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隨意吧，我去走走。”

    在夢界前線久了，江言澈有些憋不住久坐，不做點什麽，他總覺得悶得慌。

    他抬抬下巴，指向燈塔所在的方向，隨後，從椅子上站起身，跟夏荇兩人聊得差不多了，他總得另外再做點什麽。

    他覺得，【塔】一定知道自己現實的情況，可若它始終這般保持靜默，江言澈也沒辦法強行讓它跟自己交流。【塔】的位格，比起【星星】還是高了一些。

    找準方向，江言澈徑直走向【塔】，走向這潛意識海中唯一的地標。他的速度不快，如同老人閑庭信步，花了大概半小時才來到燈塔腳下。

    這裏已經是他能走到的極限，隻要他心中再升起往前的**，腳步就會被一麵無形屏障攔下。【塔】在抗拒他的進入！

    這令江言澈稍稍惋惜，他本想試試，能否回到【塔】中生死交界的那片荒原，再摘取幾瓣彼岸花瓣，有了這些替死的花瓣，洛無憂可以多施展幾次逆位【節製】甚至是第三階段【節製】力量。

    “聊聊？”

    燈塔通體微微閃爍灰白色的光芒，但並沒有說話。

    “我在現實，究竟怎樣了？僥幸活了下來，還是死亡？”

    閃爍似乎是燈塔唯一能做的事了，沒有任何意識傳入江言澈腦海。而他想要往前進，那道無形屏障卻依然存在，就像是燈塔的自我保護機製。

    雖說在夢境裏，意識可以永存，但江言澈內心深處，還是更關心自己現實的情況。現實還有無限可能，能活，誰又願意死呢？

    “海麵之下，有著什……”

    江言澈話鋒一轉，不再詢問自己現實的情況，而是詢問起潛意識海海麵下的情況。

    可沒等他話音落下，一種強烈疏離感湧上心頭，仿佛有一隻大手從背後拽住了他，視線中，他依然站在原地沒動，可在感覺上，他正在快速遠離潛意識海。

    這種感覺，他已經十分熟悉，他心中懸著的巨石終於完全放下，即將離開夢界，就說明……他現實還活著，另外，他快醒了……

    ……

    嘩……嘩……

    最先回歸的，是聽覺。似乎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伴隨著海浪拍擊岸邊有節奏的聲響，江言澈沉溺在這令人舒心的白噪音中，困意不知不覺再度湧上心頭。

    可心中的警惕與危機感，還是讓他強行止住困意，掙紮著，眼瞼輕顫，他睜開了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純白的天花板，他正躺在一張床上，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早已被換去，X公司白色製服已經不見，換成了一件便衣。一條黑色長褲靜靜躺在一邊，江言澈隻感覺四肢酸痛，乳酸堆積尚未完全分解，他強忍不適穿上長褲，坐在床沿，可雙腿酥軟，還是無力站起。

    與長時間入夢結束一樣的疲倦感，但本質上又有些不同。入夢結束後的虛弱，是人體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導致肌肉的鬆弛與脫力。而此刻江言澈的疲倦，是劇烈運動所產生，再加上全身各處零碎的傷勢……

    對了，他身上的傷！

    江言澈埋頭，望向自己的腳踝，如果他沒記錯，腳踝的傷是最重的。而此刻，他的腳踝已經纏上了繃帶，傷口的位置冰冰涼，似乎敷了藥。

    身上各處傷口都已經被人處理過，並無大礙。

    我這是……在哪兒？

    坐在床沿，江言澈能直接看到窗外的景象。他似乎在一座島上，但島距離陸地十分接近。窗外便是一處懸崖，懸崖下海浪拍擊的聲音，令他很是舒適。

    可他警惕心依然存在，尤其是在下一刻，房門開啟的刹那，他猛一轉身，犀利的眸光望向門口。

    “啊，你醒了！我讓老爸過來！”

    開門的是一位女生，而看到女生麵容的刹那，江言澈原本警惕的雙眸一變，驚愕代替警惕，攀上了他整張麵孔。

    等等……

    他思緒突然混亂起來，剛剛如果他沒看錯，那位女生長得跟江語澄一模一樣！

    回想起之前判斷，X公司的江語澄大概率是個冒牌貨，難不成自己剛看到的，便是自己真正的親姐姐？

    既然如此，那她口中的“老爸”……

    “啊，小澈你醒了，我剛好熬了點粥，給你端來了！”

    一聲爽朗的笑聲從門外傳來，江言澈猛一回頭，望見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江楓！

    熟悉是因為在不久前，他就在心理谘詢室中，見過這張麵孔，而陌生則是因為……

    江言澈心中知道，眼前這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在他心中，江楓完全沒有任何親生父親的感覺——這是失憶留下的後遺症。

    “你好。”

    不知該說什麽，江言澈張張嘴，吐出兩個字。可聽到這兩個字，江楓和江語澄皆是沉默，在無形之間，他們跟江言澈的距離拉遠了許多。

    “唉……爸爸知道你有許多想問的，但等你身體完全恢複再說，喝吧。”

    江楓歎一口氣，把手中端著的粥擺在江言澈床頭，隨後，給江語澄使了個眼色，兩人向外走去。他們都有換位思考的習慣，知道江言澈此刻最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仔細理一理思緒。

    可就在他即將走出房間的刹那，身後，傳來了江言澈的話音：

    “我們這是在哪兒？”

    江楓：“舟海群島的一處海邊小築裏，我一位老朋友的房產，放心，這裏很安全。”

    “你們怎麽找到我的？”

    江楓：“從你觸發在禹妄市的影像後，我便知道距離你逃出來不會太久，就提前來到了舟海群島。另外，駕船實行海葬的工作人員，其實是我的眼線，他給我傳遞的方位信息，同時也是他在你暈厥後，一路護送你到岸邊。”

    江言澈微微頷首，他詢問的，都是最基本的問題，如果這兩個問題不搞清楚，他心難安。

    見江言澈沒了問題，江楓輕輕關上房門，給江言澈留下獨處的時間與空間。

    房間裏，再度恢複寂靜。江言澈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無聲與沉默，可眼前的一桌一椅，還是讓他心中湧現一種不真實感。

    他真的……逃脫囚牢了嘛？

    真的……得到了自由嘛？

    他不清楚，但他心中明白，至少X公司裏的規則，已經無法影響他分毫。自己的這位親生父親在公司內同樣有布局，這也是他成功回到陸地，回到現實的關鍵之一。

    望向窗外，天空由於下雨，依舊灰蒙蒙的，可江言澈總感覺自己看見了一縷陽光，驅散了心中最後一絲陰霾。

    眺望著，眺望著，不知不覺，他……笑了。

    喜歡塔羅：夢境探索，我不是愚者探索，我不是愚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