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番外:林如海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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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為方便區分,原著裏的“林如海”本章寫為“林海”。
時間具體在第110章,七夕之後6,林如海遠赴鬆原之前。
對於一個非卷王的正常人來說,休息總是讓人快樂。
尤其在“入鴻臚寺行走”以後,雖然江洛還不是每天去坐衙,但既已算半個在朝官員,她便也心安理得將每個官員休沐日算作休息日,不再要求自己全年無休零零七。
林如海照常三四點起就是他的事了
她會睡懶覺睡到七點八點
海棠紅繡重瓣芍藥的羅帳被有些粗暴地掀開,帳外燈光便照在了江洛熟睡的臉上。
江洛睫毛顫動。
她醒了,雖然腦子裏還有些迷糊,眼睛也睜不開。
好困
幾點了
不對
江洛猛然坐起來。
若無大事,林如海平常起床根本不會驚動到她
勉強睜開眼睛,她看到林如海背光坐在床邊,神情晦暗。
他在看著她。
他的眼神如一盆冷水,讓她立刻、完全清醒了。
這不是林如海。
“老爺起了”江洛擁著錦被向後坐,一隻手在被子的掩飾下向枕頭下方摸刀,一麵柔聲問他,“做噩夢了”
她握住了刀柄。這讓她有了些許底氣。
這把短刀是前年生日林如海送她的禮物,吹毛斷發,她從收到便一直放在枕下,從沒想過還有會對他用上的一天。
臥房裏還有其他武器,但這個“林如海”應該不知道放在何處。
林如海第一次送她的寶刀就懸在床尾,以現在的光線,他目前的位置看不到。
江洛心裏估量著,她已習武六年,是否能一招製伏“林如海”。
而“林如海”似是發覺了什麽,突然起身退開床邊三步。
兩人拉開了安全距離。
江洛的心卻又是一緊
昭昭就睡在西側間
“今日休沐”她彎起眼睛,緩緩在枕下抽刀,“老爺不再多睡一會嗎”
管他是誰,先製伏了再說
“林如海”站在原地,緩緩舉起雙手,高過頭頂。
他開口,一時沒發出聲音,竟似不太熟悉怎麽說話。
他生澀地、一字一頓地說“是我,我是林海。”
林海已經死了五年。
但他還隱約記得麵前女子的樣貌她是敏兒在杭州給他買回來的丫頭,江氏。
可江氏分明已經被李氏推入水中遇難了
而且,江氏去世前才十五歲,眼前的“江氏”顯然已過雙十年華,她眉眼間的冷靜從容和周身氣度也並非江氏所能擁有。江氏會在發覺他不對勁後,立刻摸兵器要對付他嗎
但他記得更清楚,他已經死了五年。
人死不能複生。
所以,顯然,他現下不在原來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江氏沒有死。
他也沒有。
而看臥房裏的家具裝飾和江氏對他的態度他猜,這個世界裏的他,扶正了江氏。
若她真是另一個“他”的夫人,這裏是“他”的家,他當然不能傷害她、把這裏鬧得不堪。
何況她有堅決的意念,對“他”有深重的感情,他也不能確定才回到身體的自己能否兩相無傷地製伏她
望著江氏警惕、震驚、懷疑的雙眼,林海把手舉得更高,真誠說“你寫春日即事時,曾在一線香和一煙香之間斟酌了近一下午,因你母親說一線香更好,才定下。”
江氏眼中的懷疑淡了些。
這的確是原身與林如海的私語,除去他們和原身以及原身的母親外,世間應無第五人知曉。
但這事太荒謬了。
她的林如海呢
她從沒離開過他超過一年,他好像真的不是失憶了
江洛沒有鬆開刀柄。
她深吸一口氣,把胸口捂得更緊,用命令的語氣輕聲說“你先側過身”
昨晚鬧得太累,洗完她直接就睡著了想也知道林如海沒給她穿衣服
林海一怔。
他目光這才移到江氏裸露的肩膀和胸前,隻恍惚看到一眼雪白,又慌忙移開。
這是另一個他的夫人,不是他的。
林海側過身體,仍然高舉雙手,隻是渾身緊繃,警惕著江氏會對他突襲動刀。
這時他才察覺,另一個他的身體竟如此康健有力
看江氏的年齡“他”應已在四十過半了。
江洛很快披上一件外衣,遮住重要部位,右手仍然緊握刀柄。
或許是她拽、穿衣服的動靜有些大,也或許是方才她和“林如海”說話的聲音已經吵醒了人,山月在門外輕輕問“老爺”
“沒事,不用進來”江洛忙說,“你們把昭昭抱去東邊睡吧”
過了幾瞬,山月才在外應聲“是,太太。”
門外一陣細語和窸窣腳步聲都遠去了。
林海這時方微微轉過身,問“昭昭”
他的聲音有些期待的顫抖。
江洛無視他的激動。
她拿著短刀下床,來到“林如海”身前三尺遠處。
看他退後一步,她便也停下,問“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
沉默一瞬,林海回答“永泰六年,七月初十。”
竟然是同一天。
謹慎思考後,江洛又問“你,還活著嗎”
“林如海”的眼神又變了,從安撫、懷疑和些微的審視變得銳利至極。
江洛當然不怕他看。
她知道私鹽案與甄家之事。
不過,這也難怪。
看來這個世界的“他”,選擇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從結果看,“他”做得比他好,比他好得多。
林海突然卸了力。
他繼續退後,退坐到床邊椅子上,放下手。
他閉目笑了笑“我已經死了。”
江洛心情複雜,還沒說話,突然聽見“砰”地一聲
臥房門被推開,兩支火槍黑洞洞的槍管指向屋內,山月和山風瞬間都瞄準了房內太太之外的另一人
怎麽是老爺
兩人震驚對視了一瞬,都沒有放下槍。
太太也還拿著刀呢。
林海比兩個丫鬟更加震驚十倍
家裏有火槍也就罷了,怎麽連丫頭都會用
這個世界的“他”和江氏,究竟都經曆了什麽,做了什麽
現在,林海終於確定,他的性命的確在江氏掌控之間。
這種受人威脅、命運不由自己做主的滋味,他曾經飽嚐。
死後的五年,他也隻能飄蕩空中,看著女兒忍受他人擺布。
現在,他能做的也隻有看向江氏。
他能憑借的隻有一點
江氏對另一個他有深厚的情意,能一眼發覺他不是“他”,她舍不得傷害“他”的身體。
“你們先出去,關上門,在外麵等著。”江洛吩咐,“悄聲些,去安撫眾人,別再驚動別人。”
山月兩人便放下火槍,悄悄退了出去。
林海苦笑“我”
“我該怎麽稱呼你”江洛問,“你說你是林海,還有什麽能證明”
林海便咽下原本想說的話,又回憶起幾句從前與江氏在房內的私語。
幸好他還算強記,也沒被這五年時光折磨失常。
江洛把他的話一一與原身的記憶對應著。
幸好她一直沒有淡忘有關原身的一切。
確認好身份,江洛收刀回鞘,卻沒有放下。
她隻是坐回床上,與林海分開較遠的距離,把刀橫放在膝蓋上,問“你過來的時候”她用指節抵了抵自己發酸發痛的眉心,嚐試對他形容“有看到過別人嗎
她還是直白問了“有見過他嗎”
林海搖頭“沒有。”
他說“我也不知是怎麽到這裏的。”
他是突然失去了意識,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又有了身體,身邊還躺著一個女人,第一反應便是尋找光亮看清現狀,便驚醒了她。
他看出了江氏的傷心。她顯然是在強忍著淚。
林海自知不是她的丈夫。雖然他也有過一個江氏,但她們並不是同一個人。
他隻是繼續問正事“今日是何年月林家現狀如何玉兒怎麽樣還有昭昭是誰
”
“永泰六年,七月初十。”江洛簡短回答,“先帝於今春二月十八日駕崩,臨終遺命你為顧命帝師,加封太傅。你於永泰二年二月初六日任吏部尚書,我於永泰五年元月初一得先帝恩旨,在鴻臚寺行走,位同少卿。”
“黛玉很好,還在上學,準備她父親給她求來能科考的恩典。”她說,“永泰三年正月十六日,賢德妃省親,黛玉作詩杏簾在望一首,兩位聖人大悅,賜下匾額造化鍾靈。”
江洛盡可能詳說黛玉的現狀。
林海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昭昭的父親,但起碼,也有一個黛玉是他的女兒。
至於“昭昭”
她說“是我的女兒。”
是她與林如海的女兒。
是她和結發丈夫的女兒。
江洛的心鈍痛著。
她手撫摸刀鞘,心裏在想,是否她捅暈“林海”她的林如海就會回來了呢。
他還會回來嗎
林海沒有察覺到她一閃而過的凶意。
撲到臉上的信息太多,讓他不知該先接受哪一個
吏部尚書還罷了,顧命帝師是他從未敢想江氏竟得恩典“在鴻臚寺行走”,不知她都立了什麽功勞玉兒還平安活著還有,“昭昭”
江氏的女兒。
她沒有說,是他與她的。
四目相視。
林海再次舉起雙手,問“若他不能回來,你有何打算”
打算。
“你也是林海,”江洛開口,“黛玉也是你的女兒。她早飯前會來請安,你最好別嚇著她。”
林海安靜聽著。
“總之,再給你請幾日假”打量了他片刻,江洛說,“你且歇上幾天。”
林海“好。”
江洛早已睡意全無。
看了眼時間,她道“三點半寅初二刻了,叫人進來梳洗吧。我會和人說,你是夢魘著了,身體不適。”
林海“好。”
江洛便喚“山月,我們起了。”
林海沉默地由人服侍著洗臉擦牙梳頭。
他的確是另一個林如海,擦臉的習慣都和他一樣,先擦額頭,再擦頜下,最後是兩頰。
丫鬟們察覺氣氛有異,都不敢做聲,隻有山月和山風把江洛圍起來,用眼神詢問她。
江洛輕輕搖頭,示意她們照常行事即可。
她今天穿騎裝,方便腰間佩刀。
看起來,林海暫時沒有危險性,但不能保得萬全。
她不會小瞧林海,即便他是相對而言失敗的那一個,還死了五年。
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裝得像林如海,不被人察覺任何異樣。
正是枕邊人,才最清楚他的能力。雖然她的枕邊人,並不是他。
要讓他從此代替林如海嗎
還是幹脆一點,把他拘禁起來處理掉,消滅隱患。
身為“丈夫”和“父親”,他能對她和孩子們做的實在太多了。
不要衝動。
江洛在心內警告自己。
還遠未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以皇帝對林如海的倚重程度,他出事必然會被徹查,事情一定會更複雜危險。
或許可以讓別人發現他的不對。
她也並非毫無還手之力的內宅婦人了。他也會忌憚她。
先由她隨身看著,讓他見見孩子們,看看他的態度吧。
站起身,走到林海身前,假做給他撫平肩頭褶皺,江洛用祈求的聲音,輕聲說“昭昭於永泰三年十月二十七日出生她還不會說話。”
“我會注意。”看著她的騎裝和腰間佩刀,林海低聲道,“給我講講昭昭吧。”
另一個“他”的小女兒,她愛吃什麽、愛玩什麽,除了還不會說話之外身體是否康健已快三周歲了還住在母親臥房外,可見江氏與另一個“他”是何等的疼愛昭昭。
“他”是比他做得好,也更有福氣。
昭昭還是發覺了父親不是父親。
她不會說話,隻用眼神和江洛表達疑惑。
爹爹呢
江洛沒辦法回答。
林海也並不敢抱她,隻是坐在她對麵,欣慰又複雜地看著這個被萬千寵愛養大、身體顯而易見非常結壯健康的女孩子。
這是一個聰明孩子。
林海試探著向她伸手,掌心向上,放在她身前。
昭昭先看一眼媽媽。
媽媽沒有鼓勵,也沒有反對。
昭昭就專注地看著麵前的“爹爹”。
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這個人的掌心,輕輕拍了拍。
別害怕。
幾十年來的心酸哀拗都從這輕輕的幾拍裏得到了安慰。
林海霎時潸然淚下。
老爺今天太奇怪了。
正房內所有服侍的人丫鬟、奶娘都這麽想。
可太太還和平常一樣,隻是比平常待老爺更溫柔小心,竟像哄孩子山月山風兩位姑娘又暗地和她們說先別問,眾人便且按下疑惑,看老爺重洗了臉,還是沒抱二姑娘。
這更奇怪了。
好容易一個休沐,老爺不用五更上朝去衙門,哪回不抱著二姑娘在懷裏半個時辰才舍得放下
這一夢魘著,連二姑娘都不抱一抱了
看出眾人皆有疑心,江洛暗自吐氣。
她故意隻和林海說了昭昭,沒說一句林如海和昭昭的相處,算是留個後手。
她抱著昭昭讀書,林海在房間內踱步觀察。
江洛看到林海拿起一本法文書,翻開之前,先看過來尋求她的同意。
江洛點頭。
林海看了幾頁當
然沒看懂放下,來問江氏“這些便是你得以在鴻臚寺行走的因由”
江洛笑了笑“是。”
林海便在一旁坐下,還想細問,外麵丫頭報說“大姑娘來了”
玉兒
他立刻忘了其餘的一切,站起身向外走。
把昭昭交給乳母,江洛跟上他。
林海看到了女兒這個世界的女兒。
她長得竟算高挑了,麵色紅潤,大步從屋外走進來,不見一點氣喘,自然還是同樣的容顏,眉梢眼角卻不再有一分愁緒,隻見躊躇滿誌與煥發的神采,一雙眼睛裏亮得驚人。
讓林海幾乎不敢認。
但他還記得江氏說“別嚇著玉兒”。
他該如何麵對玉兒以怎樣的態度、用怎般的言語“他”平常都是如何做
江氏一句也未對他說。
從玉兒六歲,他送她到外祖家去,直到他死,再有這五年玉兒長到十幾歲,他親身參與的竟隻有那六年。
昭昭都能看出他非本人,何況已經是大姑娘的玉兒。
江氏是故意讓孩子們看出來的。
原來,她與“他”,是這般教導女兒。
難怪江氏說,玉兒在等“他”掙來能科考的恩典。
江氏以雙十年華在鴻臚寺行走,玉兒若得正經科考出身,將來又會有怎般成就
可不論玉兒是否能有所作為,她如今在家裏這般健康快樂,都比在榮國府裏風刀霜劍強得多
爹爹不似平常。
林黛玉邁進門檻,腳下頓了頓,便向太太走,笑道“怎麽今日出來等著我了是我來晚了”
太太穿騎裝尋常,可竟然還在屋內便佩上了刀
“不晚,”江洛一把拉過黛玉,笑道,“是你爹爹做了噩夢,非要快些看見你才放心。”
林黛玉便笑“上回我做噩夢,爹爹還笑話我說都是假的呢看爹爹以後還說不說我了。”
“那不是笑話你”林海突然張口,卻還有半句沒能說出來。
是想讓你高興,快快忘記不好的夢境。
林黛玉一怔。
爹爹的神情是與平常全然不同,可這語氣還有眼中的疼愛
爹爹
來自兩個世界的父女二人凝望著對方。
江洛閉了閉眼睛。
是她想得沒錯。
就算林海不是林如海,他也依舊是黛玉的父親。
“玉兒”
林如海上前兩步,向女兒伸手。
林黛玉還沒理順思緒,卻下意識回握父親。
女兒手上的溫暖傳遞給了他。
隻是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一句話,一陣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失去意識前,林海最後看到,“他”向下跌倒,江氏立刻衝了過來扶住。
“他”抱
住了江氏。
江氏憤怒地捶了“他”兩拳,“他”笑著承受,說“別怕。”
江氏忍了多時的淚終於簌然落下。
他還沒對江氏說一句“謝謝”。
這一切的改變與不同,似乎都是因為有她。
林如海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無比的夢。
但他知道這不是夢,他所見的一切太過真實這是另一個世界。
他“看”到這個世界沒有夫人江洛。
“江氏”已在十五歲那年枉死。
敏兒去後,“他”無意續弦,和他一開始做的一樣,“他”將玉兒托付給了榮國府,托付給了玉兒的親外祖母。
玉兒寫給“他”的信裏沒有分毫提及在榮國府受到的刁難與委屈,“他”竟以為玉兒在親外祖母的庇佑下過得很好。
玉兒長久不在身邊,“他”已生無所戀為使賈家興盛不敗,“他”選擇了包庇甄家。
“他”死了。
在玉兒的哭聲中,“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後神魂卻沒有消散,而是一直跟在了玉兒附近。
於是,他看著玉兒為他哀痛欲絕。
他看著賈璉按“他”和賈家約定好的,帶著“他”提前收拾好的林家大半財產和玉兒一起帶回京中,卻因賢德妃省親很快花用了大半,隻餘兩三成收在嶽母榮國公夫人處。
他看著玉兒對薛寶釵說“我一無所有,一草一紙都和他家的姑娘一樣,那些小人豈有不多嫌的。”注1
這是什麽胡話
此世若無林家錢財,哪裏來的省親別院上百萬財富足夠養活玉兒十世,從錢財上玉兒並不欠賈家什麽玉兒分明知道實情,卻還對人如此說何嚐不是因為她即便知曉實情也無用
他看著玉兒因為薛寶釵的幾句好話就反省自己多心,認她是個好人。
而那薛寶釵分明數次暗算過她,毫無負擔地在滴翠亭嫁禍過她,還咒她被蛇咬一口就罷了。
他看著一個丫頭幾個婆子就敢在背後挑弄是非,敗壞玉兒的名聲,讓玉兒與人結怨。
他看著賈寶玉大清早闖進玉兒臥房裏當時玉兒還沒起身
她已經十二歲了
他看著玉兒為賈寶玉傷心,為他歡喜。
他看著玉兒的親事遲遲不能定下,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兒家,對命運所能做的,唯有暗自垂淚。
他耳邊一直響著玉兒的葬花吟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這如何不是玉兒在榮國府的寫實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有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注2
小小年紀,竟
出此等自傷不詳之語
他看著賈家諸人肆無忌憚、無惡不作,兩府日益混亂,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敗。
而後,他醒了。
林如海緊緊地抱住夫人,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夫人放聲大哭,哭得他心肝欲碎。
“別怕,別怕”他顧不得旁人在看著,柔聲哄她,也是在對自己說,“都過去了”
那隻是一個噩夢,不是他們的現實。
那不是真的。
但在那個世界的玉兒
當夜。
夫人久久不敢入眠,直到困倦至極才環住他肩膀睡去,林如海亦隻有與夫人緊緊依偎,才能感到安心。
不知何時,他也昏昏入了夢中。
眼前是一片大火
還未看清周圍景象,他的手便被握住,是夫人輕聲說“是他。”
他順著夫人所指看過去。
是“他”
是另一個世界的他
林海魂魄透明,從他身上燃起的滔天火焰,正源源不斷湧向一處“朱欄白石,綠樹清溪”的寶地。注3
寶地中,有數百成千“仙女”正慌亂逃散。
還有幾個“仙子”妄圖以法力對抗林海,卻動搖不得他的怒火分毫。
“這裏是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
望著無盡的火海,江洛喃喃向林如海介紹“此處主人名喚警幻仙姑,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黛玉異世薄命,正因名字被寫在了薄命司中,所以她要少亡父母,無兄弟姐妹,孤身向外祖母家投奔,一生受盡坎坷離別,以薄命早逝為結局。”
“他以文曲星之命格燃火,燒毀太虛幻境,今後黛玉的命運,便再不由這裏做主了。”
遙遙天際上,林海轉向他們。
他謙謙躬身一禮,閉目微笑。
似乎他們都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卻分毫記不得夢裏都經曆了什麽。
揚州,巡鹽禦史府。
“爹爹”
六歲的林黛玉跑進父親的書房。
她細細喘著氣,投身撲到父親懷裏“我不想去京裏”
林海驟然一醒。
“那便不去。”他環住女兒細弱的肩膀。
“真能不去嗎”
“真的不去。”林海渾身一輕。
他暢懷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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