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戰栗……
    即使傷勢恢複，但痛感依然存在。江言澈後背再度滲出汗珠，同時，眼前有些模糊——這是脫力的前兆，他實在太餓了。抬頭望望時鍾，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時分。
    酷刑持續到淩晨，他昏厥到剛剛。
    整整二十個小時，他沒有吃一點東西，哪怕是上一次用餐，吃的也不過是小米粥這樣很容易被消化的東西。
    饑餓出現的並不是時候，現在是下午三點多，剛好卡在前不搭午飯，後不搭晚飯，就算去食堂，也找不到任何食物。黯淡下去的白芒再度綻放，但並不壓製全身痛癢，隻是壓製湧上來的饑餓感。
    嘶……
    江言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不知為何，十指的竹簽已經被逼出，但疼痛感依然存在，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錯覺，畢竟十指連心可不隻是說說。
    如果說十指的痛楚可能是錯覺，那麽，真實的痛楚同樣存在，脊柱像是被人打了根鋼釘，無時無刻刺激著江言澈全身神經，當痛感強烈時，江言澈甚至雙腿發軟，幾乎無法直立。
    但他還是堅持著坐起，挪到“膠囊”邊緣，雙腿垂下“膠囊”，在空氣中晃蕩。
    嗡！
    入夢室的門突然開啟，像是通過監控，x公司的人發現了他的異常，派人前來查看。
    令江言澈訝異的是，來者他還認識，正是之前那老胡和另一個年輕的員工，叫啥來著……
    不動聲色，江言澈瞟了眼他掛在胸口的工牌，默默記下姓名——
    ——許強。
    很樸實的名字，或者說……挺爛大街的名字。
    見江言澈一直盯著自己的工牌，許強“嘿嘿”一笑，笑容有些憨厚。
    “多休息吧。”
    兩人其實沒來做什麽，就是查看一下江言澈的情況，周旋的原話是這樣的——
    ——如果他完全恢複，就擋住他，等我去處理。
    可現在，老胡從上到下，細致檢查了一番，確認江言澈依然是帶傷之軀，輕聲關照了一句，起身離去。
    許強點點頭，衣袖下，監控盲區，偷偷給江言澈比了個大拇指。
    之前的酷刑，他和老胡在監控中都看到了，那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刑罰，卻被江言澈強撐了下來。許強敬江言澈是條漢子，從個人角度很欣賞他。
    “走了！”
    許強太墨跡，老胡眉頭微皺，在x公司，不止江言澈，他們這些員工同樣在監控之下，一言一行，需要萬分謹慎。稍有不慎……
    錢進這位前主任，便是真實案例。錢進還算機靈，主動提出加入入夢人，保下了性命，這些普通工作人員的結局……
    大概率會是淪為那“活體控製”實驗的實驗品！他們將會成為葉輦宏、淩沁那樣的行屍走肉。
    成了……
    眼瞅著入夢室門再度關閉，江言澈單邊嘴角微微勾起個弧度，x公司的反應正中他下懷。他早就料到會有人來查探他的情況，而隻要有親眼見證者，他之後做事，也算是有了不在場證明。
    輕笑一聲，周身，開始有星光閃爍，逆位【星星】綻放，江言澈的行蹤得到屏蔽。
    之前有提過，這屏蔽並不是讓江言澈直接消失，而是通過星光閃爍，擾亂監控，算是一種光學屏蔽。
    在監控之下，江言澈依然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實際上，他已經悄悄起身，強忍著脊柱刺痛，挪到了入夢室門口。
    他的這種屏蔽，跟直接黑入監控有點像，但當然，原理不同。
    入夢室大門密碼沒改，江言澈順利離開入夢室。他眼神一陣恍惚，又有閃回感湧上心頭，他曾無數次獨自一人離開入夢室，可此刻，他完全沒了往日的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他有點像垂暮的老人，像命不久矣的重症病人。
    一隻手扶在銀白走廊壁，他一邊向著前方挪動。
    噠噠噠……
    迎麵，響起一連串整齊劃一的腳步，江言澈靠邊，全身貼在走廊上。
    嚓……
    三位巡邏人員從正前方走來，橫向占據了整個走廊的寬度。險之又險，和江言澈擦肩而過，他並未被發覺。
    不敢輕易動彈，江言澈現在的身體狀態，一不留神，腳步聲就會很大。待得巡邏人員完全遠去，他才解除“壁虎”模式，回到走廊，繼續前行。
    沿著記憶裏的道路，走了不到一分鍾，書庫大門就在眼前。
    先前無法進入，完全是因為當時，x公司將媒介關閉，江言澈無法調用塔羅牌力量，而現在，他雖然身體受創，但體內能量處於巔峰，x公司就沒有他開不了的門！
    右手前伸，也不輸入密碼，怕密碼錯誤被x公司方麵感知。他就張開右掌，直接蓋住密碼鎖，掌心，血紅光芒綻放。
    嗚嗚……哢……
    逆位【節製】的力量迸發，可以說是這類機械產物的天敵，一陣電流聲後，清脆聲從前方響起。但逆位【節製】同樣破壞了大門的自動裝置，江言澈伸出手，硬生生用手，把鐵門掰開一條縫，可供他擠入。
    轟！
    書庫門在身後關閉，江言澈加快腳步，踉踉蹌蹌，在書庫裏磕磕碰碰，最終，來到一個側麵，移開半個書架，書架之後，便是那隱藏起來的電梯。
    這回江言澈並不打算向上走，哪怕能上去，結果也是再看一次外界的天空而已，離開x公司，相當於離開媒介籠罩範圍。以普通人的身軀，他不可能橫渡整片海洋！
    反倒回來之後，他還要再經曆一次酷刑。江言澈絕對相信，這回，周旋會直接下殺手。
    所以，他並沒有向上走的打算，視線落在電梯內按鍵上，那兒，共有三個按鍵，按鍵上並沒有樓層標識——他們在海底，也不需要什麽標識。
    而江言澈此刻，似乎並不是在x公司最下層，而是在中層。
    沉吟著，江言澈身軀一顫，【星星】的屏蔽範圍瞬間擴大，籠罩了整個電梯廂。
    最後，他毅然決然按下了最下方的按鍵。
    嗡鳴聲中，電梯廂重顫，失重感湧上心頭，他去往了與自由相反的方向，去往了x公司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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