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封司夜！
    （本章小虐，燒腦，建議寶貝們帶智商看！！！）
    漫殊看著眼前那抹近乎虛無的身影，隻覺得整個人都要肝腸寸斷了。
    她難以想象自己死後，遲燼要背負著摯愛死去的痛。
    背負著她曾跟他說過的，根本不會有人相信的千年之後，而不要命地找尋送她重生的辦法。
    那時候，她曾隱隱提過她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也一直在找尋回去的辦法。
    而離她最親近的遲燼，在她總抱著自己叫“阿夜”時，便很清楚地明白……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她在千年之後的時空，有著她的摯愛。
    而他即便是個前世，何嚐又不是一個替代品。
    可漫漫，即便隻是替代品，隻要能留在你身邊，那也是奴之幸！
    遲燼的一生從一開始毫無信仰，到最後為了那一抹張揚放肆的血色而徹底改變。
    他蒼白一生，唯一濃墨重彩的一筆，是漫殊添上的。
    “阿燼，你能不能別那麽傻……沒有老，沒有不好看，你在我眼裏……永遠風華正茂！”
    漫殊隻覺得此刻渾身都在顫抖，此刻她隻是他的漫殊。
    此刻她伸手，好似看見一雙虛無的手穿過千年的時光，落在她的掌心。
    然後虛無地牽住她，笑得依舊那樣溫柔“漫漫，我好想你啊，我好累……想去找你了……”
    “人人都說世間有輪回，可下一世那個人終究不會再是此刻的我，所以我私心裏留下了這個。”
    “漫漫，我想讓你記住，此刻是遲燼在愛你！”
    遲燼臉色蒼白，他明明在笑，又好似在鄭重地訣別。
    看得出來他是特地收拾過自己，仿佛是怕被她看出自己的窘迫和蒼老。
    可他終究是年老了，歲月摧殘他的容顏，痛苦更是染白了他的青絲。
    漫殊無法想象那二十年他是怎麽熬過來的，心尖被捏緊，他要她記住遲燼！是遲燼愛她！
    “阿燼，我記著的，我記著的……我不會忘了你，永遠不會！”
    漫殊看著眼前的虛影，明明他在握住自己的手，可她卻毫無感覺。
    眼淚迷蒙了她的眼，她想要試圖抓緊他。
    可是一揮手，便穿透了他的身軀……
    是呢，遲燼已經死了，死了一千年了，他用死亡成全了第三世的重逢悔過。
    可作為遲燼的他，那樣愛漫殊，卻從始至終都以為自己是個替身。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願意為自己付出一切，這世上怎麽會有那樣傻的人？
    她好想，好想再抱緊他一次，就一次！
    世有傳說，黑水晶可生死人肉白骨，而一定數量龐大黑水晶的能量，有穿透時空的能力！
    隻是這世上即便是能找到一小塊就已經難上加難了，更別說許多。
    何況千年前采石技術不如現在，遲燼能找到那塊頂級黑水晶，已經是強弩之末。
    可此刻，她有啊，她有好多黑水晶，是足夠她修複黑水晶能量之餘，還能給她彌補遺憾的地步。
    於是漫殊趕緊站起來，抹了抹眼淚，按動手環“血月教眾聽令，立刻把廣場上所有能用的黑水晶，抬到藏晶閣！”
    “要快！”
    透明水晶的能量已經越來越虛無，過了千年的時光，這最後的幻影都要被漫長的時間消磨掉了。
    “遵教主令！”
    血月門教眾第一時間接到命令，然後開始行動。
    而此刻漫殊站在原地，眼看著眼前遲燼的身影越來越虛無。
    少女趕緊劃開手腕，將血滴落在水晶上“不要消失，我不要你消失，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求求你，不要……”
    這是漫殊第一次那樣的無力，自從千年前坐上了血月神教之主的位置以後，她從來威嚴霸道，無所不能。
    隻要她想要的，她都能得到，可是此刻……她好像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他散掉。
    不行，她舍不得，她不要遲燼那樣遺憾地死去。
    她想見他，想告訴他……我們的未來很好，我真的被你送回來了……
    鮮血從她的手腕處滴落，染紅了一整顆水晶，水晶在吸收著血液，持續透支延續著它的能量，水晶也緩緩出現裂縫。
    漫殊眼前的人影也越發地清晰，她看見遲燼捧著骨灰壇走向一副冰棺。
    原來那也是他為她準備的。
    血月門的辦事效率很快，門口傳來響動，教眾帶著所有黑水晶搬進藏晶閣裏。
    此刻漫殊在內室，幾乎是遲燼畫麵出現的瞬間，她就變幻成了漫殊的模樣。
    她知道，即便遲燼看不見她，可她總想以他熟悉的模樣出現。
    教眾們掀開簾子進入內室，一眼就看見正在用鮮血強行催動水晶能量的漫殊大人。
    他們趕緊下跪“教主大人不可啊，您是在透支您的命數！”
    “放下黑水晶就滾出去，替本座守住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此刻的她，邪魅詭譎纏身，眼底暴戾叢生她要見他，拚盡一切也要再見一麵！
    她知道“他”以封司夜的身份再回到了自己身邊，可前世的遲燼太苦，她隻想……喂他一顆糖。
    告訴他阿燼，你終得償所願！
    教眾們看見了那一抹被教主強製控製還未消散的虛影，似乎明白了什麽……
    然後靜默地起身，出去守住這裏。
    侯爺，我們也願，您生命的最後一程，可以得到一顆糖！
    即便隻有一刹那，也足矣。
    血月門教眾將整個藏晶閣圍繞保護著，而內室裏，漫殊以鮮血為引，催動體內之前吸收的血神珠能力。
    將眼前這些黑水晶的能量全都引出，聚集在半空。
    隻見濃鬱的能量將整個空間充斥，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
    她看見畫麵裏遲燼已經開始用血重鑄漫殊的屍體，而也他越來越蒼老，身體仿佛被吸幹！
    “不……不要！”
    她瘋狂地想要阻止，明知那是最好的結局，可親眼看見他為她而死的這一幕，她根本受不了。
    她想都沒想，突然放開吸血的透明水晶，一頭紮進了半空中的黑洞。
    時空扭曲著變換著，眼前閃過人類曆史往後倒退的畫麵，一直退到了千年前的夜國。
    她渾身狼狽無比地滾落在一片荒蕪的山林之中。
    手腕的血一路蔓延，緊接著一點點融入山林，消失不見。
    一般人一定看不出發生了什麽，而她是漫殊，她知道……是蠱蟲吸走了地上的血。
    而且此刻她已經成了這片山林中蠱蟲的食物。
    她狼狽地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阿燼？……阿燼？”
    眼前的一切熟悉而陌生，她拚命回憶著，又見地上那些蠢蠢欲動想要吸血的蠱蟲。
    腦子裏靈光一閃，這裏是——嗜血蠱林！
    千年前她被一個巫女撿走撫養，教她施蠱殺人的地方。
    於是她站起來，手一揚，有粉末飄落，那些蠱蟲瞬間不敢再靠近半分！
    “本座的命，還輪不到你們來取！”
    這一刻她是迷茫無措的，她不知道那些黑水晶能支撐她來到這裏多久。
    她隻知道，她要去找遲燼，且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她還得回千年後。
    少女起身，此刻她依舊是漫殊的模樣，她不清楚此刻是夜國幾年，於是撕裂紅紗遮住半張臉。
    然後行走在山林之中，準備下山問問如今夜國的年號與時間。
    可她剛要下山，就聽到山林深處傳來嬰兒的哭聲。
    這座山上滿是蠱蟲，若她不去救，不過一個時辰，那小嬰兒就隻能剩下一堆白骨。
    這樣想著，她飛快穿梭而去，紅紗淩空，她自樹影間墜落，驅散了蠱蟲，抱起了繈褓裏的小嬰兒。
    這一刻，她徹底愣住了。
    這孩子……是第二世的自己！
    而她自己居然就是從小撿回去養她教她施蠱殺人的養母？
    小嬰兒哭得厲害，她知道那是因為有蠱蟲鑽進繈褓咬得她疼。
    前世的養母抱起自己時，便那樣精準地找到了要處，將蠱蟲抓出來捏死！
    此刻她也熟練地伸手，將那蠱蟲抓走捏死。
    原來一切都是一個輪回，從她回到這裏，拾到了“第二世的漫殊”開始，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已然是天定！
    她帶著“她”在山林中住下，隱居著，看著少女慢慢長大，為她取名“漫殊”。
    少女還不過三歲模樣，已經可以熟練地施蠱解蠱，她極其聰明，畢竟帶著前世的記憶。
    在與她相處的歲月裏，她一直遮著麵紗，不讓她看見自己的真容。
    小姑娘得知自己名字後，有些好奇地問道“那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她從不讓“漫殊”叫自己母親，隻讓她稱自己為姐姐。
    “遲煙！”
    遲燼的遲，雲煙的煙。
    冠以他姓，卻又虛無無依，不屬於這裏，隨時會化作雲煙消散的意思。
    這名字與她記憶中重疊的名字。
    她的養母名為——遲煙！
    原來那個收養自己，又在她八歲時狠心拋棄她，將她扔下山去江湖闖蕩的神秘養母——也是自己。
    八年如白駒過隙，她知道自己該走了。
    於是給了她一點防身的武器和銀兩，就把“她”攆下山了！
    那一天，她靜靜地站在山頭看著那抹瘦弱的身影越走越遠，不停地回頭看。
    見她還在原地瞧，跌跌撞撞的小姑娘對她揮揮手，笑得璀璨又明媚“遲煙姐姐，我走了，祝你所尋之事，得償所願！”
    漫殊站在山頭看著“她”璀璨的笑，悵然若失道“也願你……安好！”
    她知道她會遭受怎樣的一生，卻根本無力阻攔，因為這就是曆史，不可改變，不可磨滅！
    目送“她”離開後，漫殊的眼前再次出現了一個黑洞，她想都不想躍進去。
    再次看見時空滾動，墜落到了一處懸崖邊。
    隻是這次，她的身體是虛無的。
    她看見懸崖峭壁之上，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在最危險的地方用小鐵鍬挖著什麽。
    亂石滾落，他渾身狼狽，頭發有些花白，精瘦的身軀依舊堅韌，那身影好熟悉……是遲燼。
    她終於見到他了！
    “阿燼，阿燼……你在幹什麽？”
    她飛躍而下，這些年讓她的武功更精進了。
    她掠過懸崖，一路從上麵飛落在他身邊，看著他用力地鑿開山岩，不停地挖。
    他背著一個竹鞭籃，裏麵已經放著幾顆極小的水晶，各種顏色都有，卻沒有黑色的。
    她看著他，眼淚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流“阿燼，別找了，這裏太危險了，回去吧！”
    身邊的人突然愣神地側頭看向她，驚喜無措地笑起來“漫漫……漫漫我又產生幻覺了啊，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告訴你，阿燼想你了……”
    他伸手想要抱自己，好似明知道這是一場夢，卻還是撲了過來。
    可她的身子是虛無的，他一隻手撲了個空，另一隻手抓著的岩石突然鬆垮。
    漫殊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遲燼直接從懸崖上墜落而下。
    “阿燼！！！”
    她跟著躍下去，幾次撈到他的腰身，卻根本隻能穿透他的身軀，撈到一片虛無。
    亂石滾滾砸下，漫殊的眼前一片血光，他看見遲燼的臉被落石擦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鮮血仿佛蔓延了整個山穀，可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
    她一直守在他身邊，總算有人救來，將他帶走。
    而帶走他的那一刻，他虛弱地仰望那掉落下岩石以後的懸崖峭壁邊有一抹微光……是黑水晶！
    遲燼昏迷了三個月，在鬼門關九死一生爬起來，這期間漫殊一直守在他身邊。
    所有人都看不見她，隻有遲燼看得見，養傷時總呢喃著“漫漫……我的漫漫……”
    眾人都說他得了失魂症，失心瘋了。
    後來，他再次去了那峭壁，總算拿到了黑水晶，將它製作成了一條項鏈。
    再後來，就到了漫殊記憶無比深刻的那一天。
    他站在透明水晶前留著遺言，大概是黑水晶的能量真的足夠強大。
    這次……遲燼成功在水晶這一頭，看見了千年後的漫殊。
    所以他能精準地透過時光握住她的手，即便是那樣虛無，可他握住了。
    後來他又走到那冰棺前，用鮮血用命，將“漫殊”的屍體重鑄，他最後淡淡一句“那麽……我在下一世等她！”
    說那句話時，他看著自己的虛影，那樣地滿足，然後身軀寸寸成灰，徹底消散……
    “遲燼，不要！！！”
    漫殊撕心裂肺地哭著，她好幾次想要抱住他，卻一次次穿透他的身軀。
    原來……親眼看著最愛的人為自己而死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她整個人仿佛癲狂，卻又聽見石門外傳來響動。
    她抬眸，看著遲燼的親信趕緊把那塊水晶帶走，從後門跑了。
    然後，一抹雪色身影緩緩踱步而來，指尖隨意地撥弄著一串白玉佛珠。
    他的模樣未蒼老半分，依舊如謫仙一般清雅脫俗。
    他看著冰棺邊的灰燼，緋色的薄唇一勾“嘖嘖……遲燼遲燼，真是人如其名，終成灰燼！”
    “國師大人，不知這妖孽的屍體如何處理？您可是特地下套讓遲燼犧牲自己重鑄了這具屍體……可不能浪費啊！”
    “不若帶去懲戒台，鞭屍一場？讓這妖孽永世不得翻身！”
    獨孤清月的身邊站著已經被做成了暗神者的九幽，他陰毒道。
    “不急。”
    “漫殊，親眼看著最愛的男人死在自己麵前的感覺……如何？”
    獨孤清月突然側目看向漫殊虛無的身影，好似透過虛無，已然捉到了她。
    “這隻是開始，孤會殘殺你的每一個轉世，直到……抓到後世那個真正的你！”
    “……”漫殊這一瞬間，隻覺得恨意纏繞滋生她要殺了獨孤清月，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