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這第四層，不要相信周圍的任何東西……包括這些樹。”
    柏青和錢進都是第一次來到第四層，周圍的環境對他們而言，都十分新奇。可江言澈一句話，讓他們打消了去碰碰一旁樹木的念頭，紛紛遠離，看向樹木的眼神，就仿佛在看洪水猛獸。
    江言澈這並不是嚇唬他們，之前，這些禁地外的樹的確脆弱無比，但他不清楚現在，暴食究竟影響了多少區域。萬一這些原本普通的樹被暴食影響……食人樹，就被創造了出來。
    小心翼翼避開林區樹木，江言澈帶頭，向著鼓聲傳來的方向行去。
    繞開層層密林，鼓聲漸近漸響，在最後撥開一層綠蔭後，眾人眼前豁然開朗，一座中規中矩的祭壇呈現。
    這祭壇跟江言澈曾經見到的兩個一模一樣，這一片的樹木，都已被人為砍伐，隻剩無數光禿禿的樹樁。祭壇就是一個圓台，上邊堆滿幹柴，架著兩台獸皮鼓，看到這祭壇，恍惚間，江言澈仿佛回到了之前撞見祭祀的場景——
    ——那兩次遇到祭祀，可不是什麽好征兆！
    這回，江言澈能肯定，在前方迎接自己的，同樣是災禍。不為別的，這場祭祀，祭壇上、祭壇周圍……空無一人！
    沒有任何生物的活動痕跡，空無一人，獸皮鼓卻依然有節奏地響著，鼓麵震顫，就仿佛有一個隱形人，在揮動鼓槌敲擊。
    “這……小江你也沒說第四層有鬼啊……”
    不論是從x公司本有資料，還是從江言澈先前的介紹，錢進都沒聽說過這種情況。
    看不見的人、自動進行的祭祀……
    周圍還有無數樹木環繞，走到祭壇前，江言澈隻感覺自己被整片林區包圍，莫名地，有些喘不上氣來。
    轟！
    空蕩祭壇上，一聲轟鳴陡然響起，同樣在無人情況下，擺放在祭壇上的幹柴齊齊燃起，這些幹柴點燃整座祭壇，繞了圓形祭壇一圈，黑煙滾滾上升，順著林間空隙，飄蕩高空，又被風一吹，飄散無蹤。
    “都到我身後，別散開了！”
    江言澈麵色凝重，對一切未知的情況，他始終心懷好奇，好奇中也有了淡淡的恐懼。
    麵對未知，恐懼自然會誕生，但江言澈也並沒有亂了手腳，他心中明白，這第四層的災禍再怎麽嚴重，也不會超出暴食原罪的範疇。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暴食影響處，釋放出【隱者】之夢，限製暴食的擴散蔓延。
    “啊，有人！”
    所有人都警惕望著四周，注意力還是分出一縷，關注著祭壇上的情況。突然，柏青驚呼出聲，伸出手臂指著祭壇。
    隻見祭壇上，在火焰遮掩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木質十字架，十字架上，一位有些肥胖的男子被捆縛著，周圍火舌肆虐，舔舐著他的身軀，不多時，他身上簡單的衣物已經被引燃——那衣物竟是現代人的服裝樣式！
    “北殤宇……”
    江言澈還沒反應過來，耳畔，已經響起了南宮遷的喃喃自語。
    聞言，他望向那胖子的眼眸一縮，他承認，北殤宇的模樣跟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右腳向後倒退半步，江言澈正要一個箭步衝上前，一隻手卻從身後探出，拉住了他的胳膊。
    扭頭一看，卻是南宮遷。
    令江言澈摸不著頭腦的是，南宮遷隻是冷冷看著祭壇上被焚燒的北殤宇，臉上沒有任何焦急之色。
    南宮遷那種眼色，就仿佛在上邊受刑的不是自己曾經的隊友，而是一位陌生人。
    南宮遷沒說什麽，隻是默默搖頭，江言澈也便不再有救援的心思，不進反退，與祭壇拉開距離。
    觀察著，觀察著，江言澈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
    那肥胖的北殤宇仿佛不是真人，頭顱軟趴趴耷拉著，不論烈火如何灼燒，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火焰攀上肌膚，直到整個人成了個火人……
    是火焰，終會有燃盡的那天。北殤宇受盡燃燒，卻不見其骨骼，甚至不見灰燼。將北殤宇燒盡之後，火勢便是減緩，從十字架上退去。
    到後來，整個祭壇上的火焰，都仿佛虛幻起來。如同水中泡影，如同曇花一現，消散無影。
    同火焰一起消散的，是原本擺滿祭壇一圈的幹柴，以及那兩麵獸皮鼓。
    剛剛那場祭祀，剛剛祭壇上的陳設，都似乎隻是幻影。幻影散去，沒有烈焰，沒有黑煙，沒有祭祀……
    林間，隻餘一個空蕩蕩的祭壇。
    不，祭壇也並非完全空蕩蕩，在祭壇下方，一根長長的骨頭從土壤伸出，一半裸露在外，一半被壓在祭壇之下。
    沒有專門學過醫學，但江言澈依然辨認出，那……是人類的腿骨！
    原本靜謐的森林中，突然出現骨骸，突兀且煞風景。當剛祭祀的幻影消失，整片森林又陷入死寂。
    靜謐無聲容易惹人胡思亂想，江言澈雙眸一眯，星光在他身前懸浮，構成一個“射手座”雛形——
    ——江言澈目前還沒把握釋放出完整的“射手座”，故隻能以雛形對敵。這，也是他現在唯一的正麵攻擊手段了！
    既然沉寂容易引起恐慌，沒有聲音，江言澈便主動製造出聲音來。
    轟！
    輕輕一拍，“射手座”雛形帶著滔天氣勢掠向前，正中祭壇之上，祭壇怎能承載超自然力量的衝擊，更何況，是主殺伐的“射手座”。
    一聲轟鳴後，整座祭壇化為湮粉，看清祭壇下方景象的刹那，江言澈隻感覺一股寒意湧上脊柱，後背有些發涼。
    “這……得死多少人啊？！”
    錢進更是不堪，原本主任的位置，令他養尊處優，他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
    祭壇下方，竟是一個深坑，坑內，密密麻麻滿是骨骸！
    隻是一眼，江言澈便望見了無數頭骨與腿骨，那些隻剩空洞的眼部仰望天穹，似乎在向天訴說著什麽冤屈。
    骨坑中，沒有血肉殘餘，白骨下方隱隱可見許多寄生蟲。江言澈原本以為禹妄市的【惡魔】卵已經夠密集了，卻沒想到眼前的寄生蟲，頓時令他胃部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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