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
字數:11372 加入書籤
霍總讓我還他名聲[娛樂圈]!
梁先生下到一半, 從臥室出來,拿了兩杯可樂。
“鏡頭前做做樣子。”
梁宵繞回霍闌桌前,跟他商量“回了房間,照樣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霍總不算圈內人, 對藝人營業也沒什麽了解。梁宵給他倒了杯可樂, 耐心解釋“就當演戲”
霍闌垂著視線, 手裏的報表並沒放下, 肩背軒挺悶聲不響。
梁宵空費半天口舌, 渴得灌了兩口冰可樂, 看他半晌,沒繃住一樂。
也是進步。
他們霍總至少知道不喜歡的事不答應了。
梁宵看著難得有了脾氣的霍闌, 甚至很有些欣慰, 琢磨一陣, 閉上嘴沒再嘮叨廢話, 悄悄繞到了他身後。
霍闌靜坐了一陣,沒聽見梁宵繼續往下說,抬頭時甚至已經沒了人影。
霍闌胸口微沉,眉峰蹙了下, 扔下報表豁然起身。
“沒走沒走。”梁宵及時拉住他,沒讓霍總衝出去上天入地的找梁先生,“在這兒呢。”
霍闌視線落在他身上,肩背微繃了下,垂眸“抱”
梁宵很好說話,應聲張開胳膊,結結實實抱了他一把。
霍闌的抱歉還沒來得及出口,怔了下,本能抬手, 回攬住他。
“知道你不喜歡。”梁宵隨手胡嚕著他的後背,“忍一下,等我接完這個綜藝就休個假,歇一個月,我給你當貼身秘書。”
梁宵臉上紅了紅,抱著他搖了搖“就咱們倆。中午困了,我在你屋睡。”
霍闌顯然沒法抗拒這個誘惑,呼吸不自覺摒了摒,靜了半晌“我讓他們買按摩椅。”
“行。”梁宵目光一亮,“我挑牌子。”
他惦記按摩椅已經不是一兩年的事,以前每次去商場都忍不住掃五分鍾,沒想到還有重溫舊夢的機會“不用買太貴的,功能一堆,都沒什麽用”
霍闌點了下頭,撫了撫他的背。
梁宵察覺到他的力道,索性也跟著放鬆了,沒骨頭地靠在霍闌身上“你辦公的時候怕不怕打擾”
霍闌搖了搖頭“要消化維穩,下半年都不會有重點工作。”
梁宵徹底放心了“那我就吃吃喝喝打遊戲,沒意思了就來鬧你還寫紙條”
霍闌喜歡他提這些事,耳廓也微微熱了,抿了下唇角“好。”
“那就寫紙條,還揉成小紙團砸你。”梁宵笑了,“你好好工作,掙錢養我”
霍闌搖了下頭。
梁宵沒料到這個環節還有搖頭,有點錯愕“是不喜歡小紙團還是不想好好工作”
霍闌看著他,低聲“你並不想讓我養你。”
梁宵不自覺怔了下,隔了幾秒才回神,笑笑“怎麽忽然說這個”
“你隻是說出來,哄我高興。”霍闌攬著他坐在床上,解開梁宵嚴嚴實實係到最上麵一顆扣子的襯衫,“你從沒這樣想過,也不會接受這樣做。”
如果不是因為接下來要同分家博弈,梁宵擔心他的狀況,甚至連這一個月的假都未必會休息。
梁宵一直都是驕傲的,小梁宵傲得什麽都不肯和他說,連血和淚地往肚子裏咽,長大了的梁宵也一樣驕傲,有無數條捷徑,偏要一門心思地往最難的那條荊棘路裏鑽。
今天在片場,梁宵一遍一遍一遍重複那幾個鏡頭,磕得一身青紫。最後一次體力徹底耗盡,踉著險些沒能站起來,還笑著擺手說沒事的時候,霍闌其實就在場邊。
他不願叫梁宵分心,並沒走近去打擾,也不會提起這件事。
“以後不必說這個。”霍闌拿過紅花油,在掌心熨熱,慢慢替他推揉肩頸脊背的淤血,“我的成就感,原本也不源於這種事。”
梁宵從來受不住他這種過分直白的坦述,清了下嗓子,偏過頭笑笑“好了,不說這個”
霍闌輕輕親了下他的眼睛“我最高的成就,是遇到了你。”
梁宵眼底一燙,幾乎有些說不下去,埋進他頸窩。
霍闌輕易不說情話,每次一說出來,都是叫他全無招架之力的ko級別。
誰再說他們霍總不解風情,都該通通拉出去堆雪人。
梁宵不想這會兒不爭氣,吸了下鼻子,抬頭想朝他笑笑,猝不及防一愣“”
霍闌單手遮著他,手裏拿著份文件,幫他擋了劈裏啪啦砸下來的一地小冰雹。
梁宵“”
霍闌“”
霍闌對這樣的情形也有些無從預料,憑著本能反應替他擋了,沉默地看了看滿床滿地的
小冰塊,盡力表揚他“下得很均勻。”
梁宵沒臉見人了,惱羞成怒封了他們霍總的嘴,抄起紅花油,一頭紮進了浴室。
接下來幾天,梁先生都被霍總過分直白坦誠的情話暈乎乎領上了床,沒能順利完成勸他們霍總營業的艱巨任務。
“出師未捷。”
梁宵有些訕訕,深刻反思“等今晚,我一定”
“今晚就殺青了。”段明長歎口氣,“霍總一定會替你慶祝。”
梁宵張了下嘴,不覺有些心動。
段明“最後一場,劇組會放煙花,真好看的那種。”
梁宵耳朵熱了熱,給自己下了點小冰碴,拿毛巾卷著敷了敷。
段明“劇組給你準備了蛋糕,霍總大概率會來和你一起切,第一塊就給你,恭喜你殺青”
梁宵身先死,紅通通壯烈闔眼“等綜藝開拍了,我一定勸住霍總。”
段明看他半天,有些滄桑,拍拍他肩膀,帶著助理拿上劇本走了。
最後一場戲,梁宵用不著再特意對詞,劇本早已經倒背如流。
這些天劇組邊拍邊挪地方,一路從繁茂的防風林挪到了邊緣的戈壁灘,鏡頭所及已經是觸目可見的荒涼景色。
幾個特效化妝師最後在他身上添著血色,務求每道傷口都盡力逼真。
“沒問題了。”副導演跑過來,“各部門就位。”
梁宵準備妥當,翻身上馬。
靳振波對他已經徹底放心,沒多說戲,確認了幾組鏡頭的角度,揮了下手“開始吧。”
場記手裏的響板應聲敲下。
“雲旗第九十二場一鏡,開始”
鏡頭抬起橫掠,戈壁寸草不生。
殘兵流離,旗幟早被烽火炙烤得殘破垂墜,狼煙四起屍橫遍野。
少年將軍策馬奔襲,在灼得近乎血色的殘陽裏,亮起唯一耀眼的一抹白。
雲旗第九十二場二鏡。
馬蹄踏起塵灰,被溫熱血液重重砸回地麵。
雲琅頰邊染了血,韶秀麵龐殺意凜冽。
雲琅撕下裏衣布條,咬住一頭,把白蠟槍杆和手牢牢捆死在一處。
雲旗第九十二場三鏡。
“你到底為了什麽”
戎狄頭領被他逼到絕處,盡力回擋“你的皇帝棄絕了你,你
的朝堂要至你於死地,你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勞,也不可能被赦免了”
雲琅不為所動,回馬一槍,把自身後摸過來的戎狄人刺了個透心涼。
“你同他們是敵人”戎狄頭領身邊手下幾乎已被他殺盡,冷汗順著額角流下來,“這裏不是你的家你見過這裏的流民嗎軟弱得像狗,連反抗也不懂,隻知道種地,隻知道求饒”
雲琅“他們原本就隻該知道種地。”
戎狄頭領愣住。
生死之間,容不得半點馬虎。雲琅手中長槍攜著勁風刺在他肩頭,帶出一蓬鮮血。
雲旗第九十二場四鏡。
“我們的疆土,我們的百姓。”
雲琅招式狠厲毫不留情,將他逼到死處“他們祖祖輩輩在這裏,他們原本就隻該知道種地,隻該知道安居樂業,隻該知道平安。”
“在我身後,還有更廣的疆土,更多的百姓。”
雲琅眉目冰冷“漁樵耕讀,士農工商,有太多活法,不該打仗。”
兩人離得太近,遠處射雕手無從放箭,戎狄頭領看著近在咫尺的槍尖,麵色慘白。
“是你們把他們卷進戰火。”雲琅一槍貫入他胸口,低聲冷嘲,“現在你來問我,為了什麽”
雲旗第九十二場五鏡。
弓弦嘣響,射雕手的勁弩連珠射出利箭。
雲琅持槍策馬不閃不避,手中槍杆壓上馬速向前狠狠送出,將戎狄首領徹底穿心刺透。
箭矢呼嘯著破風而至,少年將軍瘦削肩背跟著一震,再一震。
血色洇透出來。
雲旗第九十二場六鏡。
狼煙,殘軍,流民。
暮色染血,戰馬人立嘶鳴。
雲旗第九十三場。
天色徹底黑透。
千裏緝捕雲琅的追兵趕到,戰火已經燒得隻剩餘燼。
屍橫遍野,雲琅半身染血,靠在石頭上,手裏把玩著浸透了血的煙花。
為首的侍衛下馬過去,單膝跪下。
“殘兵殉國。”雲琅說,“本地募兵,流民從軍。”
雲琅“無一人求饒,無一人偷生。”
侍衛叫人記了,低聲“少將軍。”
雲琅並不看他們,摸了個火折子,自顧自點著了煙花,鬆手。
他血流得實在太多,身上幾乎沒剩下
什麽地方能下手碰。侍衛不敢妄動,跪得近了些“少將軍”
雲琅皺了皺眉,側頭微微避了下,又摸了個煙花出來。
侍衛跪倒,改口“小侯爺。”
雲琅已經太久沒好好被人這麽叫過,眸子動了下,看著一個接一個的煙花在夜空綻開。
侍衛想去扶他,被雲琅叱開。
他身上的凜冽氣勢已經斂淨了,眉眼間的少年意氣露出來,被身上的傷牽著,皺緊眉吸著氣“哪邊是京城”
侍衛愣了下,回身指了個方向。
雲琅摸了個啞炮,在手上一彈,晃悠悠飛出去,炸開不顯眼的一團。
“小侯爺。”侍衛再忍不住,膝行上前,哽咽,“跟我們回去,盡快治傷,或可尚有生路”
雲琅早徹徹底底無處可回,懶得聽這些,閉上眼睛。
侍衛告了聲罪,伸手要去扶他,被雲琅鉗住手腕,一抖一推送出去。
雲琅已經傷得不能再碰,因為這一下牽動,又咳出些血。
侍衛急聲“小侯爺”
雲琅皺緊眉,閉著眼睛吸了口氣“別動”
雲琅“疼。”
他語氣盡是少年驕縱一般無二的不滿抱怨,聲音卻已經格外含混低微,近於呢喃。
侍衛不敢妄動,伏身候了半晌,懸著心起身,試著叫了一聲。
煙花未盡,狼煙已熄。
“卡”
靳振波長舒口氣,直起身“a、c組撤鏡頭,b組無人機追遠景,收工”
幾組導演應聲而動,場邊鴉雀無聲靜了一晚,瞬間爆出歡呼聲。
“恭喜恭喜。”製片主任笑容可掬,帶著副導演把蛋糕推過來,“梁宵辛苦了,恭喜殺青”
總算順利到了主演殺青這一天,劇組大半人都特意趕過來,屏息凝神跟了大半宿,這時候都在熱熱鬧鬧地興奮起哄,把蛋糕圍了個結結實實。
梁宵一眼看見了人群中的霍闌,精神一振,撐著胳膊跳起來,帶著戳了一身的道具箭跑了兩步。
視覺效果太驚悚,他沒跑多遠被道具匆匆追上,把戳著的道具箭一根根全給拔了下來。
“真絕了。”監製全神貫注跟了一宿,這會兒也長舒口氣,快步過來,“辛苦辛苦,大家都不容易。”
監製幫道具一塊兒收拾
梁宵,忍不住感慨“太漂亮了,靳導都挑不出錯。”
梁宵也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身的人造血漿,張開手臂讓道具處理,笑了笑,道了聲謝。
監製給他遞了條毛巾“為什麽要朝京城的方向扔那個啞炮是寄托思念嗎雲中誰寄捷報來”
梁宵特意和編劇討論過這個情節,誠實搖搖頭“是想炸了京城。”
監製“”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編劇心態很好,笑吟吟擺手,“到時候播出了,網上說不定會有十八種不同的角色內心剖析。”
雲琅是少將軍,也是驕縱上天的小侯爺,必須做的事做完了,誰都管不住的少爺脾氣自然要跟著造反。
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兩千裏路都咬碎和血吞了。要是真有機會回去,他是說不定真會點個炮,狠狠嚇皇宮裏那群錦衣玉食的膏粱們一跳的。
編劇設了好幾條支線,都被靳導大刀闊斧地砍了,到現在還格外惋惜“他其實是有處可回的”
梁宵仔細擦淨了臉和手,道了聲謝,把毛巾還回去,幫忙出主意“您偷偷把小皇孫那份劇本放出來,讓大家寫同人文。”
編劇眼睛一亮,深以為然點點頭,摸出個本子記了兩筆“裴光老師在歲除劇組這麽幹過嗎反響怎麽樣”
梁宵張了下嘴,輕咳一聲。
裴光老師沒這麽幹過,但裴光老師直接讓他拍了一段。
被那段戲份勾著,觀眾已經快追到了結局,結結實實賠光了眼淚。
現在已經隱約有人察覺到上了當,劇組官博下麵萬裏江山一片紅,全是辣雞劇組還我血淚的痛心控訴。
梁宵不太敢傳授這種經驗,含混答應了一句。正要去找霍闌,剛一抬頭,目光就壓不住地跟著一亮。
霍闌沒在外麵等他,分開人群,快步走到他麵前。
靳振波剛盯完了b組航拍的鏡頭,和眾人依次擊掌道了辛苦,雄赳赳過來要和主演擊個掌,被編劇和監製一邊一條胳膊拖走了。
霍闌目光落在他身上,胸口輕微起伏。
梁宵看著他,咧了咧嘴想好好笑一下,心底壓不住的發燙,倉促眨了下眼睛。
“等回去。”梁宵清清嗓子,低頭看了一
眼自己一身的血漿,“慶祝一下好好抱”
霍闌展臂擁住他。
梁宵猝不及防,心口跟著一跳。
霍闌的體溫恒定溫暖,透過新雪涼意,牢牢貼在他胸口。
梁宵深吸口氣,終歸忍不住心痛“不好洗”
霍闌緊了緊手臂,低聲“不必管。”
梁宵有心給他們霍總培養一下勤儉節約的優秀品質,抬頭張了下嘴,胸口終歸暖熱滿漲,扯了扯嘴角,沒能說得出話。
梁宵閉了會兒眼睛,輕輕笑了一聲,埋進霍闌頸間。
“辛苦。”霍闌摸摸他的頭發,靜了一陣,“發揮得非常好。”
他並不很清楚影視劇的具體拍攝流程,這些天在場邊跟著看,多少了解了些,更猜得出梁宵在裏麵下了多少苦功。
霍闌攏著他,幾乎能覺出梁宵已經比開拍前清瘦了不少。
拍攝任務已經足夠繁重,梁宵每天下戲回來,還要撐著想方設法做他的思想工作。
霍闌闔了眼,終歸壓不住自責“抱歉。”
梁宵還在享受勝利會師的擁抱,聞言怔了下,睜開眼睛“什麽”
“綜藝。”霍闌說,“我會按你說的做。”
“合同關係,保持距離。”霍闌低聲重複,“裝作不熟悉。”
梁宵沒想清楚霍闌是怎麽忽然說服了自己的,張了下嘴,還是被霍總過於低落的氣場引得心裏一軟,胡嚕胡嚕他的背“沒事,最多就一個星期,人前撐住就行了。”
梁宵扯扯他的袖子“先試一下”
霍闌輕聲“好。”
梁宵“保持距離。”
霍闌垂眸“嗯。”
段明從這兩個已經抱在一塊兒膩歪了少說五分鍾的人身邊路過,一字不漏聽見了這段對話“”
霍總說到做到,嚴謹鬆開手臂,帶著一身剛從梁先生身上蹭的血漿向後退開,把剛剛殺青的主演暫時還給了劇組。
“段哥,霍總同意了”助理很興奮,拽著經紀人小聲打聽,“這次沒問題了吧我們用不用”
“噓。”段明捂住他的嘴,“看。”
助理睜圓了眼睛,屏息凝神跟著看過去。
梁宵天生容易討人喜歡,和劇組每個人關係都格外好,互相恭喜了殺青,每個人都慷
慨地合影握手並擁了抱。
霍總鎮定沉穩,站在場邊,身上的血漿結了細細的小冰碴。
梁宵被慫恿著切了蛋糕,還沒來得及偷回來第一塊給他們霍總,就被靳導當仁不讓拿走,咬了一口。
霍總清冷沉著,頭頂的小雪花打了個旋。
梁宵眼疾手快搶了第二塊,飛快塞進霍闌手裏,剛回到人群,就被熱熱鬧鬧圍了個結實。
這些天的辛勞壓力都難得有個發泄的口子,一群人胡鬧起來沒邊沒沿,連吃帶鬧地砸著蛋糕,不知道誰起哄,把梁宵抱手抱腿地扔了起來。
段明捂著助理的嘴,邊看邊數“一,二,三”
話音剛落,閉著眼睛哆哆嗦嗦飛的梁宵已經結實精準地落進了霍闌懷裏。
梁宵睜開眼睛,愣了下,小聲提醒他“距離”
霍闌霜刀雪劍,護著一點都不熟的梁先生,朝迷茫吃蛋糕的導演冷靜地一頷首。
保持距離,把人捧出了片場。
作者有話要說提前發了,愛大家
抽紅包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