尾紅寶點翠金鳳釵,體麵得像一位官宦人家的當家太太,年過四十還不見白發,笑容平和氣度端方的女人是四姑太太當年的陪嫁丫頭
    連四姑太太的陪嫁丫頭日子都比她好了嗎
    魏丹煙知道王二太太對先太太的心結,並不多說,低頭一禮,繞過她跟琥珀走。
    她頭上的珍珠寶石又閃著了王夫人的眼睛。
    王夫人隻能在原地氣悶。
    屋裏有丫頭叫她“老太太說,二太太既來了,就請也進來聽聽吧。”
    “看來姑娘們在這沒受別的委屈。”坐在瀟湘館的矮榻上,魏丹煙放心笑道。
    用過午飯,這裏的奶奶姑娘們便各自回房去了,她也能和姑娘說幾句私話。
    “姊妹們都很好。”林黛玉笑道,“老太太也很疼我。”
    魏丹煙便放了茶,握住姑娘的手,關切道“論禮,這話不該我問。可我實是放心不下,便替太太先問了姑娘今日這般,怕老太太明白過來,將來姑娘和這裏便不能再似先了。”
    林黛玉低一低頭,笑道“可若老太太隻因我是娘的女兒,是親外孫女才疼我,這事便不妨礙。若還因別的”
    她語氣變淡了“老太太是賈家的人,心裏看賈家更重原無錯處。那,我是林家的人,不該看自家更重嗎”
    家裏不能和榮國府再親密起來。這裏一定會想借父親的權勢相助賢德妃,舅舅表哥們也會仗著父親違法亂紀胡作非為。所以,太太絕不能來。絕不能給外人任何兩家已重新開始緊密往來的錯覺。
    外祖母一定會想明白她讓晴雯回去告狀,正是不想太太過來。
    可她是林家的長女,上有父母下有幼妹,如何能坐視旁人有損自家
    “老太太要怨便怨吧。”
    林黛玉早已想
    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麽,她要做、該做的,又是什麽。
    人想有所得,總要有所舍棄。
    賈母親自審了襲人和怡紅院的丫頭婆子一整日。
    先是直接問。
    襲人總不肯直說實話,便上板子打。
    三十板子下去,晴雯指出的那些她俱已認了。
    還沒喘過一口氣,賈母又已從別的丫頭婆子口中問出了許多別的。
    比如,她從三年前就開始使喚史湘雲做針線活計,賈寶玉的鞋襪、荷包、扇套、香袋兒,還有腰上的結子這些小東西,史湘雲不知做了多少,有些賈寶玉知道,許多賈寶玉都不知道,隻當是襲人自己做的,還說襲人辛苦。注1
    比如,她常與人說林黛玉刻薄、小性兒,常說林黛玉不如薛寶釵大方有涵養,不如薛寶釵會常勸賈寶玉讀書上進。還有人聽過她對史湘雲暗地也說,薛寶釵比林黛玉好。注2
    比如,她把持著賈寶玉的月錢月例和怡紅院的財物,別的丫頭連錢放在哪裏都不清楚,也沾不到手。幾年裏不知她往自家搬了多少,還常拿怡紅院的東西給自己做人情。注3
    再比如,三年前,賈寶玉十歲的冬天,襲人就和賈寶玉“作了一處”,從此才成了賈寶玉眼裏的頭一位注4
    那時我就看她是個狐媚子”已經告老的賈寶玉奶娘李嬤嬤憤怒道,“偏寶二爺不信我的,總聽她的讒言作耗,以為是別人不忿她呸誰沒事看不慣她個毛丫頭倒把我給弄出去了”
    翡翠、玻璃等大丫頭安撫著李嬤嬤,讓她別在老太太麵前大吵大鬧。
    賈母早已眼前發黑,險些昏過去。
    寶玉十歲就讓壞了身子十歲
    “快去告訴二老爺,叫他悄悄打聽哪位太醫好”賈母真是怕孫子已被丫頭淘壞了身子,今後有損子嗣
    王夫人更是怒不可遏,罵道“打把這娼婦妖精打死為好”
    “住手”賈母顫巍巍攔道,“真打死了,花家告官鬧大,還嫌家裏丟臉的事不夠多嗎”注5
    她命“把人抬下去,先捆到柴房裏快把寶玉搬出大觀園,且搬回我這他的丫頭先一概留在園子裏不許來今日審問的事,誰敢多說一個字,將來和襲人一樣下場,別怪我不顧多年的情麵”
    王夫人隻得憤憤坐下,關懷一聲賈母“請老太太保重身子。”便問“那林家的丫頭和寶丫頭,怎麽辦”
    “怎麽辦”
    賈母自己拍著胸前順氣,從王熙鳳手中喝參湯。
    半日,她道,“薛家的丫頭,過幾日讓她悄悄搬出園子,以後都不用再進來給我請安了。薛家姨太太我也不見。”
    “是。”王夫人無可辯駁。
    她也正想尋個借口,再不讓寶丫頭近寶玉的身,尤其寶玉已經知道男女之事了
    “林丫頭”賈母沉沉地歎,“你們且去,請她來,我和她說說話。”
    王夫人隻得退出,急去找自己兒子。
    王熙鳳一力處置了襲人和怡紅院的眾多丫頭婆子,又找人去給賈寶玉搬家。
    林黛玉獨自進了外祖母的臥房,坐到炕邊。
    外祖母的麵色著實不好。
    為別人背後碎嘴她的幾句話,外祖母當不至於這般。
    是又從襲人身上審出了別的嗎
    林黛玉沒有問。
    外祖母也隻是看著她,沒有問她今早為什麽叫晴雯一同去見太太。
    “黛玉啊”賈母艱難伸手,摸著外孫女的臉,“你們是收拾好了東西,預備回去了嗎”
    “是”林黛玉盡力笑著,“老太太這裏有事,我們且去了,不多擾了以後”
    她說“以後,外祖母隻是想我的時候,再接我來吧。”
    “也好,也好”賈母含笑點頭。
    襲人被攆去莊子上配小子,永不得回來。
    怡紅院裏的丫頭,原和襲人好的,全攆出去不用。小丫頭散到各處粗使。
    賈寶玉看過大夫,便被搬去前院書房,從此身邊服侍的都是小廝男仆和老婆子,不再有一個年輕妙齡丫頭。
    他哭過,也鬧過,但賈母是鐵了心要把他和內宅隔開,任他不吃飯也不管用。
    薛家終於從榮國府搬走了,住進了正經娘家王家。
    史湘雲早被保齡侯夫人親自來接走。
    保齡侯夫人與賈母明說,今後史家要給史湘雲相看,這幾年就不送她來了。
    賈母提前給史湘雲添了三千兩銀子嫁妝。
    這孩子竟在榮國府被一個丫頭欺負了這些年,是她對不住她。
    榮國府的動靜被瞞得還算好,多數人家都不知道,也沒什麽人議論。
    隻是一個年輕公子和自己房裏的丫頭的事罷了。
    黛玉回家後,仍是照常上學、做文章。
    江洛還怕她會傷心。
    但她笑說“太太連懷著昭昭時都沒停過一天,我這算什麽”
    趁早和外祖母說明白,也未必不是好事。
    二月末。
    昭昭過了百天,會翻身學坐的時候,羅公子與朱小姐直譯本精修完稿。
    這書短短幾萬字,故事也簡單,沒必要再出本土化的話本。沈自安正忙著寫唐俠記第七卷戲本,沒空閑,江洛也不想把攤子鋪更大,再找更多人了,索性自己試著寫戲本。
    四月,戲本初稿完成。
    唱詞一小半是江洛填的,多半是林如海的筆墨。
    他的文筆辭藻真的很精妙動人。自然明快、清新飄逸,又不失富麗婉轉,讀完唇齒留香。
    如果敬佩仰慕就是“愛意”,那麽,她對他的“愛”,已經多到心裏盛不完,將要滿溢出來。
    精修時,江洛又突發奇想,擔心道“你我合
    寫了這本戲,不會也似他們一般經曆誤會、雙雙早亡吧”
    不會。林如海笑,又忍不住吻她的眼睛,況且他們雖生無同衾,卻死能同穴heihei
    本作者巫朝塵提醒您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誰要和你死”江洛推他,“長命百歲長命百歲快說幾遍”
    “是”林如海倒在枕上,笑聲越發大了,“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五月,昭昭會爬了。
    江洛命在炕上圍了圍欄,讓她隨意爬動。
    唐俠記第八卷結局開售
    京中熱鬧了一個月。
    六月十四,江洛生辰當日,羅公子與朱小姐的直譯本和戲本一同開售
    戲本的扉頁上,作者是兩個人
    積微客;
    明淵。
    “下一本你準備譯什麽”沈自安笑問,“我先說好,你若今年之內沒有好書,我要自己開始寫戲本了,不等你了”
    “那你且等到秋天”江洛笑與她碰杯。
    唐俠記大獲成功至今日,三版各八卷售出數目已在三百萬冊,總利潤超過二十萬兩,每一位參與者都賺到了五千兩以上。
    “我自己寫的未必是這般好故事,”沈自安喝幹了這杯酒,笑道,“可就算沒人喜歡看,好歹也留下了我自己的筆墨。”
    下一本譯什麽呢
    江洛拿著原本幾何發呆。
    在空閑時間,她已經翻譯出第一卷的定義、公設、公理,和命題一到二十了。
    數學真是不論在什麽時代都讓人頭大。
    尤其她手裏還幾乎沒有任何中文資料可以參考
    她都不確定自己譯得準確不準確她心虛
    雷先生偏偏還是個數學白癡
    林如海卻已經把這二十道命題翻來覆去做了七八遍。
    他說宮裏太上皇也在做,還和皇帝一起做。
    “幾何算學也隻是算學,曆代算學書不少,譯出來無妨。”林如海知道她都是為什麽猶豫,笑道,“這算不得禁書。且鴻臚寺的人老聖人不想用,這事少不得還是你來做。”
    “若有聖命,那是不得不做了。”
    江洛站起身。
    她抱著書走來走去,看原本,看自己的譯本,把紙張翻得“嘩嘩”響。
    最後,她看著窗外,問“林少師你說,以你在兩位陛下前的功勞、顏麵,我若果真譯出此書,是否能在鴻臚寺裏,占有一席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