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很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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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戀到頂頭上司了!!
    街邊落滿了枯黃的梧桐葉,周圍人聲喧嚷,有旅館聞訊趕來招攬生意,也有住戶反複踱步,打電話等待朋友接應。
    寒風拂過衣擺,紀彌在口袋裏用指尖掐了掐掌心,微弱的痛感證明著他不是在做夢。
    自己要去老板家裏過夜
    賀景延問得像是在抓小貓,在路上見到就能抱回家,但紀彌真是貓的話,此刻估計警惕地豎起了尾巴。
    紀彌遲疑地怔愣住,雖然對賀景延沒了最初的敬而遠之,但對方終究是上司,他的心裏保留著分寸。
    “如果能收留我,你家有沒有多餘的床呢”紀彌擔心。
    畢竟賀景延是獨居,不見得會布置其他臥室,可能連家具都沒買。
    賀景延聞言,撩起眼簾微妙地看過來一眼。
    “紀彌,你在想什麽”他道。
    紀彌眨了眨眼,剛要開口認真解釋,並表示自己也可以去附近開一間鍾點房。
    然而,賀景延拿腔拿調地說“我總不可能和你睡一張床。”
    紀彌“。”
    靠,他明明是避之不及好嗎
    他幾乎在發誓“我隻是怕給你添太多困擾,你放心,完全沒有和你睡的意思。”
    賀景延已經邁步往小區裏走,淡淡道“那就好。”
    紀彌“”
    看著那道頎長的背影,他暗自磨了磨後槽牙,再小跑著跟上去。
    也許習慣了打仗般的工作節奏,賀景延平時走路稍快,紀彌起初總是一不留神就落到後麵。
    兩人磨合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他已經能適應賀景延的步調,並肩走在對方身邊。
    “你的手機電多麽”紀彌問。
    賀景延很欠“這位助理,查我手機是對象的事。”
    紀彌被這麽提醒差點揍他,硬是靠著一身好修養,語氣維持住了客套。
    “我的快沒電了,有勞你打個照明,待會兒在樓道裏別摔跤。”
    賀景延困惑地沉默了下,再恍然大悟“也對,你們的電梯肯定也停了。”
    紀彌服了這位大少爺“我們是根本沒電梯你看這些老房子,沒塌就不錯了,配套設施約等於零。”
    盡管他不清楚賀景延的家世,不過大致能猜到一些,這人肯定出身優渥,從小就是養尊處優。
    考慮到賀景延可能從來沒爬過樓梯,紀彌好心地勸退。
    “要不你回車裏等我一會兒我的租房在四樓,上去可能還是有點吃力的。”
    賀景延打開了照明“尊老愛幼是美德,但我比你大四歲倒還不至於。”
    紀彌認真道“扶手和牆壁的灰比較多,你小心沾上髒東西。”
    每天獨自上下班的時候沒什麽感覺,這套房橫豎能湊合住,紀彌沒在意過它的陳舊。
    眼前多了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怎麽看怎麽與周圍場景格格不入,他忽地有些局促
    ,擔心賀景延流露出訝異或者勉強。
    不過賀景延完全沒有這種表現,狹窄的樓梯裏,他穩步走在前麵,時不時確認紀彌看得清腳下情況。
    其實第一次從豪宅大樓到這種地方,多少會覺得陌生,賀景延太自然了,儼然是有意地收住了情緒。
    紀彌感覺得出來,這是照顧他的自尊心。
    “我房間裏有橙子汽水,請你喝。”紀彌說,“等下我收拾行李可能要十多分鍾。”
    賀景延怕他丟三落四“慢慢理就可以了,摸黑不要帶錯東西。”
    紀彌轉動鑰匙打開大門,斑駁生鏽的鐵門在黑暗裏發出吱嘎聲。
    這裏有四個合租室友,有兩人貌似不在,總之屋內沒有聲音。
    剩下的有一個是大學生,今天難得把女朋友帶了回來,兩人在打遊戲,動不動從門內發出歡呼。
    另一個則坐在客廳,之前因為要用廚房,與紀彌講過幾句話,後來偶爾碰麵會點頭微笑。
    “你今天下班這麽早我還想和你說這兒斷電了,但沒有你的聯係方式。”他打招呼。
    紀彌道“謝謝,物業有講什麽時候恢複麽”
    “搶修呢也沒個準數。”室友掐滅了紀彌最後的一點希望。
    茶幾上有隻應急台燈,借著這點光線,他轉頭看向門口,發現紀彌身後還跟了個人。
    那人的上位者氣場很強,顯得有幾分高傲,也非常有距離感,讓他感覺很不自在。
    但紀彌拉了拉那人的衣袖,這是一個有些親昵的動作。
    紀彌輕聲說“dey,汽水喝冰的還是常溫”
    賀景延道“冰的吧。”
    這裏的冰箱擺在廚房公用,紀彌與他往裏麵走。
    這時情侶一起從次臥裏出來,嬉嬉笑笑地要去浴室,路過他倆的時候停頓了下。
    “這些都是你室友呀”女生問。
    男生吊兒郎當地說“是咯,寶貝你先去洗澡,我去陽台上收衣服。”
    女生笑著說“你室友那麽帥,怪不得你之前不讓我來這兒。”
    男生聞言不爽,皺起眉頭看向他們。
    這位大學生的視線太赤i裸裸,攻擊性不加掩藏,搞得紀彌有一些局促,盯著冰箱不願扭頭。
    緊接著,賀景延不動神色地側過身,擋在紀彌前麵,遮住了男生的打量。
    男生很快就與女友說“他們是一對基佬,你看不出來啊”
    這下紀彌終於樂意看向門口,因為不明白自己與上司為什麽會被汙蔑,所以神色頗為不可思議。
    可惜男生潑完髒水就晃悠去陽台了,沒有給別人辯解的機會。
    紀彌有一些無語,擔心賀景延感到被冒犯,低聲說了句這學生的想象力太扯。
    隨後他把飲料塞到賀景延懷裏,再走到自己的主臥那邊。
    聽到密碼鎖發出“滴”的機械聲,紀彌推開門,屋內隱約有一股咖啡味。
    昨天喝了一半的咖啡擺在桌上沒丟掉,他忽地想到了這茬。
    隨後他僵硬地記起來,這陣子由於公司事務太忙,自己有小半個月沒好好做過家務
    外套掛在椅子上沒有疊,快遞盒攢了蠻高一堆,而且棉被堆在床上七扭八歪
    心虛地瞧了眼亂七八糟的床,紀彌著急捂住賀景延的照明燈光。
    “怎麽”賀景延問。
    紀彌敷衍地說“屋裏有重要的東西不方便被細看,你在走廊等我兩分鍾。”
    賀景延對此頗有懷疑,說“你放了傳家寶”
    紀彌拚命點頭,不肯讓賀景延進來。
    “非常貴重,我奶奶說了不可以給其他人看,不能不聽她的話。”
    就在他努力誆騙之際,大學生收完了衣服晃過這裏,正好撞見他們在門口僵持。
    “情侶鬧別扭別在走廊杵著吧。”他不想聽到女友再誇他倆。
    “走走走,床頭吵架床尾和,有什麽事情不能關上門再說啊”
    紀彌“”
    他必須要快點換租房了
    有陌生的異性等下洗完澡還要路過,把賀景延推在外麵是不太好,紀彌有些崩潰地放人進來。
    然後,賀景延看到書桌上的場麵,微微挑起眉梢。
    “你奶奶給的傳家寶,是六隻懶得拆的快遞盒,還是那杯沒有扔的焦糖拿鐵”他慢條斯理地探討。
    前者價值不明,礙著沒有保價單,預計每個都不超過兩百塊。
    至於後者,如果賀景延記得沒錯,標價是二十五元整。
    不等紀彌找借口,他補充“抱歉我誤會了,準確來說是昨晚的三分之一杯,杯蓋上還有鴻擬咖啡廳的印花圖案。”
    紀彌羞憤欲死,如果這時候光線充沛,賀景延甚至會發現他的耳朵有些泛紅。
    “這兒有點亂,你隨便坐吧,我還差幾件衣服要理一理。”紀彌硬著頭皮說。
    他往常整潔慣了,這點亂的程度其實算不上什麽。
    夜宵外賣都是當天就清理,幾件掛在飄窗上的衣服很挺括,雜物也沒有到處亂丟。
    公共區域有股潮濕味,主臥裏則清清爽爽,隱約有股幹淨的甜意。
    和那天在夜店裏賀景延無意聞到的很像,這時候沒了煙酒味幹擾,愈發清晰了一些。
    氣息分明是一種不具象化的存在,賀景延卻莫名覺得,如果味道有顏色和形狀,那紀彌的一定淺淡而柔軟。
    他從而意識到這塊地方有多麽私人,隨之變得束手束腳。
    他也沒再打趣紀彌,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對那杯拿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連眼神都沒往別處飄。
    二十鍾之後,紀彌半蹲著拉上行李箱的拉鏈,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我收拾好了。”紀彌揉了揉手腕。
    他不了解跑車的構造,再問“你的車有地方放這個嗎”
    賀景延
    淡淡地說“有,裝得下。”
    這會兒緊趕慢趕,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麵走,袖子撩起來了些,輕鬆拎起滿滿當當的行李箱。
    紀彌沒想過讓人幫忙提東西,試圖把自己的箱子拿回來。
    “很重的,我拿就可以了。”他難為情地說。
    賀景延頓了下“重嗎”
    紀彌“”
    他剛才掂過分量覺得費勁,見賀景延此刻完全沒覺妨礙,有一些不可思議。
    這人往常腔調散漫,又比較斯文,原來力氣這麽大
    可能單手把他扛起來都輕而易舉。
    思及此,紀彌倒吸氣,搖了搖腦袋。
    他心想自己發散得也太多,怎麽還能聯想自己被賀景延拿來舉重
    “我裝修的時候訂了整包服務,軟裝也買得很齊,不過另外的床沒有人睡過,到時候要鋪一下。”
    賀景延朝紀彌說著,再道“洗漱用品帶了麽”
    紀彌應聲“牙刷毛巾這些都拿好了,不用麻煩再找。”
    柯尼塞格緩緩駛入地下車庫,海派的建築風格繁複精致,車庫連通的下城廣場上還設計了噴泉與花園。
    這塊樓盤一度因為價格而被熱議,一套四百多平的房子就能炒到五千多萬起步,上千平的複式更不用說了,而且如今有價無市。
    這不止是因為地段絕佳,和設計格調、配套設施也有很大關係。
    “我要先問下保姆阿姨,那些棉被和床單放在哪裏。”賀景延在電梯裏刷了門禁卡,對應的樓層鍵隨之亮起。
    紀彌道“她住在這裏麽”
    “她兩天來做一次保潔,一般在我上班時間,不太會碰到麵。”賀景延注重私密性,不習慣家裏有外人。
    紀彌道“喔,好的。”
    阿姨這時候還沒睡覺,打電話過去就秒接,很詳細地與雇主說了東西在哪間儲物室。
    紀彌跟著去拿被子,路過衣帽間時,看到玻璃櫃擺了一排手表。
    裏麵少說有七隻,全部裝在搖表器裏,雖然他不懂品牌,但知道這些肯定價值不菲。
    款式和顏色各式各樣,o也不止兩三種,賀景延貌似對這類配件頗有收藏的興趣。
    紀彌突然想到了jg,那人佩戴過一隻黑色腕帶的表,非常優雅和好看,與西裝也格外相襯。
    “怎麽了”賀景延察覺他的走神。
    “唔,我有個朋友戴過一塊古董表。”紀彌道,“他好像挺喜歡這種東西。”
    賀景延說“怎麽瞧出是古董”
    紀彌道“無聊的時候搜過嘛,它是拍賣品。”
    拍賣商會對外展示它的來曆和照片,卻不會透露物主的信息,jg在他的眼裏依舊神秘。
    “長什麽樣”賀景延搭話。
    紀彌戒備道“幹嘛,你要買呀”
    隨後他再轉移話題
    “我的被子想蓋厚點的。”
    在賀景延的交際圈裏,有不少人是拍賣會的常客。
    像紀彌出身名校,又進過頂尖的實驗室,學生時代接觸過不少投資商和學術大拿,認識到富裕又闊氣的朋友也很正常。
    賀景延沒有多想,隻說“這裏開了地暖,小心捂到融化。”
    紀彌嘀咕“我很怕冷。”
    他住在賀景延對麵的客臥裏,房間有獨立的衛浴,不過之前從沒使用過。
    搞定了床褥,又確認過熱水器一切正常,他彎起眼睫與賀景延說了晚安。
    放在半年之前,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從開發組搬到頂樓,與新總裁朝夕共處。
    而且他沒有被開除,還能借住在別人家裏,第二天可以結伴去北海道玩。
    紀彌有點睡不著,想要找人聊天。
    可他糾結了下,放棄和秘書們吐露,生怕noah第二天吊死在賀家門口。
    找付千遙的話也不太合適,付千遙的腦補能力太強,八成要把自己誤會成老板娘。
    於是,他把自己裹進棉被,與jg說距離航班起飛還有不到12個小時
    jg開心得睡不著
    紀彌發覺自己即將旅遊,jg好像有點期待。
    他說對呀,我還買了一些小零食,到時候分給大家吃。
    jg計劃分享的人裏有你上司麽
    紀彌道有呢,難得有拍馬屁的機會,向上管理一下。
    總辦沒有酒局文化,賀景延還不吃奉承那套,職場環境可謂一片清明。
    有時候紀彌想表達感謝也沒有機會,趁著團建時間可以與人多聊幾句。
    jg說那早點休息吧,社交會很累。
    對i打完這句,賀景延在心裏嗤了一聲。
    看來在機場就能抓到人了,自己是真心建議i多緩緩,免得明天被逮住的時候暈過去。
    因為終於可以知道流氓是誰,賀景延提前開始琢磨,自己到時候要如何教育,又要如何懲罰。
    光是數落幾句未免太輕易就放過對方,他不無惡劣地想著,必須把人摁在手機前朗讀聊天記錄。
    一夜過去,清晨露水濕重,屋內溫暖寧靜。
    盡管出行放在中午,可賀景延歇了四五個小時以後,與往常一樣早早起床。
    他的睡眠質量向來不太好,有這類問題的高管很多。
    身上擔子多了心事也沉,被公務霸滿了思緒,載不了一晚好夢。
    有些人這樣熬個一年半載就吃不消了,好在賀景延沒什麽影響。
    他散漫地晃悠出門,看到對麵房間緊閉,後知後覺那裏比往常多睡了一個人。
    賀景延從而放輕了腳步,去書房辦公時接到通話,也有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以這裏的隔音效果大可以不用這麽謹慎,但賀景延除了偶爾回香港,和家人
    住一起,沒有與其他人這樣共處一室過。
    他渾身都寫滿了坐立難安,說話也不禁變得克製。
    這搞得對麵一度疑惑,要度假了這麽開心麽ceo的語調都比往常溫柔些。
    “您快要準備去機場了吧我們接下來幾天不打擾了。”市場部的經理笑著說,“祝您玩得愉快。”
    賀景延淡淡道“嗯,有事在內網留言,急的話直接打我電話。”
    處理完最後一點手頭的事務,他從書房出來,發現那間客臥居然還沒有動靜。
    怎麽睡不醒啊定鬧鍾了嗎賀景延蹙起眉。
    他疊著手指作勢要敲下來,又頓住動作,打開手機核對一遍時間。
    繼而賀景延緩緩收回手,把耳朵湊到門前。
    屋內,手機音樂響了起來,隨即有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
    賀景延以為紀彌終於要起床,但是過了一會,鬧鍾被掐了,屋內沒有腳步聲。
    合著自己的助理愛賴床賀景延若有所覺。
    紀彌平時在工作上很有規劃,也有自驅力,敢情下了班會是這種樣子。
    賀景延猶豫了下,橫豎不太著急,也便沒有出聲催促。
    而在門後,紀彌暈暈乎乎地陷在床裏。
    身下的乳膠墊子太柔軟,害得他完全不想離開,昨晚礙著心情激動又失眠了一會,這會兒眼皮子還在打架。
    他掙紮許久,顧慮著不想被上司發現這份懶散,磨磨蹭蹭地掀開被子去刷牙。
    如果說自己那間租房的音效是大通鋪,那麽這裏簡直是摁了靜音鍵。
    紀彌因此懷疑賀景延還沒醒,但當他打著哈欠來到樓下,廚房裏飄來一股培根的香味。
    隨後,賀景延端出來兩份三明治,瞥了眼愣住的漂亮青年。
    紀彌意外地說“我還想出去買早飯,沒想到你會下廚”
    “順手而已。”賀景延道,“市場那邊有點事,處理完了總不能躺回床上。”
    看起來對方沒注意到自己起晚了一些,紀彌鬆了口氣。
    “你是留學的時候學會了做飯麽”他問。
    賀景延道“隻會一點點,就是自己湊合吃,你也可以路上再買。”
    吐司裏加了滑蛋、生菜和培根,瞧著賣相極佳。
    要是加個濾鏡再擺個盤,簡直能出現在美食博主的圖文裏。
    紀彌見狀,以為他在謙虛,沒多想就咬了一口。
    怎麽說呢
    好歹熟是熟了,紀彌咬著皮筋一樣的培根,沉默地想著。
    能把這些食物加工成這種味道,賀景延也是有點水平在身上。
    既然自己沒有幫上忙,那麽不挑剔別人的成果是基本禮儀,紀彌吃完了這塊三明治。
    他委婉地問“有人點評過你的廚藝麽”
    “去年春節回家的時候,堂弟看到我在廚房,就吃過一次。”賀景延回憶,“他說不錯。”
    別人的評價好壞其實對他來說無所謂,這隻是獨居時隨便解決,不中毒即可,沒有鍛煉這方麵能力的需求。
    見紀彌滿臉佩服,賀景延問“怎麽了”
    紀彌起身把碗放進水池,連忙表示什麽,在心裏說著當賀景延的堂弟也有點辛苦。
    碗筷會有保姆洗掉,兩個人把行李推到樓下,公司的司機掐著點來接送。
    對於助理怎麽會和老板住在一起,司機顯然有一些驚訝。
    但這種事情往往是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他自覺地沒有多問,連紀彌的臉都沒敢多看。
    他們路上遇到一次堵車,來得有點晚,秘書們已經混進技術中心插科打諢。
    “dey,你可來了。”she嘰嘰喳喳,“好幾個人問你呢。”
    說完,他疑惑“小彌怎麽和你一塊兒到的啊”
    紀彌不希望同居的事情被發散,幹脆掩飾道“碰巧。”
    she特別容易被忽悠,隨即沒再多想。
    “他們問我幹嘛”賀景延道。
    she道“友部搞零食大放送,這個關卡能跳過老板”
    提到這茬事他還有點苦惱,表示技術中心怎麽這麽熱情
    總裁辦公室麵對他們的分享,隻能說是毫無任何準備,光拿了別人的餅幹糖果,沒有辦法回禮。
    賀景延道“很多人都送了”
    “對啊,因為你和小彌不在,給你倆的都給方溪雲保管了。”she道。
    賀景延沉默下來。
    本想靠這個抓到i,不料技術中心有一堆小學生,把職場團建搞得像在春遊。
    “那我買了一些果凍,等下送他們一些。”紀彌輕快地說。
    話音落下,賀景延側過臉看向他,想著原來總辦也有這麽一個。
    他瞧著紀彌打開雙肩包,拿出果凍先給了自己和she,再雀躍地找其他人派發。
    技術中心構造簡單,全部是工程師,他們沒什麽彎彎繞繞,很爽朗地收下了紀彌的回禮。
    “ethe算是我同門師弟,和我同一個碩士導師。”有人道,“我也是前幾天才發現。”
    紀彌想了想“你是去參加校慶了嗎”
    那人說“對啊,我去校友牆那邊閑逛,在今年的畢業合照上看到你了。”
    “當時有一群人在說怎麽有個學生怪好看的,我仔細一瞧,這不是我的同事麽”
    方溪雲笑著插話進來“小彌有一張初戀臉,估計在學校裏收獲過一票芳心。”
    “在公司也有哦。”noah煽風點火。
    “真的假的,誰追過他啊我認不認識”she興致勃勃地問,拉著賀景延湊熱鬧。
    紀彌沒想在這時候被討論自己緋聞,尤其頂頭上司還在旁邊看著。
    他打發道“我和那個人沒什麽交集。”
    she摸了摸下巴“
    你把他回絕了為什麽呢”
    紀彌潦草地說“不喜歡,所以也不想讓人有誤會的空間。”
    與他表白的同學確實有過不少,也遇到過同事的示好,從少年時代開始到如今,他都是很討喜歡的那類人。
    不過這些好感也都來去匆匆。
    因為他不願意拖泥帶水,以至於耽誤別人尋找正確目標,所以總是拒絕得不留遐想機會。
    “這樣啊。”she有些詫異,“看你脾氣還挺好的,還以為會試著相處一下”
    方溪雲替紀彌辯駁“他是脾氣好,又不代表他會當菩薩。”
    紀彌找到庇護,隨即跟著方溪雲一塊兒玩。
    這趟航行由公司出錢包機,服務與舒適度都比經濟艙好許多,大家一路上也可以吵吵鬧鬧。
    據一個工程師說,他參加了五屆團建,以往從來沒有這種待遇,這次大抵是因為人員名單裏有位ceo1。
    “對啊。”noah認可了他的猜測,“我在鴻擬撲騰了快八年,終於有一天坐上包機,全靠直屬上司的努力。”
    他旁邊坐著的是沈光意,礙著被賀景延安排了重要任務,全程一直鬱鬱寡歡。
    同事們在耳邊不停地七嘴八舌,讚美新總裁上任後取消了日報製度,又誇獎最近宣布的房補提升。
    聽這群人吹了一會賀景延,沈光意動搖了下,覺得這老板貌似也不錯。
    他原先一直望著窗外看風景,這下終於有心情玩手機。
    屏幕剛解鎖,都沒來得及多劃一下,便跳出了賀景延發來的消息
    shir,別忘記那個事。
    生怕沈光意不上心,賀景延還引用了之前發的泳褲商品照片。
    沈光意感覺自己在受難“”
    他一言難盡地去洗了把臉,紀彌悄悄探頭過來,好心詢問他是不是暈機。
    “沒關係,謝謝。”沈光意望向他,眼神有些疲憊。
    紀彌一頭霧水“你有話想要和我講”
    “和dey共事很辛苦吧如果你發現他有哪裏不對勁,要好好提醒他及時就醫。”
    沈光意語重心長地說完,頗為同情地拍了拍紀彌的肩膀。
    紀彌
    雖然沈光意講得含蓄又客氣,但紀彌感覺到他在傳遞一種暗示。
    你老板是神經病。
    他們落地在新千歲機場,隨後兩個部門分開,當地有導遊領著他們前往入住地點。
    總辦的酒店訂在一家獨棟別墅,其實說是別墅更像是莊園,整套房子建在半山腰上,占地麵積非常大。
    外麵仿了古建築的式樣,房內則布置得非常現代化,便於習慣了現代生活的客人們休息。
    管家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向他們介紹了這裏的房間與天然溫泉。
    再聊到這裏可以隨時點單吃飯,主廚出身於大名鼎鼎的招福樓,如果他們懶得出去,也可以足
    不出戶享受美食。
    “這裏的湯池可以穿衣服下水吧”方溪雲與他確認。
    管家恭恭敬敬道“此處您隨意。”
    外麵的大部分溫泉規定必須裸泡,不過這裏是私人用地,以客人的喜好為主。
    she看著熱氣蒸騰的溫泉,有幾分摩拳擦掌的興奮。
    “我等這個曬身材的日子已經很久了,你們沒發現我最近經常去健身房麽等著哈,晚上給你們炫一下。”
    紀彌問“你女朋友沒來呀”
    “對啊,她最近忙著改論文。”she回答,“小彌你讀研究生的時候痛苦麽”
    紀彌道“我的導師手底下延畢率大概80吧。”
    she吃驚“那麽恐怖還能收到學生”
    “嗯,他是院士嘛,所以總有人樂意去。”紀彌彎起眼睫,“還好我比較順利,走運投中了頂會。”
    noah問“他有沒有留你讀博”
    紀彌點點頭“剛進去他就會問意願,不過我放棄了,他也不強求。”
    noah道“招了這麽厲害的學生應該舍不得放跑。”
    “唔,可惜我沒有學術理想。”紀彌笑著講。
    在別墅裏閑閑地逛過一圈,行李已經被服務生挨個送到了房間。
    舟車勞頓,他們回去簡單休息,然後紛紛到一樓的餐廳吃晚飯。
    廚師為他們準備了懷石料理,精致地擺上前菜和碗盛,以先冷菜再熱菜的順序逐步端來佳肴。
    這種料理講究禪意與平和,每道菜之間要等十多分鍾,投喂的份量仿佛在養鴿子。
    紀彌最開始覺得新奇,也耐得下心配合,幾道菜過後,開始偷偷搜索附近有沒有麥當勞。
    賀景延問他“好吃麽”
    紀彌雙手捧著昂貴的陶器杯,在溫熱清雅的茶香裏,懵懂地“嗯”了聲。
    “能不能吃飽”賀景延瞧著他一臉矜持,又問。
    紀彌左顧右盼,見其他人吃得貌似滿意,嘟囔“可以啊。”
    賀景延淡淡道“那我出門買泡麵就帶一桶回來。”
    這麽說完,桌下就有一隻手牽住了他的衣擺。
    “我想吃鮮蝦魚板味的。”紀彌小聲說。
    “最好有可樂,其次是雪碧要不我們一起去買吧”
    賀景延辦了國際駕照,可以在日本使用,看過地圖以後,待會兒打算自己開車下山。
    帶紀彌出發的時候,他在群裏多問了一聲,最後買回來六桶泡麵和兩大瓶可樂。
    其中多出來一桶泡麵,是考慮到noah認真說他餓得想吃人。
    五個人坐在枯山水旁邊,花園旁滿是鮮蝦魚板的氣味,管家路過時匪夷所思,隨後用力地掐了下人中。
    “你怎麽出來玩還盯著手機看”方溪雲道,“你和shir有事麽,在等他回話”
    紀彌聞言扭頭望過去,
    但賀景延關掉了對話框,不知道他們倆在聊什麽。
    賀景延利落道“有點,我要查個人。”
    “技術中心挺太平的吧,你要幹嘛”方溪雲問。
    賀景延說“做員工素質篩選。”
    其他人聽得雲裏霧裏,隻當他在抽風,賀景延也懶得傾訴自己的糟心事。
    過了會,沈光意終於完成任務。
    他冷酷地說沒有任何人符合你的條件。
    賀景延在衝澡,出來看到這條消息,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賀景延你再看看
    沈光意沉重道我再看的話可能回公司就要被投訴了。
    除此之外,他吐槽而且有的人去單池裸泡,有的人是忘記帶了重新買,這種怎麽篩選得出來
    他進而嚴肅地提出懷疑你那邊不也有溫泉麽,說不定偷你泳褲的就在你身邊。
    賀景延認為這個指控很不講道理。
    技術中心尚且可能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總辦加上自己也就五個,哪有這號嫌疑人
    這個消息出乎了賀景延的意料,他有些煩地登錄萌心。
    i地址很快跳到了日本,而他唯一的好友i在一個小時前上來過,i也轉移到了同個地方。
    賀景延琢磨,現在沒能查出i的真實姓名,要是被i看到了自己的軌跡,會不會打草驚蛇
    隨後,他給自己掛了個梯子,i被自定義跳回了滬市。
    賀景延噓寒問暖今天去哪兒玩了
    i估計正在聲色犬馬,沒有及時理他。
    賀景延抬手抽出一塊幹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繼而披上衣服走出房間。
    “操。”she碰到他,勾肩搭背道,“dey,你怎麽把自己裹得這麽嚴實”
    賀景延回答“不準備下池子,隨便找一把躺椅打德州。”
    “你別是看了我的健身成果自慚形穢吧”she提問。
    賀景延聞言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即短促地嗤笑了聲。
    she抓狂“你他媽什麽意思”
    他一路吵到了溫泉旁邊,noah和方溪雲已經在裏麵泡著了,並且方溪雲正在點評noah的品味。
    “你買的時候沒有人製止你麽這種藍的就妥妥是老頭褲,光看顏色你快要領養老金了,要不跟dey提一下早點退休。”
    這麽嘲諷完,方溪雲聽到一串腳步聲,扭頭就看到岸邊的she,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我好恨自己這趟沒給眼睛買保險,這年頭為什麽會有人穿波點你女朋友又不來,騷給誰看啊”
    she立即反彈攻擊“尊敬的方先生,你能不能解釋下,你今年28歲了為什麽穿紅色”
    方溪雲伶牙俐齒“這我24歲本命年買的,很榮幸四年過去了我還擠得進去,而有的人去年胖了八斤。”
    去年she是體型失控過一段時間,他不是光吃不胖的體質,在高強度的工作下,很難能避免過勞肥。
    好在後來談了女朋友,他覺得自己身材走樣不太行,主動地減了下來。
    2時有幸提醒您網戀到頂頭上司了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你當我是小彌麽每天炸雞和麻辣燙輪著來,愣是不見長肉。”she有些心酸。
    “紀彌人呢”賀景延問。
    方溪雲回答“在洗澡吧,剛看到服務生和他講話,交頭接耳了好半天,不知道聊什麽了。”
    noah發揮想象力“可能是異國豔遇。”
    賀景延扯了下嘴角,剛準備出門找人,卻聽到she賤兮兮地與方溪雲拱火。
    “你把我們吐槽了一圈,這也不行那也醜陋,等下小彌進來了你可要一視同仁。”
    方溪雲說“那他的如果很好看怎麽辦”
    she道“在你眼裏有好看的褲子”
    “淺色係就很清純啊。”方溪雲道。
    she皺眉“真的假的”
    不光是他保留意見,賀景延也瞥了方溪雲一眼,不怎麽相信他的說法。
    noah率先開盤“我賭五百塊,他穿的肯定是深色。”
    方溪雲采訪“你翻過他行李箱了”
    “一種直覺,而且長度肯定到膝蓋。”noah道,“請相信我專業的看人水準。”
    總辦在人事方麵的工作都是noah負責,早幾年他還去hr部門做過一段時間的副總。
    被他這麽一說,方溪雲興致缺缺地歎了口氣,喝著雞尾酒不再吭聲。
    “等下他還沒來的話,去房間裏找找,別是在淋浴間摔跤了。”noah交代she。
    而she問“我滴滴答答一路灑著水去找他”
    “我去吧。”賀景延關掉德州的頁麵,起身準備上樓。
    這話剛說完,一道清瘦的人影遲遲出現,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紀彌披著很大的浴巾,差不多遮住了上半身。
    黑發柔軟順滑,濕漉漉的沒有吹幹,搭在臉頰和脖頸旁邊,襯得皮膚更加雪白。
    察覺其他人在看自己,紀彌靦腆地笑了下。
    “你們是不是問起我了好像有聽到我的名字。”他問。
    “嗯,怕你萬一有什麽事。”she回答,“準備派dey去營救呢。”
    紀彌抱歉地解釋“我忘記帶泳褲了,剛問服務生這裏有沒有,麻煩他幫我找了好久。”
    他個子不算太高,在一米七八左右,不過身材比例極好,簡直像漫畫裏出來的紙片人。
    從倉庫裏翻出來的備用品款式有限,紀彌想要長一點,可惜最多也是在膝蓋上麵,會露出一截大腿。
    而且隻有綠色與米色可選,這時候沒辦法挑剔,他隨便拿了後者。
    “馬失前蹄,晚節不保啊。”方溪雲對noah唏噓,“五百塊請走支付
    寶。”
    noah賴賬“我說什麽了,有本事你拿監控出來”
    方溪雲生氣地譴責“我這裏可是有人證的,she,你說noah剛才賭了什麽”
    she剛被方溪雲奚落過,果斷和noah統一戰線。
    “納尼,你們有說過話”他故意做作地捂嘴。
    方溪雲特別心塞,再揪到賀景延“你來主持公道。”
    紀彌脫掉浴巾坐在池子旁邊,敏銳地猜測到他們拿自己打了某種賭,也眼巴巴地望向賀景延尋求答案。
    “dey”他喊。
    近處,賀景延循聲看過來,又莫名其妙地移開了視線。
    之前方溪雲和noah嚷嚷了一堆什麽來著
    賀景延琢磨著,有些三心二意。
    他再記起方溪雲對色彩搭配闡述了一番見解,聽起來很像是胡說八道。
    但怎麽說呢
    現在實際感覺是蠻清純的
    “總而言之,你有點最起碼的節操行不行”方溪雲大聲說。
    賀景延回過神來,險些以為方溪雲在罵自己,再眼睜睜瞧著秘書室開始內鬥。
    而紀彌走到賀景延身邊,這次沒有拿鋼筆去戳,用手背貼上了老板的額頭。
    “沒有哪裏不舒服吧”紀彌困惑,“想什麽呢,一臉失魂落魄。”
    賀景延不太習慣這麽靠近的接觸,但是沒有抗拒地避開。
    他感受到紀彌的體溫偏低,觸感很柔軟,泛著些稍稍涼意。
    “沒什麽。”賀景延突然有些心虛。
    他再頓了下,道“小紀老師,我有個問題。”
    紀彌對此毫不設防,擺出傾聽姿態“你講”
    賀景延抬起眼“你那件落下的泳褲是什麽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