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丟失的那三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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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後妖王帶崽找上門!
翌日。
謝聽帶著方遙來到了城鎮上,找到了當地的縣衙,順利報了官。
從衙門裏出來,二人行走在嘈雜喧鬧的街道上,方遙臉上閃過淡淡的失落。
“縣令大人,似乎對我的事,並不是很上心”
方才,他們找到縣官老爺,說了方遙身上發生的始末。
那縣官老爺狐疑地打量她,似是不太相信她這麽大一人,居然能失憶到連自己的姓氏都忘了,隻說了句“我們衙門近日沒有人來報官失蹤案,若有消息會派人通知你。”
說罷,給她做了個登記,便打發他們回去了。
“縣令大人或許是公務繁忙,阿遙你放心,我平時會多在鎮上打聽打聽,盡快幫你找到家人。”
身旁的謝聽與她並肩而行,緩聲說道,“你也不必擔心衣食住行,你一日沒有恢複記憶,一日便是我的病人,我會負責到底”
溫潤的嗓音莫名叫人安定,方遙輕聲道“謝謝。”
見她心情似好了些,謝聽跟著展眉淺笑。
同時心裏也掠過一絲疑惑不解。
按照話本子上寫的,阿遙醒來後發現被他所救,不是應當好感大增,以身相許
然而事實上阿遙醒來後,的確對他很感激,但對於以身相許的事是絲毫未提,盡管她被消抹了記憶,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報官。
這劇本的發展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謝大夫,出門逛街啊。”
“謝大夫好”
謝大夫似乎在這城鎮中聲名遠播,走兩步就會遇到熟人,跟他熱情地打招呼。謝大夫則緊跟她的步伐,麵帶微笑,對這些人頷首相應。
方遙不經意地抿唇,謝大夫真是公認的大善人,可是她無法心安理得地全然接受這些好意。
就像昨夜他把竹榻讓給了她,自己去睡後院的雜物房,讓她很是過意不去。
方遙想了想,說“謝聽,我幫你做工吧”
“做工”
“采藥,擇藥,曬藥,製藥我看到你後院裏有許多磨藥的石臼,和煮藥的砂鍋,你教我一遍,我學起來很快的。”
方遙從來沒有依賴他人的習慣,隻想著做點什麽來報答他。
采藥,擇藥,曬藥,製藥
謝聽心下納罕,一介藥郎竟然還要幹這麽多活
後三樣聽起來就很有難度,容易暴露他半吊子水準,他遲疑地說“那就采藥”
采藥好,還能光明正大地和阿遙出去玩。
“好。”方遙彎眉應聲。
和風日暖,方遙和謝聽二人身後背著采藥的竹簍,在山間小路攀行。
山路有些崎嶇,偶爾有巨石攔路,走在前麵謝聽大步跨上石麵,隨即轉身想拉方遙一下。
然而手剛遞出去,方遙身影一晃,已然輕輕鬆鬆地躍了上來。
“”謝聽佯裝無事地收回手。
登到半山腰,地勢就變得平坦許多,行走在浮嵐暖翠的山林間,謝聽舉目望去,不由得低聲感歎這裏的風景好美。8”
這片古墟真是處鍾靈毓秀的寶地,這裏的泥土天然就適合草藥的生長,一些在別處十分難尋的草藥,在這裏隨處可見。
因為植被蔥鬱茂盛,有許多蝴蝶縈繞,獸類的妖族最喜歡漂亮的山林,換成小時候的他,能在這裏撒潑打滾玩上一整天。
“你平時不是經常在這裏采藥嗎”方遙有些奇怪地問他,怎麽感覺他似乎是第一次來
“”謝聽鎮定自若道,“這裏的風景百看不厭。”
方遙點頭,這裏的風景的確叫人流連忘返。
然而她並沒有因為心醉美景而忘了此行的正事,指著前方的一處灌木叢“那兩株小黃花很特別,是不是能入藥的”
謝聽有備而來,聽到方遙的問話,忙從懷中拿出一本手繪的藥草圖鑒,這是他在家裏的書架上找到的,上麵記載著一些常見的草藥。
他雖然不太能認得全上麵的文字,但好在有配圖插畫,畫出了草藥的形態,神念中還有花妖在旁翻譯。
謝聽翻了翻手記,摸著下巴思忖道“這兩株黃花叫芸黃草,可活血化瘀,溫經散寒”
“我去采。”
方遙把背上的藥簍取下,拎著手裏,上前走到灌木叢邊,蹲下便開始采藥,她擔心傷到藥草根莖,用藥鏟仔細撥開藥草根部的泥土,心神專注。
謝聽發現她旁邊的灌木叢裏似乎也有芸黃草,立馬也跟著上前,撥開樹叢采藥。
隻要是和阿遙一起,做任何事,他都很開心。
抬手撥開草叢,謝聽才發現那芸黃草的根部盤踞一條比手腕粗的毒蛇,毒蛇驟然被驚擾,豎瞳望過來,吐著危險的紅信。
謝聽雙眼微眯,手指下意識凝結妖力,正想打出去時,驟然僵住。
凡人采藥郎遇到這樣的毒蛇,應該是什麽反應
“有蛇”
方遙剛把那兩株藥草采完,看到謝聽頗為慌張地後退一步,俊俏的麵容似乎都有些被嚇白了。
“慌張”的謝聽內心毫無波動,心道但願這蛇識相,趕緊溜走。
然而幻境裏的蛇根本不會被他的威壓震懾,反而朝他的麵門直撲而來。
方遙想也未想,毫不猶豫縱步上前,抬手抓住了那彈跳在半空中正欲撲向謝聽的毒蛇,白細的手指精準掐住了蛇的七寸。
“哢嚓。”
空氣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響,仿佛是蛇椎骨被人生生折斷的聲音。
“”
嘖
看戲的花妖砸吧了下嘴。
潭水明明封住了這女子的氣竅,她無法使用靈氣,和凡人無異,還能徒手捏蛇,真是個狠人啊。
這讓花妖回想起水潭邊那一戰,被她輕鬆幾劍斬斷觸須的恐懼。
得虧她入了幻境,不然哪裏輪到的你救啊花妖在謝聽的神念裏說了句大實話。
方遙看了看手裏如同皮筋般死的不能再死的蛇,又看了看麵色複雜的謝聽,反過來安慰他“沒事,它斷氣了。”
同時把死蛇遞給他“這蛇膽和蛇血是不是也能入藥”
剛才霎那間,方遙不知為何下意識就覺得這蛇對她來說並不危險。事實證明,這蛇就是長得粗了點,隻要拿捏七寸,確實不危險。
謝聽接過死蛇,迅速丟進身後的藥簍。
“阿遙,你好厲害。”
溫柔俊秀的藥郎嗓音微頓,彎著眼睛含笑,額頭上滑過一滴汗,仿佛是劫後餘生的如釋重負。
方遙彎唇點頭,為能幫到他而高興,這死蛇應該能換不少銅板。
他二人頭一回上山采藥,收獲頗豐,整整一筐子藥草外加一條死蛇。
回到院落中,方遙坐在矮凳上,趁著天色還沒黑,把藥簍裏采來的藥材分門歸類。
在她近乎空白的記憶裏,采藥擇藥對她來說很新鮮,好像從未體驗過這樣的生活,不覺枯燥,反覺新奇有趣。
“我去準備晚飯,阿遙,你想吃什麽”謝聽卷起袖口,語氣極其自然,仿佛已然和她過起了日子。
方遙顧著擇藥,隨口說“都可以。”
謝聽走到後廚的灶屋裏,準備奴役花妖,變出晚上的飯食,又怕方遙起疑,他得真把爐灶燒熱。
一炷香後,和昨日全然不同的四道菜肴端上了飯桌。
花妖變出來的菜肴是真的能讓人飽腹,味道亦無可挑剔,謝聽靜靜看著麵前相對而坐的方遙。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花妖的母葉,隻怕他也根本不會懷疑,麵前這溫熱可口的飯菜,以及對麵活色生香的人,會是身處幻境。
謝聽的目光不經意地滑過方遙握筷的手,忽然頓住,心下一緊“阿遙,你的手指怎麽了”
她的右手食指指節處有一道小傷口,正在往外滲血。
方遙聞言低頭看,可能是擇藥的時候被草莖木刺劃到了,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如豆的燭燈下,方遙單手托腮,看著麵前的男子低著頭為她包紮手指,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包得像個小粽子。
為了這點傷口大動幹戈,方遙甚至有點懷疑,再過半個時辰,這傷口就自己愈合了。
方遙並未拒絕他的折騰,端詳麵前男人緊張的神色,若有所思地開口問“謝聽,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謝聽手上動作不停,把最後剩的一截紗布係成蝴蝶結,不動聲色地撩起眼皮“當然不認識,為何這麽問”
“沒什麽。”
方遙總覺得他似乎對自己太好了些。
亦或是,他對每一個病人都這麽好留她住宿給她做飯親手包紮傷口
“以後不要擇藥了,我來做。”
謝聽看著她瓷白漂亮的手指上平白多了個傷痕,心下鬱悶極了。
毒蛇都未能傷她,卻被草莖上的刺給劃傷。
更是責怪自己,就不該讓她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
“隻是意外,擇藥這點小事我能做的。”
方遙微微垂眸,她的手指已經被包好,謝大夫怎麽還抓著她的手不放
心頭劃過一道異樣的感覺,抽回自己的手,隨即起身清聲道“已經很晚了,我去歇息了。”
步履有些匆忙,沒注意到謝大夫給她包紮的紗布也太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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