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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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婚前夜亡夫回來了!
    那雙戾眼中壓著幾分審視,看得緋潛格外煩躁。
    上回月郤想逼出他的原形,將他折騰得夠嗆。因著此事,他本就不待見這人。
    現下月郤又要盤查他的底細,使他更為心惱。
    但還沒表現出來,秋木就往他身前一站,擋在他和月郤之間。
    “小少爺。”秋木的臉色還算平靜,調整過呼吸後,他道,“這是太崖道君送進府的,說是舊識。實在無處可去了,才來咱們府裏投奔個生路。正巧有一個侍衛手頭上事太多,一時半會兒交不出去,我就讓他跟我過來了。實在是來不及,才沒提前與少爺說一聲少爺您看”
    他敢站出來說,是因對月郤的脾氣有幾分了解。
    小少爺從小被縱容出了紈絝跋扈的性子,心底卻良善。每年經他手的銀錢,也要分出兩三成扶貧濟弱。
    果不其然,月郤睨了眼緋潛,麵上還有些不快,語氣卻緩和許多,先問“底細如何”
    秋木“都已查過了。”
    “既無路可去,便暫且留下吧。”月郤道,“記得帶他去大管家那兒,往籍盤上刻好印。”
    秋木連聲應好。
    他倆說話的間隙,奚昭則在打量著那些隨侍。
    後麵的隨侍都微低著頭,看不大清長何模樣,唯有最前麵的兩個能瞧得清長相。
    一個是緋潛。
    另一個則是個麵冷女子。那女子身形高挑,束著兩條細辮。辮子末端各係著枚鈴鐺。她使的應是雙刀,兩把刀交叉著佩在腰後。
    一雙丹鳳眼誰也沒看,始終盯著前麵。
    見奚昭在看那人,秋木快步跑上前。
    “姑娘,”他小聲道,“她是第三院的施白樹。是當年老爺夫人抵抗魔潮入侵時救下的。又因不願跟人打交道,平時多在第三院做些雜事。但她修為高,我便想著能不能讓她過來,待在姑娘身邊。若是姑娘不習慣,之後便再換人。”
    見施白樹目不斜視,奚昭總覺得一直盯著她看不大好。
    她收回打量,轉而問秋木“她是妖”
    “是,”秋木道,“半妖出身,是樹妖一族。較之月畢遠,修為還要更高些。”
    聽他說完,奚昭的心底已有了打算“可以收拾出兩間房,一間給她,另一間給緋潛。其他的就住去第四院的雜役院,平日裏你管著就好。”
    秋木應好,轉身就安排起事來。
    奚昭看了眼緋潛,後者眼巴巴地盯著她,似是想上前。
    她搖搖頭,便和月郤一塊兒進屋裏去了。
    一進屋,月郤就拿出個漆木盒子。
    “綏綏,打開瞧瞧”
    奚昭打開那盒子。
    裏麵是一片蓮花瓣,掌心大小,覆著層晶瑩剔透的外殼。
    “這是蓮花”她碰了下花瓣。
    看起來像是覆著層冰,摸起來卻分外溫潤,如玉一般。
    月郤“
    是我從嶺山派拿來的。這蓮花瓣比長生丸的藥效都好,你將它吃了,明後兩年再各吃一瓣,便有延壽之效。”
    奚昭指尖一頓,登時明了
    這應該是養在嶺山派的千年冰蓮。
    她收回手,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可阿兄,如果給我吃了,要是月楚臨知道這事,不會責怪嗎”
    剛剛在外麵時,月郤被她那驚懼神情刺得心頭泛疼。
    眼下聽她喚他阿兄,而直呼月楚臨的名姓,竟又從心底溢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滿足。
    便像在她心底,他要重上兩分似的。
    那份滿足感泛濫開,又逐漸化為酥麻癢意,惹得他心尖發顫。
    “你吃,他怪不到誰的頭上去。”他頓了瞬,將聲音壓低了些,“綏綏,有一事我隻告訴你。現下嶺山派的門主是我的幾位叔伯,不過都是分家的人。嶺山派一直苦於魔物侵襲,我就和他們談了筆交易,幫他們解決魔患,便讓我安排些人進嶺山派,慢慢接手那邊的事你覺得怎麽樣”
    來去的路上,他便想與什麽人說這件事。
    他起先想過大哥,可很快又放棄。
    大哥若知道,多半隻會覺得他在玩鬧,弄不出什麽氣候。
    說完,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奚昭,連呼吸都放輕許多,像是期待著什麽似的。
    奚昭仔細想了番“我不了解嶺山派,不過之前就聽你說過寒嶺山地勢偏遠,靈氣也比較稀薄。這等情況下還有魔物屢屢進犯,那多半是內裏出現了什麽問題。既然已察覺到有問題,早些接手也是好事。”
    月郤眼中頓時見笑,心底湧出難以言說的快意。
    “是我這次去就發現了,許是仗著離得遠,簡直將嶺山派攪得一塌糊塗若非時間緊,定要好好與他們算一筆賬這些事麻煩得很,眼下不攪壞你心情,往後再慢慢說。”他又把木盒朝她身前一遞,“綏綏,先吃了這蓮花瓣放得太久,怕損了功效。”
    奚昭拿起那瓣蓮花,問“你不吃嗎”
    “我不用,本就是給你帶的。”月郤大喇喇往椅上一坐,視線卻還鎖在她身上。
    奚昭將那花瓣撕成兩半,遞給他“咱倆一人一半”
    月郤本想拒絕,可她卻將花送到了嘴邊。
    想了想,他索性張嘴咬下。
    吃了也無妨,到時候再去寒嶺山取些便是了。
    半月沒見,他自是還想與她多聊會兒。
    可還沒說兩句,鶴童就匆匆跑進來,附在他耳畔低語道“大公子回來了,正在往姑娘這兒走。”
    月郤起身。
    “綏綏,”他看向還在吃蓮花瓣的奚昭,神色不改,“阿兄手上還有些事要處理,你今日暫且歇著,我改天再來找你。”
    奚昭點頭。
    在他走之前,她忽拉住他的手。
    “阿兄”她道,“我隻能信你了。”
    月郤抿緊唇,大步近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抱得緊,幾乎將她嵌進他的身軀裏。
    “綏綏,要一直信著阿兄。”
    他走後不久,緋潛突然進了屋,進來便道
    “那個叫秋木的不讓我進花房,說是那兒除了你,誰也不能去。”他又躁又惱地來回踱步,突然停下,“可我的東西全在裏麵”
    奚昭“”
    他的東西應該隻有那兩顆草、竹條編的圓球,和她拿木頭削的貓爬架和貓抓板吧。
    “我一直想問,”她頓了頓,“你到底多大年紀了”
    該不會隻是看著這樣,其實放在妖族裏隻有幾歲
    緋潛聽出她這事在戲謔他整日玩毛球,臉上漸漲出薄紅。
    他別開眼神道“若是化身成虎崽兒的時間太久,不免沾染上些許習性。過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也不想啊。
    但是每次變成小虎崽兒,一看見那些個東西,他就走不動路了。
    “喜歡順毛也是”奚昭忽問。
    緋潛一怔,猶豫著點頭。
    “那讓我試試吧。”奚昭朝他招了兩下手。
    緋潛會意,躬低了腰身。
    奚昭將手搭上他的發頂,揉了兩把。
    和挼小虎崽兒差不多,不過比那還蓬鬆些許。
    她摸了陣,順勢捏住耳朵揉了兩下。
    早在她摸腦袋時,緋潛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分明摸的是頭,可後頸,甚而連帶著脊骨都在發麻。
    耳朵被她捏揉著,他更是眼皮一顫,忽覺大半身子都麻了。
    之前化身成老虎時,無論身形大小,都還沒有過這種感受。
    陌生,強烈。
    一下就使他麵頰漲得通紅。
    “這樣不行”緋潛緊緊箍住她的手,嗓子都有些抖。
    他著急忙慌地往後退了兩步,根本不看她。
    “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奚昭的手還頓在半空,目光一移,她看見了腕上被他捏出的紅印子。
    這人的勁兒未免也太大了點兒。
    她拿起剩下的蓮花瓣,咬了口。
    還是變成老虎時更可愛些。
    月郤大步走出明泊院,鶴童跟在身後急匆匆道“小公子,千萬要冷靜些。有什麽話好好說,指不定有誤會呢”
    “我知道。”
    話落,他拐過廊道轉角,迎麵就撞上月楚臨。
    兩人幾乎同時停下。
    “阿郤”月楚臨麵上帶著些倦色,但還是眼含溫笑,“何時回來的,怎也不見你說一聲”
    “昨晚。”月郤輕笑一聲,“兄長差遣月畢遠做事,竟沒隨時關注著府裏的動向,也不知道有什麽人進出嗎”
    一聽他說這話,鶴童無聲歎了口氣。
    完了。
    剛才的話全白說了。
    月郤語氣中的冷意太過明顯,便是笑也壓不住。
    “你在生為兄的氣”月楚臨問,“到底發生何事,可是月管家什麽差事做得不妥。”
    “兄長不應最為清楚”月郤冷聲道,“我已查得清楚,那鬼域蓬昀是消失在月府裏。但薛家都來過信,言明此事與月府無關。既無關,兄長又為何要借題發揮,遷怒在綏綏身上。又放任月畢遠拿什麽鞭刑嚇她,若非我昨天回來得及時,我”
    他咬牙忍下其餘的話,眼中怒意明顯。
    月楚臨耐下脾性聽著。
    稍作思忖,便理清楚了來龍去脈。
    “月管家擅自動用了私刑”他問,“他在何處擅用家法,理應處置。”
    他說這話,以表明自己並不知情。
    月郤也不糊塗,追查這事時就發覺蹊蹺,知道多半是月畢遠擅作主張。
    但他想追究的並非僅有此事。
    “兄長無需再叫他什麽管家。”月郤道,“我已殺了他。”
    月楚臨臉上的笑意斂去不少,眉眼間皆見著不讚同的意味。
    “阿郤,你”
    “兄長方才說要罰他,到底是因他害得綏綏擔驚受怕,吃了不少苦頭。”月郤打斷他,一字一句道,“還是因為他擅作主張,違背了兄長指令,惹得兄長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