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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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前夜亡夫回來了!
奚昭雙手撐在窗台上,朝外探去身子。
“月郤,你在找什麽”
月郤像被嚇了一跳,陡然回身。
有一瞬間,奚昭感覺仿佛瞧見了一隻受驚的貓。
“沒,沒什麽。”月郤定下心神,提起手中的食盒以讓她看見,“恰巧碰見秋木,就順帶拿過來了。”
奚昭了然“哦,我還以為你找東西呢。”
都快鑽到走廊底下去了。
月郤大步走至窗前,將食盒放在了窗台上,雙臂也撐在上麵。
他垂眸看她,笑道“這麽早就往花房裏鑽,肚子不餓”
“還行,方才吃了點果脯。”
“那個”
月郤支起一手撐著腦袋,別開眼神。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不大自在地開口。
“你的隨侍呢,怎麽沒見人影”
奚昭以為他說的是施白樹,便道“白樹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刀有些鈍,要去鑄器閣讓人幫著磨一磨。”
“不是,我”
“他問的應當並非是那個隨侍。”太崖陡然出現在窗戶後,和奚昭挨在一塊兒,撐著窗台笑眯眯地看著他,“月二公子,倒是早。”
月郤又被突然出現的太崖嚇了一跳。
他問“你怎麽在這兒”
語氣衝得很。
太崖笑說“我不是你那好兄長,應當不必向你解釋來去何處的緣由。”
他這逗趣模樣極易引起人的怒火,月郤劍眉一擰,但又想起奚昭還在這兒。
大早上吵鬧,難免敗壞了吃飯的心情。
由是,他壓下不快,索性就當看不見這人。
“綏綏,要在哪兒吃”他問。
奚昭想了想“就在這兒吧,左右待會兒也不出去。”
月郤應好,步子一轉就往花房裏走。
太崖還想著奚昭說過的影子的事,轉身道別。
隻不過錯身時,他忽道
“奚姑娘,別忘了賭約。”他頓了步,斜壓下笑眼,“時間已不多了。”
太崖直接去了月楚臨的院子。
院落偏遠僻靜,又因已到秋日,多了些冷肅氣息。除了鳥叫蟲鳴,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響。
太崖走過長廊,循著淡薄的妖息找到了書房處。
房門緊閉,門內妖息卻濃厚。
他抬手,抵在門上。
還沒推開,裏頭就傳出氣息不穩的一聲“誰”
“是我。”太崖應道。
“哦太崖,太崖”與平時大不相同,月楚臨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像是沒什麽氣力,“你找我有何事”
太崖“來看看罷了怎的,莫非連軸轉了幾日,撐不住了麽”
月楚臨輕笑幾聲,但因隔著門板,聲音也被壓得沉悶。
太崖又道“還笑得出來,看來無事。”
月楚臨低低喘息一陣,隨後緩慢開口。
“幼時母親不愛教導我學習什麽術法,說是不當毀了孩童天性。所以剛進學宮那陣,我什麽都不會,隻會溫溫吞吞地笑。
“師尊誇我聽話,我笑著應他。斥我學業總沒長進,我也隻能笑著說學生會用心倒是你,向來聰穎,便是其他尊者聽見你的名字,也總能誇上兩句,想將你收入門下。”
聽他說起往事,太崖反應平平“一時之語罷了你煉化內丹那日,老頭子不也撫掌大笑,說什麽天地間僅此一人的誇耀話”
門裏再沒傳出聲,月楚臨似是睡著般。
好一會兒,他才又道“可第二日,不又照常責罵”
太崖一笑“都已幾百年前的事了,你倒是記得清。”
“記得,當然記得。那日暑氣高漲,師尊讓我在外麵看了整日的影子太崖,你可還記得師尊長何模樣”
“那老頭子,早忘得幹淨。”
“我忘不掉。”月楚臨倦聲道,“當日是他說魍魎不見光,影子要比刀劍更利,我才學了控影之術。可太崖,師尊高估了我。”
話落,太崖隻聽得他重喘一聲,隨後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
他笑意稍斂,推門而入。
一股妖血氣息撲麵而來。
門內,月楚臨再無往日的淡然沉穩,而是蜷倒在地,平時擺放齊整的筆墨紙硯也都散落各處,摔得滿地都是。
一身白淨衣衫被殷紅洇透,從袖中伸出的手上滿是劃痕,且還在不住往外淌血。
不消細看,就能知曉那些血用在了何處
這書房的牆上原本懸掛著許多字畫,都是難得珍品,被他視若珍寶。可現在,那些字畫被扯得爛碎,上麵又橫七豎八地濺了不少血,端的刺目驚心。
而雜亂的字畫間,映著片偌大的影子。
太陽西斜,映下的影子看不大出人形。影子靠上的位置,勒著十數道血線,似是被掐緊了脖子般。
那影子明顯已成了活物,無聲地劇烈掙紮著,想要扯斷縛在頸上的血線。
看見黑影的瞬間,太崖忽記起頭回撞見月楚臨修煉控影術法時的情景。
那時剛入學宮不到一月,月楚臨就已不再是何物都不懂的外行,而在同輩中出類拔萃。月家又適時送人過來,開始教他修習控影術法。
是秋意剛起的時候,他親眼看見月楚臨在學室中,以指按住一截樹枝的影子,再輕一撥
高不可攀的枝節便從樹尖斷落。
他從未見過此等術法,看得驚奇。
可許久之後,師尊卻與他說,控影術法使用過多,體內不免積攢影瘴。若不由人引出,影子早晚會畸變。
太崖默不作聲地打量著那扭曲掙紮的怪物,複又看向月楚臨。
眼下便是在異變麽
因為月家已無人教導他如何引出
影瘴,所以影子失了控
見遠。他往前一步,躬身去拉他。
月楚臨手指稍動。
指腹劃出的傷痕頓時湧出更多血。
他原想回握住太崖,可忽地,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滿室都是血味,像是生鏽的刀泡在水裏,透出一陣陣的寒。
還有橫衝直撞的妖息,幾乎要將這書房填滿。
太崖進來後,這混雜的氣息間便多了他的妖氣。
他習慣收斂氣息,因此並不明顯。
可現下在即將挨著他手的瞬間,月楚臨嗅見了淺淺的清香。
是好些花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花香之中,又遊走著一絲微弱至極的清爽氣息。
再熟悉不過。
他渴望靠近,卻又有意排斥的氣味。
很熟悉。
是奚昭的氣息。
奚昭的
見他一動不動,太崖喚道“見”
話音戛然而止。
他忽往後躍跳兩步,從袖中取出把折扇,展開。
也是同時,月楚臨僵在半空的手忽往下一垂,打在地麵。
牆上的影子陡然急速膨脹、收縮,再膨脹開
血線接連崩斷,濺灑得四處都是。
須臾,影子急速縮小到手掌大小的一團,剝離牆麵。
在太崖打開折扇的下一瞬,一柄劍破空捅來,恰好對準了他的扇子。
但扇麵如鐵,並未被刺破。
太崖手腕一翻,絞開了那柄劍。
隨著他垂手,扇麵背後,月楚臨的臉得以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