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人員分工調整，東伯和泯佚守禹妄市，沒來的蒂莫西守聖城，夢界第四層林區和湖區還是唐邵守——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去第五層探索最前線。”

    不想讓這次交流的氛圍，變得沉悶又悲觀，江言澈隻是簡單講述了自己的情況，並且做出猜測，隨後，將交流重心放在了夢界探索上。

    果不其然，當交流話題轉移到探索上時，所有人都暫且擱下了對現實的擔憂。

    正如江言澈想的那樣，將更多精力放在眼前、放在當下，很多沒必要的焦慮就會瓦解。

    “另外，柏青、錢進，就照先前說得那樣，你倆準備一下偽裝，第五層的探索還得靠你們。”

    江言澈確實可以直接用逆位【星星】，將自己的行蹤屏蔽進去，但是……

    這回有些不一樣。

    據葉凝裳之前的介紹，【審判】這張牌正如其名，在規則允許、判決合理的情況，擁有對其他塔羅牌審判的資格。

    同時，【審判】這張牌的能力，葉凝裳記不全，但她隻知道一條——十分詭異抽象的一個能力。

    一旦由【正義】判決正邪，若這判決結果正確，【審判】作為正的這一方，具有絕對壓倒性的力量製裁另一方。

    什麽意思？

    就是說，如果【正義】判決【星星】有罪，【審判】就能壓倒性戰勝【星星】，不論【星星】被江言澈掌控到什麽程度，哪怕是第三階段，依然打不過【審判】。

    規則類力量，恐怖如斯！

    江言澈當時還問了葉凝裳一個問題，為什麽【正義】不直接判決【惡魔】有罪，直接讓【審判】滅掉【惡魔】。

    葉凝裳的回答是：

    “兩個原因，第一個，【惡魔】來到這一層的是懶惰原罪，並不是它本體，難以針對性判決；第二個，懶惰原罪是一個極其抽象的概念，哪怕判決，判決結果也會因為原罪的抽象，導致【審判】無法發揮全部力量。”

    葉凝裳的話，似乎還在耳畔縈繞，但江言澈明白，距離聽到這話，已經過去了許多天，在這許多天中發生的事，令他感覺時隔數月。

    如果【審判】審判【愚人】或者【世界】，會是什麽結果……

    江言澈思考著，心中充滿好奇。

    也正是因為【審判】這規則類力量，能夠感受到擅闖執法庭的任何外來塔羅牌力量，所以此次行動，不論是江言澈，還是唐邵，都無法渾水摸魚，潛入執法庭。

    探尋執法庭內部情況的艱巨任務，隻能由柏青和錢進這兩位普通人完成。

    當然了，在出發前，他們還是會在【隱者】幫助下做好偽裝。

    隻是這麽一點偽裝，柏青兩人的本質依然是普通人，大概率不會被【審判】察覺。

    最終，這次臨時會議到後半夜才散，根據江言澈的安排，所有人去往自己該去的層級。

    最終，隻剩江言澈，獨自徜徉在禹妄市街道上，不知在想什麽。他給其他人的措辭是：剛在現實經曆了太多事，還需要一點時間緩衝，明天中午前，他會前往夢界第五層，推進夢界探索。

    “怎麽了？大半夜找我，還讓我錯開其他人，你不會對我……”

    一道調侃的女聲從一旁傳來，江言澈微微偏頭，望見的，是泯佚那張帶有職業假笑的臉。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江言澈淡淡開口。他突然發現，雖然由於失憶，自己尚未擁有對葉凝裳的感情，但拿這麽一個身份作為擋箭牌，似乎也不錯。

    沒錯，泯佚是江言澈叫來的，江言澈發現一直以來，自己都沒有跟這位自己造就的變數好好聊聊，他認為，一次交流是有必要的。

    “也別不說話了，講講吧，你心裏的話。”

    以免場麵再度陷入沉默，江言澈直截了當，想要知道泯佚心中所想。

    泯佚撅起嘴，她的年紀其實跟江言澈差不多，隻是學曆似乎並沒有江言澈那麽高。

    江言澈對她進行過調查，從高中畢業後，泯佚便邁入了職場。從網店客服幹起，幹到現在已經成了金牌銷售。

    由於一個還在校園的舒適圈，一個早已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氣質上自然也會有所不同。

    泯佚：“沒什麽想說的，你又沒做錯什麽，還讓我知道了這世界的虛幻，我幹什麽說你？”

    江言澈停下了腳步，扭過頭，凝視著泯佚雙眸，麵容嚴肅：

    “但如果我不讓你成為變數，你依然還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位，你依然過著無憂無慮、幸福的生活，不用被牽扯入這一連串的紛爭當中！”

    像是直接戳中了泯佚痛點，泯佚嘴唇輕抿，沒有立刻給出回答，轉過身繼續前行。

    一路走著，兩人沒人率先開口說話，直到一連過了兩個紅綠燈，泯佚才深吸一口氣，緩緩出聲：

    “在虛幻的生活裏得到幸福……又有什麽意義？”

    “但你也不至於跟著我們陷入險境。”

    江言澈出聲，他這個時候，也不講究什麽情商了，所有話直來直去，不想繞彎子。

    在虛幻的生活裏得到幸福，怎麽也比跟著入夢人們走在鋼絲上好啊！這條鋼絲就那樣輕輕搭在深淵上，稍不留神，就會被深淵吞噬。

    泯佚又不回答，或者說，不能給出回答。

    可江言澈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不管怎麽說，泯佚心中總會有幾分對他的恨意，對於少年人來說，他們渴望更具冒險的生活，這樣更刺激，能接觸到更多新鮮事物；但對於已經完全邁入社會的人而言，安穩的生活可能是一些人更追求的事情。

    泯佚：“世界真實也好，虛幻也好，這都是時代的悲哀。我讀過一本書，有句話很觸動我：‘不要讓時代的悲哀，成為你的悲哀’。隊長，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麽，但請你放心，堅持走這條路是我的自由，否則，當初我也不會主動出現在你們麵前。”

    身後，聽不到江言澈腳步聲，泯佚隻覺得身側一空，猛一回頭，沒見江言澈的身影，入目，隻是空蕩蕩一片都市夜景。

    隻有夜風還在唱，街道上行人不絕，但泯佚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裏——江言澈一定聽完了自己的話語。

    想到這兒，她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轉過身，同樣消失在了表層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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