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係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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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木神樹!
    這幾日,朱聰就在研究所的別墅裏修煉《太上感應篇》以及《中字觀想法》,其間蘇河打過幾次電話,和朱聰聊祈寶閣選址問題,朱聰就回複道“老蘇你辦事,我絕對放心,你大膽放心去做,我這邊不會給你壓力的。”
    這一日,蘇河又打電話來說“朱總,我這邊最終選定了三個地點,最終還要你來抉擇。你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來看看?”
    朱聰依在躺椅上,拿起旁邊小桌上的葡萄放入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下午吧,老蘇,一會你發個定位,我下午過去找你。”
    朱聰這般做派,並非以往工作中的糊塗病又犯了,而是周南北教他,如果你不知道怎麽做,就多看看,多想想,不要輕易下決定,看多了想多了,自然就明白了。但也不要像根木頭一樣,一言不發,和下屬打打太極,雲山霧罩,讓人看不清自己的真實目的,也是很有必要的。
    寶隆集團這麽大的攤子,將來肯定要由周南北來執掌,研究所也許隻是寶隆集團的掌舵人給周南北的一次曆練,這樣的曆練不知道背後還有多少次。
    周南北肯定也經曆過很多次和下屬的角力,最後才能走向寶隆集團的最高位置。打太極可能隻是她的一個小手段,如今她肯將這樣的小手段分享給朱聰,無疑是想把朱聰當做自己將來的心腹來培養的。
    中午去食堂去完午飯,朱聰打算去別墅睡會午覺再找蘇河。
    漫步到別墅門口,不由一樂,蘇河正在別墅門口等待。
    見到朱聰回來,蘇河大步向前:“朱總,總算等到你回來了。”
    朱聰漫不經心的說:“怎麽,蘇經理很著急嗎?”
    蘇河搓搓手道:“也不是很著急,這不是怕耽誤了朱總時間,所以我就冒昧上門來接朱總了。”
    朱聰一邊和蘇河聊天,一邊取出鑰匙打開門鎖,“蘇經理,進來坐會,喝點茶。我換套衣服,再聯係下小宋送我們過去。”
    蘇河笑道:“太客氣了,朱總,我就不進去叨擾了,在車裏等會。”
    他指了指不遠處停的一輛寶馬,“哪用麻煩宋師傅,我就是朱總的司機。”
    朱聰點頭道:“那就要麻煩蘇經理稍候了。”朱聰走進衣帽間,選了一套西裝換上,這裏的衣服都是柳秘書幫他購置的。
    換衣服的時候,朱聰想到蘇河還在外麵等候,也就有些匆忙,待到換上一雙襪子時候,他又慢了下來。
    因為此時,他醒悟過來,這幾日他和蘇河打著太極,此次蘇河前來,隻怕是一次無聲無息的試探。
    蘇河故意挑選他吃午飯的時候在門口等候,透露出他很著急的信息,連大門都不進,便在門口等自己換完衣服出去,如果自己匆忙換完衣服便出門,前幾日的姿態便白做了,自己底細便破了,讓蘇河看出自己隻是邯鄲學步。
    隻是一次等候,勾心刺探無所不在,大集體彼此之間角力由此可見。人心如鬼蜮,自己這種人,最終也要卷進來,和人勾心鬥角嗎?
    朱聰想破此層,便不再匆忙,慢悠悠換完衣服,將衣角抻直,又到洗手間整理了一番儀容,最後在客廳慢條斯理喝完茶,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這才出門來。
    蘇河還在門口等候。
    朱聰也不看他,隻是反身慢悠悠鎖上銅鎖,說道:“走罷。”
    蘇河已經快步上前,幫他打開車門。朱聰也不推辭,就這般坐了進去。
    蘇河發動了車子,往研究所外駛去。
    出了研究所,朱聰問道:“老蘇,下午怎麽個行程?”
    蘇河恭恭敬敬的回答:“朱總,我們經過這幾天的篩選,最終確定了三個地方,還要由你拍板。”
    朱聰不動聲色問道:“哪三個地方?”
    蘇河邊開車邊說:“第一個地方,在集體分部,希爾頓廣場,剛好樓下有個門麵,樓上還有個辦公室,可以拿來當總經理辦公室,員工工位。”
    朱聰剛想說,不用去看了,誰會把收購門麵放到那裏,轉念一想,說出口的話卻成了:“嗯,繼續。”
    蘇河繼續說道:“第二個地點是古玩城附近一個三層結構的小樓,原先是做餐飲的,後來開不下去了。”
    朱聰問道:“第三個地方呢?”
    蘇河沉吟了下:“古玩城最近有家店要轉手。我看位置也不錯,人流量也夠,攤位也有六十平米。”
    朱聰說道:“那就下午都看下吧。”
    等到兩人最後看完古玩城那個攤位時,已經下午五點多了,蘇河提出要宴請朱聰。朱聰回道:“飯就不吃了,我自己打車回去了。具體選址,我回去再思量下。老蘇你今天也累夠嗆,早點回去休息吧。”
    兩個站在古玩城門口,蘇河說道:“哪有請朱總出來,卻不送回來的道理。”
    正推辭著,附近開來一輛奧迪,車窗搖下,正是小宋,他開口道:“朱主任,周所長聽說您出門了,怕您用車不方便,讓我出來接您。”
    朱聰笑道:“這不是巧了嗎?我正怕麻煩蘇經理,小宋你解了我燃眉之急。”
    上了奧迪,往研究所的方向開去,朱聰給周南北打了一個電話,把今天的三個選址說了一遍,周南北問道:“你想選哪個?”
    朱聰問道:“除了第二個,還有得選嗎?第一個簡直是胡鬧,第三個人流量再高,和我們的收購也搭不上關係,大部分人來古玩市場,是買東西的,不是賣東西的。”
    周南北又問道:“你覺得蘇經理怎麽樣?”
    朱聰想了一下:“他做事十分專業。”
    周南北繼續做問道:“那他為什麽搞出這樣三個選址?”
    朱聰回答道:“第一個選址,是看我年輕,怕我做事好大喜功,所以選了繁華地段的辦公樓。第三個選址,是看我是不是個草包,隻看流量,不考慮做生意的厲害關係。”
    周南北說道:“或許隻是不知道和你如何相處,所以做了三個選項,你選哪個都行,他好決定下一步如何做。”
    朱聰問道:“人與人之間,為什麽要搞的這麽複雜,有什麽不能明說,非要一步步試探。”
    周南北輕聲說道:“人都有秘密,有距離,有時候就得這麽複雜,得試探,角力,最後才能做事。”
    朱聰隻覺得,紅塵俗事,就像一縷縷絲線,緊緊將他縛住。
    他問道:“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麻煩?”
    周南北回答道:“你弱小時,這些事情便如繩索,你不得不去麵對無窮無盡的麻煩。當你強大到一定地步,再回首時,今日的種種試探,就如同一張蛛網,看似精巧,實則你吹口氣,它就散了。
    怒力吧,小糊塗,除了讓自己神識強大,還得紅塵煉心,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隻顧修煉了,畢竟這是一個,由人組成的世界,個人力量再強大,也超脫不了時代。”
    一直到所裏,小宋將車停在朱聰別墅門口,朱聰下車後,和小宋說:“謝謝你送我了,一會還要麻煩你一件事,可以嗎?”
    小宋忙說:“領導你盡管吩咐。”
    朱聰穿過彎彎曲曲的連廊,來到書房,取出文房四寶,又到門口錦鯉池,取了些水。
    其時天色已晚,月上中天,硯中水底一輪月亮倒影,隨著朱聰的走動,碎成片片金鱗。
    朱聰回到書房,將月色研成墨,鋪開宣紙,寫下兩行大字。
    泛若不係之舟,蔬食而遨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