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侶。”

    這兩個字，很簡短，卻如同繞梁的餘音，在江言澈耳畔久久回蕩。

    餐桌邊安靜了，江言澈還在發愣，即使心中早有預料，但真正得到肯定回答後，他還是有些不適應。

    而江楓，則凝視著桌麵，同樣不知在想什麽。

    整個房間，沒有了其他任何聲響，隻有秒針輕微轉動的聲音。

    直到時針指向“9”，一道推門聲，打破了餐桌邊凝固的氣氛。

    “誒，你們吃完了，我的那份呢？”

    江語澄打著哈欠，穿著睡衣，懶洋洋從房間走出。

    江言澈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可目光落在江語澄身上後，又是凝滯。

    他實在有些不適應。

    江語澄這張臉，他見多了，可是原本不苟言笑的一位秘書，以這麽隨意的方式在身邊出現——粉色睡衣，頭上的發箍還有兩個兔耳朵——還是讓他沒反應過來。

    他明白，這位才是他的親姐姐，X公司那位不過是冒牌貨。

    可乍一看，他還是有些恍惚……他莫名有種看到AI換臉的違和感。

    “準備了，你看看你，一天天懶成什麽樣，小澈受了傷都比你起得早。”

    江語澄從江楓手中接過三明治，扭過頭，望向江言澈。麵前的少年臉色還有些蒼白，但行走已經沒有大礙。身上有些傷口還纏著繃帶，這是她跟江楓一同處理的，已經止血，同時上完了消炎藥，靜等愈合便可。

    見江言澈望著自己的眼神呆呆的，江語澄咧嘴一笑，一大口咬在了三明治上，與此同時，江楓坐在一旁叨叨著：

    “小澄，今天午飯吃好，你帶小澈去舟海市區逛一逛，去新華書店見一個人。放心，永熙的手還沒伸到舟海市，你們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好好好，老爸，其他大人的更年期會讓人生氣，怎麽你的更年期是話這麽碎？”江語澄沒好氣喝了一大口牛奶，嘟囔著。

    “不是……你現在講話這麽幹脆了？剛剛怎麽考慮一個問題，要考慮半天，那兩個字不是很簡單就能說出口嗎？”

    江言澈晃晃腦袋，從違和感中脫離，扭過頭望向江楓。

    由於記憶尚未恢複，他對這位並沒有什麽感情，“爸”這個字，當麵是怎麽也叫不出口的。

    江楓嘴角耷拉，聳聳肩：

    “剛剛不是在等你吃完嗎？萬一你聽到那兩個字噎著了怎麽辦？”

    “哪兩個字？”江語澄嘴巴鼓鼓的，含糊不清開口。

    “吃你的飯！”這回，江楓跟江言澈異口同聲，話音出口後，兩人相視一笑。

    江言澈突然覺得，有這樣的家人……

    似乎也挺好的！

    ……

    午後，熱浪席卷至城市，但還是春天，暖風吹得人愜意萬分。

    江言澈姐弟倆行走在街道上，由於他們來到的，並非舟海市的主市區，所以雖然兩邊有行人來往，但並不擁擠。大抵是沿海，空氣中水汽極為充足，昨天還下了陣雨，街道上還有些濕漉，頗有一種東方小城的美。

    “嘖……我說姐，這麽熱了，我們為什麽還要裹這麽嚴實……他不是說了嗎？我們不會有什麽危險。”

    江言澈駐足喘息，他中氣似乎有些不足，並不能長途跋涉。

    抹去額上的汗珠，他有些無語。明明沒什麽危險，江語澄還堅持讓他戴上口罩、鴨舌帽和墨鏡。

    不帶還好，他就是個普通人，一帶上這三件套，一路上回頭率極高！路人都以為，江言澈是什麽便裝出行的明星……

    似乎很喜歡江言澈對她的稱呼，江語澄大踏步走在前邊，指了指路邊，“新華書店”四個大字在雨後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哎呀，小心駛得萬年船，進去吧進去吧，我就不跟進去了。”

    可能是X公司遇到過“江語澄”，然後接觸有很多，江言澈這聲“姐”，叫得倒是挺自然親切。

    “不是……到底要見誰啊，怎麽挑在這麽一個地方？”

    這家新華書店，並不在舟海市主城區，就在稍微偏一些的地方，也是因此，江言澈兩人來到的地方並沒有特別喧囂。

    江語澄聳聳肩：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聽老爸說，你們在夢裏會麵，都是在書店……”

    好吧……

    江言澈一臉黑線，好像也沒說錯，他們在禹妄市會麵的地方，總是市中心的書店。可到了現實，還搞這麽個會麵地點……那個要見他的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說實話，環顧四周，當看到現代化城市的時候，江言澈隻覺得一陣恍惚，甚至下意識摸了摸口袋。

    可後知後覺，自己身上已經不再穿著塔羅牌力量凝聚成的衣物，口袋中，也不存在什麽塔羅牌。

    周圍，也不是禹妄市，他真正回到了現實的都市！

    “行，那就麻煩你在周圍坐一會兒了。”

    江語澄擺擺手，似乎有些不滿：“你還是早點恢複記憶吧，這麽客套，聽得我難受……”

    叮……

    新華書店的門口，掛了個聲音很輕的風鈴，江言澈推門而入，隻是一眼，便在許多讀者中，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從骨骼來看，那是一位男性，就那樣倚靠在書架上，百無聊賴翻著手中一本書，至於有沒有把內容看進心裏，那就不清楚了。

    這位男性跟江言澈一樣“全副武裝”，鴨舌帽、黑口罩、墨鏡一點都不缺，但江言澈知道，他這副打扮才正常，自己遮這麽嚴實，屬實有些誇張。

    “在看什麽呢？”

    悄悄來到男子身邊，江言澈出聲。

    嗬……

    誰知，這位“全副武裝”的男子身體一顫，像是被突然到來的江言澈嚇了一跳。

    江言澈嘴角抽搐著。好家夥，這哪是有沒有把書中內容看進腦子，這分明是在打瞌睡啊！

    半睡半醒狀態，還能這麽有節奏翻頁，倒也是挺奇葩。

    男子扭過頭，望見江言澈的瞬間，他……愣住了。

    不為別的，江言澈遮得太嚴實，他實在沒認出來。後知後覺，還是聽聲音，他才辨認出江言澈的身份：

    “……沒想到你真逃出來了……”

    說著，他臉上露出笑意，伸出了右手。

    江言澈同樣笑了笑，伸手與其相握：

    “很高興在現實見到你，俞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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