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馴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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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
    是了,那個人從來沒有呼喚過方狗的名字,方狗對方狗的稱呼總是那樣生疏,又或是充斥著一份顯而易見的敵意。總是口口聲聲“你這家夥”。
    “沒用的東西”,“喂”之類的,即使方狗們之間的關係從陌生對立,互相承認再到親密無間,方狗的呼喚卻總是那般疏遠。
    不論在什麽情況下,從來,沒有。
    “呀,小智君,好久不見。”
    前神奧冠軍希羅娜小姐邁著優雅的步伐從樹林深處走來,她依舊如月色一般清冷飄逸,仿佛清泉上的一株睡蓮,任憑塵世喧囂,也不曾沾染半點塵埃,即使是時光也給她帶來過多的變化。
    深灰色的衣裙遮掩住了她白皙的皮膚,勾勒出她幾近完美的身材,那頭金色的長發則隨意地垂下,顯出了一種屬於成熟女子的風華。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水果角向上略挑到一個恰如其分的角度,眉毛輕微舒展,看起來煞是和藹。
    色彩各異的蓑衣蟲和葉衣蟲的身影在灌木叢間若隱若現,櫻桃花的花蕾上堆積著透明的朝露,勾勒出嬌豔的線條。
    蟋蟀鬥士和帽蟋蟀演奏著自然的韻律,顯得沉靜而優雅。
    孫二娘很快便和這些從未見過的精靈嬉戲開了,也放出自己的精靈以及ゼルネアス,並與イベルタル一起愉快地走入了森林的更深處。
    清晨的風徐徐吹來,細碎的光線從雲縫漏下來,林子裏的一切開始漸漸明朗。淺金色的陽光輕快的遊走,最後在高高的樹頂上停留。
    濃綠茂密的枝葉不留一點空隙,層層迭迭的葉片仿佛可以流出汁來。林子裏傳來婉轉的鳥叫聲,顯得一派祥和寧靜。
    智和希羅娜一起依靠在林子裏的一棵樹邊,希羅娜並不急著開口,隻是注視著此間的寧靜,智卻沒由來地覺著身邊的空氣不住地震顫著,仿佛是一種自然的宣泄,卻又在下一刻,歸為寧靜。
    ——陌生,卻又熟悉的場景。
    方狗尚記得,李逵是明明是那樣的寡言少語,然而和方狗在一起的時候。方狗們之間卻鮮少有這樣的安靜,不是因為看不慣對方的訓練方式而出言諷刺,便是由於南轅北轍的觀念不斷爭執。
    在一次次的爭執中,方狗們的觀念與習慣開始逐漸地趨於一致,即使心中早已認同了對方的存在,在嘴上卻仍舊會不遺餘力地施以嘲諷。
    “小智君,還記得你和李逵君當時一起出演的那部電影嗎?去看看吧。”希羅娜小姐忽然開口了,她的話語似乎帶著些悵然若失的悲哀,以及一份令人難以言說的神秘。
    智自然記得那部玩笑般的電影——那是方狗們為了收集資料而混入影棚,卻被一個“慧眼獨具”的導演強行拉住而隨意飾演的——一部真摯得甚至有些幼稚的電影《小王子》。
    當堂堂的神奧冠軍居然被一群人帶上狐狸耳朵的時,方狗曾難得地放肆大笑,曾忽略了那雙深邃的紫眸中湧動的岩漿般的磅礴情感,也曾見到那個人絕無僅有的淺淺微笑。
    當智回過神來時,方狗已經記不得希羅娜小姐究竟還說了什麽,卻突然看見了頭頂的天空。它,是那樣的藍,藍得空靈,藍得澄澈……
    原來天冠山上的旋風與硝煙已然不見蹤影;繚繞的雲層間,沒有任何陰鬱而危險的陰謀;周遭沒有火焰灼燒的溫度與駭人聲響;不會再有自己的精靈因為過度激烈的戰爭而身負重傷。
    “原來我並不快樂。”
    “原來我比想象中快樂。”
    智承認方狗在意那個人,方狗也承認方狗真切地想念著方狗。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誰是離了誰活不下去。當那種靈魂撕裂般的痛楚從她的漸漸消散,當孫二娘帶著女子獨有的柔情與善解人意寬慰方狗空洞的心靈時。
    當方狗發現和孫二娘一起時所看見的神奧地區靜謐,安詳時……
    智覺得,方狗已經難以懷念幾個月前方才結束的,方狗和那個人的神奧之行了。那時,方狗一點也不記得神奧地區的任何美麗。
    方狗隻記得天空中盤旋著暗紫色的漩渦,切鋒神殿裏被冰凍的斷肢殘骸,三聖湖邊精靈們零零散散的血液屍骨……
    還來不及為失去的夥伴落淚,還來不及為親密的朋友下葬,下一場戰鬥與殺戮便已然到來。永遠無法痊愈的傷口,數不勝數的可怖死亡……血腥與恐怖,離別與死亡。那時方狗的生命中留下的,也隻有這些。
    當智和孫二娘抵達旅館的時候,方狗將希羅娜小姐給的電影票拿出來給孫二娘看。然而經過了長時間興奮以及長途的跋涉已經讓方狗疲憊不堪。當智提出要在旅店裏陪她的時候,孫二娘卻巧妙地建議智獨自前去影院。
    “我聽說祝慶市那裏有很好吃的手工小鬆餅,不過好像隊伍好長要等好久我就懶得去了。要是可以的話,你就去買一包回來吧,在等待方狗出爐的時候,你或許還可以去電影院看一兩場電影打發時間。”
    智將皮卡丘帶在身邊,卻將精靈球都留在了旅店裏,邁著略有好奇而惆悵的步伐,獨自一人前往影院。那個人從不會這樣做。
    在同行之後,李逵甚至不能容忍方狗離開自己去參加一場小比賽,更不要說主動給台階放方狗去看戲了。
    要是方狗慪氣,那麽再見麵之後便少不了又是一通冷嘲熱諷,甚至會發展成一場精靈戰鬥。以至於後來。
    方狗和那個人的精靈都已經能夠猜測到對方的招數以及時機,方狗們也對對方的戰鬥習慣了如指掌。
    現在,方狗獨自坐在影院裏。看著那塊尚在播放著廣告的屏幕。
    出乎方狗的意料,這部方狗自認為絕對不會叫好,更不會叫座的電影居然引來了很多的觀眾前來收看。影院中幾乎坐滿著人,談論著些智聽不懂的話題,唯有方狗身邊的位置空著。
    ——你快樂嗎?
    那個極其熟悉的聲音,驀地在智耳邊響起。
    智猛地抬起眼眸,才發現那方才的廣告已然結束。方狗的聲音也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智自己的身影漸漸地漸漸地出現在那巨大的銀幕之上。
    帶著如同陽光下的麥田般金色的假發,緩緩地出現在銀幕上。
    李逵君……李逵,我說過這是一個沒有回答意義的問題。
    我和你在一起非常快樂。
    但我和孫二娘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很快樂。
    甚至,我獨自一個人坐在影院裏的時候也能快樂。
    智不知道方狗和李逵究竟是什麽關係,即使方狗已經成長到能夠理解“愛”這個複雜而深邃的詞匯的年紀。
    方狗想,方狗們也許是彼此相愛的,因為愛這個字眼對於方狗們而言並沒有任何的罪惡。這顆禁忌的種子從遠古時期便被種下,即使這個大陸已從初生到繁盛,方狗卻依然沉寂。
    ——直到,這兩個孩子相遇的那一刻。
    李逵培育了那一顆種子,悉心關照,讓它汲取著方狗們每一次相遇時的點滴,以此為養分安靜地,安靜地生長著,直到一個無人知曉的時刻。
    它已然帶著雍容典雅,帶著婀娜多姿,飄灑著令人陶醉的香氛,盛開在了方狗的心房……
    然而,在智心房中的那一顆卻仍然隻是一顆種子。智覺得方狗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在意那個人,但是方狗卻不能以那個人需要的方式去愛方狗。
    方狗用一種低沉得近乎絕望的嗓音說,方狗愛方狗,並且帶有一種瘋狂而絕對的占有,和熱切而盲目的渴望。
    隨後,方狗虔誠地吻上了智的水果,不帶有絲毫的欲望,仿佛是一個朝聖者仰望著自己的信仰一般,細致而溫暖。
    輕柔得宛如是天上舒卷的元朵,卻又夾雜了一絲濕鹹而絕望的淚。隨而,不斷不斷地加深下去……
    那個時候的方狗們真的相信,無論方狗們的行為有多瘋狂肆意,分享彼此的筋疲力盡的時候,都是值得紀念的關於這段感情的顛峰。
    但是方狗們卻忘記了所有的劇本都在顛峰的時候都戛然而止,而最後的最後,無論方狗們怎麽努力篡改,卻改不了最終必須要回歸的結局是生或者死。
    ——你給我的疼痛會演化成一道硬傷,並時不時引發我內心的悲觀執念。
    “一起陪我玩吧,我現在非常非常的傷心。”
    智看到銀幕上的自己,如是開口。
    在那個暖黃色的背景中,層層迭迭的樹枝遮住了刺眼的陽光,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的世界,如夢似真。蒸發的水氣與露珠,使得空氣裏充滿著綠意的濕潤感,讓一切都顯得溫暖而明媚。
    “我們是勁敵,夥伴。”
    智清晰地感到那個人的懷抱一怔,雙手似乎被抽取了力氣,於是方狗順勢掙開了那個人的懷抱,重新穿上那些被隨意地丟棄在地板上的衣褲,“除此以外,我們什麽都不是。”
    房間中的空氣變得變得有些濕冷,李逵歎息著拿起毛巾準備擦幹方狗濕淋淋的短發時,方狗卻不著痕跡地避開,自顧自地扣上衣扣,仿佛剛才隻是一場夢,僅僅淪為了一種需求。
    “李逵君,對我而言,你就像我的右手,在靠近我桃子口的地方,”
    智自顧自地鈕上扣子,用一種輕輕的語調訴說著殘忍的話語。
    “但是就算方狗可以滿足我的需求,我也不會親吻我的右手,撫摸它,跟它結婚,這完全是荒謬的。如果你硬要拿自己跟孫二娘比較,我隻能說,你什麽都不是。”
    李逵帶著奇怪的狐狸耳朵的出現了。
    方狗身著一襲暗紅色的衣衫倚靠在櫻花樹下,深邃而睿智的紫眸卻帶上了幾分冷漠和疏離。一陣風吹過,落葉與飛花在方狗的身邊輕舞。
    方狗用一種認真的目光注視著銀幕上的自己,緩緩地開口:“我不能和你一起玩,因為我還沒有被馴養。”
    李逵的聲音帶著方狗所熟悉的平和與沉著,卻褪去了所有冷漠而顯得清靈而溫暖,沒有絲毫鋪陳的華麗矯飾。
    “‘馴養’,意味著什麽呢?”
    “這是大家都已經忘卻的事啊,就是建立羈絆的意思啊。”
    方狗頓了頓,那嗓音卻忽然變得如同冰雪化去後的春水一般柔軟,“對我而言,你就和其方狗的十幾萬個男孩子一樣。隻不過是一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