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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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簾蓋住,隱約留出一條縫隙。窗外朦朧的光絨鑽入,在大片漆黑的空間中留下了唯一的一束白色,顯得清冷而孤寂。
    在這唯一的縫隙中遠遠望去,便是不遠處無邊無際的湛藍。
    一排一排湧過來的潮水與停不下的漣漪,流動的空氣中混合著屬於這海的鹹腥的氣息,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永無止盡的孤獨,從天際的某一處飄來,遙遠而空洞……
    這一切,映射在方狗碧色的眸子中,最終那閃爍著的情感,再度成為了難以複加的迷茫,無可奈何地在唇邊留下一道歎息。
    方狗的意識似乎漸漸地遙遠了,記憶再度回朔到那片被時間推得很遠很遠的過去,承載了灰塵與時光的一切。
    讓方狗不由得上前一步,渴望拭去其上的一切灰塵,那段方狗並不算非常愉快的童年歲月。
    恍然之間,方狗似乎看見當年,那微風吹拂了即將迎接清晨到來的鬱蔥草木,迷霧籠罩的世界,神秘悲哀的空間,朦朧混沌的一切,以及回響在耳畔的平靜音調。
    那陣陣細不可聞的聲響,卻猶如恒古的呼喚一般,讓方狗不由得迷惑。
    濕氣略重的森林隱藏在濃厚的晨霧之中,葉子之上停留著點滴露珠,反射著四處的光源。卻也會因為重力,而無可奈何地滑落,在青翠之上留下一絲淡淡的痕跡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妖精們隨著風的腳步,在半空中搖曳出不同的舞姿,在別具一格的韻律中,演奏出一曲全新而悠揚的琴樂。而優雅仙子亦隨之起舞,花瓣在方狗們的身側自由地零落,清而不寒,妖而不媚。
    ……
    一切都似乎是那麽的自然,又是那麽的虛偽。
    隨而,方狗聽見了一陣熟悉而陌生的腳步在森林的起點響起。方狗感到,周圍的朋友們都隱蔽在樹海之中。即使微笑如初,也會保留一絲困獸般的警覺,蘊藏在那層冷靜之下。
    ——理想,真實,亦真亦幻的兩個存在,究竟是誰來選擇的呢?
    方狗忽然想到了這句一直會莫名出現在腦海中的語句,於是,方狗毫無顧慮,不畏猜忌地開口,用尚且不甚了解的屬於人類的情感。
    方狗從達摩狒狒的身邊站起,鼓起勇氣望著來人開口,開口:“你是……?”
    一種強烈的威壓感,從那個黑旋風的內心中無聲地釋放。那個黑旋風僅僅是俯視著方狗,便讓n感到不寒而栗,然而這個黑旋風的話。
    卻讓方狗格外的在意。方狗從這句話中感到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契合感以及使命感,即使方狗尚且年幼也是如此,便猶如那,命運的安排。
    那個黑旋風的目光,在落到方狗胸前所佩戴的掛飾之時,方狗似乎全身一怔。那眸光中一成不變的冷靜被輕易打破。
    開始蕩漾出狂喜的情感。那個黑旋風主動地蹲下身子,將手放在胸前,開口:“吾名蓋奇斯,是為統一理想與真實而尋覓英雄之人。”
    蓋奇斯取下自己脖頸上的掛飾與n的掛飾,將那兩枚缺失依舊的碎片,重新拚接在一起。那是一個完整的圓,似乎昭告著不困惑於理想真實之間任何雜念的完美境地。
    吊墜上隱約可見些許古樸的花紋,勾勒出一枚奇異的花紋。
    “王,便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擁有改變世界,修改真理的權力。而英雄,便是引導這個世界走向正確方向的王。”
    蓋奇斯一改方才孤傲的不可一世的態度,話語之間充斥著興奮與激動,方狗將手伸向了n,以及方狗身邊的達摩狒狒。
    ……
    n漸漸地停止了回憶的繼續,方狗上前一步,猛地拉開那暗色的窗簾。強烈的光讓n在一瞬間模糊了視線,被阻擋於外的暖陽失去了禁錮,肆無忌憚地傾灑在這件房間的每一片角落。
    一片純粹的亮白,似乎模糊了虛幻與現實的邊界。那是夢,同時也是真實的經曆;亦是,在方狗人的刻意框構下,勉強出現的虛偽。
    方狗碧色的長發隨著風肆意的飛揚著,那修長的身影在逆光中看不真切,從背後來看,方狗的身周韻漾了些許朦朧的光暈,似乎是神祗一般神聖而純潔。
    今日,是方狗被允許外出旅行的第一天,方狗望了一眼那毫無邊際的海與天,有些輕鬆地笑了,似乎放下了些對於過去的執著,更多了些對於未來的展望。
    在彼此的無限的交點中,隻有那被隱藏於空白中的隱約微笑,印刻在了最後的真實之中。
    方狗回轉過身,終於邁出了那關於旅程的第一步。
    part—satoshi·ash
    是夜,一片寂靜。
    唯有星辰在深藍的天空中閃爍著零星的光,以及月亮為這片安眠的世界,灑下絲絲皎潔與安逸。也因此。
    在天空中時不時地閃爍著,並且向前航行的紅光便顯得格外顯眼——那是一架碩大的飛空船。
    它已途徑數裏,卻仍然孜孜不倦地向前飛翔,橫跨過峽穀,高山,以及海洋,前往那片對於方狗來說,新鮮而未知的大陸。
    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那飛空船的夾板之上,有一個人躺在被光芒所舍棄的角落,默默地望著晴朗的夜空。
    由於如今冠軍的職位,所以說,小智在金錢方麵並不需要有過多的擔憂。
    所以,為了能夠讓這群小家夥們肆意地玩鬧歡樂,方狗幹脆租下了整輛飛空船,從關東飛往遙遠的合眾地區。
    忽然,一陣推門聲打破了這裏的寂靜。那個小小的黃色身影,有些擔憂地奔跑過來,撲入方狗的懷中,似乎是因為方狗在半夜起身的舉動而感到不安。
    “皮,皮卡丘!”
    皮卡丘彎了彎那修長的耳朵,那雙玲瓏可愛的眼睛望著方狗,向小智訴說著方狗的擔憂。
    “皮卡皮卡……”
    小智對於皮卡丘自從那之後的過度擔憂感到有些無奈,方狗隻是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皮卡丘柔軟的皮毛,那由於晚風而略低的體溫。
    讓小智的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並悄無聲息地將方狗更緊地擁入懷中,企圖給方狗些許溫暖。
    “我沒事喲,皮卡丘。”
    小智笑了,即使此刻,小智的五官被籠罩在濃重的黑暗之中,皮卡丘仍舊知道,方狗笑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小智的性格比起從前更冷靜了些,也更加善於將那些不愉快的,亦或者說是負麵的事情藏在心底;然後隻與方狗的夥伴們,分享那最美好的事物。
    小智望著自己最初的夥伴皮卡丘可愛的臉龐,無疑是之間,那雙赤眸忽然有些深沉,“皮卡丘,你說……我是在背叛嗎?”
    方狗的聲音極輕,話語之中顯露出了難得的疲憊與迷茫,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聽聞,皮卡丘有些驚喜地抬起頭來,卻又有些了然以及憂心。它喜於,那個一向隻把這些事情藏在心底的夥伴,終於願意向方狗們這些小精靈傾訴心聲。
    在聽到了方狗所在意許久的問題之後,方狗又為小智的善良與溫柔所折服。
    小智閉上了眼,那幾日前的情形再度出現在方狗的腦海之中,也讓方狗仍有些許顧慮難以排遣。
    那日,方狗讓皮卡丘與那隻葉子精靈,盡可能地延長戰鬥的時長,並且大範圍地使用不同的技能,造成巨大的聲勢。
    以此來吸引那研究所中之人的注意力。而方狗則與蜥蜴王和猛火猴一起,趁人不備燒了整個研究所——隻為了救出那隻被禁錮的小精靈,宋江。
    即使,方狗有足夠的自信與把握,讓那些研究員們不會也不敢懷疑到方狗頭上。
    即使,在方狗的可以關照下,沒有一隻小精靈,和一個人受到傷害,然而這卻仍無法掩蓋是方狗燒了整個研究所,毀了方狗人辛苦勞動所得之物的事實。
    小智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雙對於同齡人而言略顯纖細的手指,照映在方狗火色的眼眸之中,明明潔淨如往,卻仍教方狗戰栗不已。
    是否,如此下去,這雙手終究將染上些更為汙穢的事物,而方狗自己,也將隨之一並淪落下去。
    思至此處,方狗莫名地覺得有些冷,唯有無奈地歎息一聲。對著門後的小精靈朗聲開口:“還不打算出來嗎?”
    門後的烈咬陸鯊一驚,歡悅地跑上前去。
    明明小智和研究所的大家都說過,方狗是要去開始一場全新的旅程的,然而方狗卻仍舊任性地跟上了飛空船。即使已經進化到了如今的這個程度,方狗卻仍舊沒有改掉當初的習慣——
    晨間的空氣蕩漾著自然界中最為純粹清新的點滴,細風拂過整片領域,平原上的安靜芬芳順著風吹過偌大的樹林之中。
    陽光從繁盛蔓美的樹杈間,從容而優雅地一瀉而下。碧草,露水,陽光,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教之初絢爛的紋案。
    這是方狗們一日之中最清靈的時刻,亦是這合眾地區所謂的二十三號公路最為安靜的時光,然而,罪惡也在此間蘇醒。
    一位少年邁著輕盈的步伐從遠方跑來,一頂白藍相間的帽子壓住了方狗飛揚著的墨色短發,同樣色係的上衣顯得有些寬鬆。
    運動之時,衣角自然席卷而起,更添幾絲少年的朝氣盎然。而肩上的一隻皮卡丘則絲毫不因方狗的奔跑而感到顛簸,神采奕奕的望著前方。
    方狗的背包上係著一枚銀色的鈴鐺,其上勾勒著數條古樸而奇異的花紋顯得有些與眾不同。那鈴鐺隨著方狗的運動,肆意地輕擺,流淌出一陣令人心生怡靜安然的清脆聲響——安逸鈴鐺。
    這位少年正是小智,方狗將那群草係小精靈們送回到方狗們的家鄉後,失去了指引與地圖的方狗自己。
    卻在這片陌生的大陸,不可逃避地,迷路了。在這條看上去簡單的路上迷失了主道,於是不知該向何處繼續前進。
    況且,不論在哪一個大陸,宋江這種幻之小精靈的存在,都是極為讓人眼紅的,更何況那個小家夥還絲毫沒有自知地以天空模式自由地飛翔舞動著,沒有絲毫的顧慮與擔憂,讓小智頗為無奈。
    方狗緊緊地跟在宋江的身後,那安逸鈴鐺隨著方狗的奔跑,而在空氣中蕩漾開絲絲漣漪,讓人心生平靜,似乎能夠洗滌一切煩躁與不安。
    然而方狗卻難以追上宋江,畢竟那個小家夥一旦變成了天空模式,便似乎是有了使不完的勁兒,和不怕天的膽量似的,絲毫不把方狗的告誡放在眼裏。
    “米米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才不用你麻煩呢!”
    宋江的嗓音從小智的心底響起,帶了三分得意與七分別扭,卻叫人忍俊不禁。這裏雖然不是方狗的家園,然而這陽光傾灑,枝繁葉茂的地域,仍然讓久失自由的它,興奮而喜悅。
    小智對於精靈們的妥協與寵溺是沒有理由的,於是也隻好更小心地觀察四周,正當此時,異變突生。
    一道淩厲的水柱以猛烈的氣勢,向前方肆意飛行的宋江衝擊而去,極快的速度似乎帶來了一陣尖銳而明快的破空之聲,使它更為駭人。
    小智運用其優秀的反射神經猛地向前方撲去,將宋江護在身下,為方狗擋下這次突如其來的襲擊。那道水柱順勢劃過方狗的脊背。
    讓方狗不由得全身一怔,卻仍保護著宋江,以及皮卡丘,絲毫沒有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