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有驚無險 夫妻齊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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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後,我在敦煌當漢商!
天氣變冷, 隋玉的生意越發好做,入了十月,她喊上趙西平挑筐拎罐去糧莊, 一下買回一石麵。以前買一鬥麵夠用兩三天,如今兩鬥麵隻夠用三天。
“你會做針線活兒嗎”進布莊前,隋玉小聲問。
“你不會”趙西平錯眼看她, 他好像還真沒看見她動過針線。
隋玉訕訕一笑,“我不會。”
“我也不會。”休想讓他再給她縫補裁剪衣裳。
“那就多花點錢買成衣嘍。”隋玉聳肩, 她打頭先走進布莊, 進門喊“阿姐, 鋪子裏可有我與小弟穿的成衣”
“有。”夥計掃了眼她的衣著, 領著人往偏間走, 裏麵存的都是粗布麻衣, 多是黑色、黑青色、烏灰色、灰白色。
隋玉打眼一看,款式大同小異, 沒什麽挑揀的,她摸了摸衣料,看了看針腳, 讓夥計給她拿一身厚實些的, “外麵站的是我男人,你估量著他的身形,也拿一身厚衣裳, 給他拿黑青色的。”
“最粗的麻布怎麽賣”趙西平站門口問。
“一匹布五十錢,按娘子說的, 買三身成衣給六十錢便可。”
趙西平擺手,隋良個小又瘦,一丈布就能給他做一身了, 就他的身量多占些布,加上隋玉的,一匹布還用不完。
“直接買布,回去了找孫大娘做,給她布她就願意做。”他說。
“那好,直接給我扯布,一半黑青色,一半灰白色。”隋玉從罐子裏掏五貫錢遞給夥計,說“你數數。”
夥計拿出布尺丈量粗布,隋玉在一旁盯著,跟趙西平小聲嘀咕說“真貴啊,一個月賺的錢沒了一半。”
“沒了再掙。”
“你說得輕鬆。”隋玉瞪他,“唉,花錢容易賺錢難。”
趙西平心想他可不輕鬆,這半個月來,他是白天和麵,黑天也和麵,上午送傍晚接,中途還要一趟趟往街上跑,哪裏輕鬆了
夥計將兩卷布遞過來,他伸手接過,又出門挑上擔子。
“我來拿布。”隋玉追上去。
“一匹布不輕,你拿不動。”趙西平繞過她,說“快點回去,天又要黑了。”
風寒灰大,街上行人少,巷子裏也少見人影,家家戶戶關著門,人都躲在家裏避寒。走進十三屯,隋玉探頭一看,巷子裏也沒人,她心裏一鬆,這下不擔心有人問長問短了。
“喵”貓官從柴垛上翻下來,它像隻狗一樣豎著長尾巴去迎接。
“貓官,你又逮到耗子了肚子鼓鼓的。”隋玉矮身拍了下貓腹,硬的,不等開火,貓已經吃飽了。
隋良跑去開門,趙西平挑擔進去,隋玉走在最後,等貓進去了,她反手將門關上,門一關,院子裏暖和多了。
對門的門縫裏有一隻眼睛,等趙家的門關了,老阿婆才直起身回灶房做飯。
沒過兩日,住十三屯的人都知道隋玉賣包子賺錢了,買了兩匹布回去呢,大手筆。
趙西平去找孫大娘裁剪布料時,孫大娘問“趙夫長,賣包子賺不少錢吧聽說你們一下買了兩匹布回去,現在布價如何十兩銀子夠買嗎”
“誰說買了兩匹布我就買了一匹。”趙西平想了想,說“半匹黑布,半匹灰布,黑的給我做衣裳,灰的是隋玉姐弟倆做衣裳。還是老規矩,你給我做三身衣裳,剩下的布是你的。”
孫大娘痛快答應,做三身衣褲,剩下的料子湊一湊打打補丁,還能給她兒子湊一身衣裳。
“大娘,你跟我說說,是誰在外麵傳閑話”趙西平問。
孫大娘口風緊不肯說,她笑著和稀泥“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這巷子裏住的人多,人多嘴就雜,天天不是東家長就是西家短。那頭巷子裏王二牛家的母雞瘸了隻腿,不知道是誰打的,就這點事還在巷子裏傳了兩三天。你要是計較這點事,以後天天有你忙的。”
趙西平不太痛快。
“這樣好了,待會兒我出去幫你說一說,這各家各戶誰沒買過一兩匹布,夏天布價便宜了點,我還去買了兩匹布回來屯著。”孫大娘說。
趙西平隻得作罷,又生疏地道聲謝。
他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了,但在第二天,他送隋玉去擺攤的時候,酒鋪外麵多了個賣包子的攤子,不僅有蘿卜餡,還有酸菜餡。顯然,有人聽信了謠言,也要來分一杯羹。
隋玉的步子頓了一下,燒火的女人她麵熟,但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應該就是相鄰的兩個巷子裏住的人。
“賣包子啊”她故意走近,見婦人麵色緊張,她探頭問“包子怎麽賣”
冬娘低著頭不吭聲。
“走了。”趙西平拉她一把,他擔心她不痛快想找茬,故意說“因果報應不是之前你在西城門搶人家的生意,現在輪到別人搶你的生意了。”
隋玉早有預料,她哼哼兩聲,說“各憑本事。”
趙西平將攤子給她擺好,火爐也給吹著火,交代幾句牽著駱駝回去了。他將駱駝放出去吃草,回去了著手打稿卷,但到底還是不放心,他又鎖門去南水街。
兩個攤子各有生意,但隋玉那邊生意好多了,她早出攤半個月,已經有老顧客了,再加上她熱情大方好說話,聲音又甜,過路的人被她一吆喝,十喊七成。
“跟貓玩去,我來燒火。”趙西平趕走隋良,他一屁股坐下。
“你把良哥兒趕走了誰幫我收錢”隋玉低頭看他,問“你怎麽來了”
“看你的生意還能不能做。”
隋玉踢他一腳,“閉上你的臭嘴,天天淨給我喝倒彩。”
趙西平往另一旁看去,那個婦人麵色苦悶,顯然是沒做過生意的,一拉不下臉二不敢吆喝,在隋玉無聲的打壓下,她看著很是吃力。
“小阿姐,買不買包子三文錢一個,蘿卜餡的,還拌了豬油。”
年輕的姑娘聞言走過來,但在瞟見地下還坐了個冷臉大漢時她神色一緊,忙擺手說“不買不買,我不喜歡吃蘿卜。”
隋玉低頭看下去,跟男人對上眼,她抬頭喊“良哥兒,你來燒火,不要你姐夫幫忙,他影響我做生意。”
趙西平起身就走,他想著好久沒去集市上逛了,中途折道往另一個巷子走,然而走到半道遇見個麵色不善的男人,他立馬調頭快步去南水街。
“你怎麽又來了”隋玉詫異。
“少囉嗦,攤子往那邊挪。”趙西平打濕手,揪兩坨麵摁蒸鍋上,連帶蒸籠一起搬走,還不忘跟冬娘說“酒鋪的老板過來了,他是個不好惹的,你快挪攤子。”
然而冬娘用的是陶釜,又大又重,她一個人壓根搬不動,隻能眼睜睜看著隋玉三兩下將攤子挪走,就連燒的火灰都給鏟走了。
“人來了。”隋玉看到來勢洶洶的三個人。
“老子才多久沒來哪來的螞蚱跑爺的地盤上擺攤子還燒火給你老爹送葬不成”酒鋪老板還沒走近就開罵了,更甚者是指揮仆役去拆攤子,“給我推了,都給打砸了。”
隋玉的攤子在油鋪外麵,她身邊還跟了個身板魁梧的壯漢,一看就是當過兵,兩個仆役不敢朝她下手,一同撲向冬娘,打砸她的攤子。
“別,我這就走,我男人是孫百戶麾下,你們不能這樣”冬娘護著滾燙的陶釜,大喊道“你們打砸了我的攤子,我指定去告官。”
一句告官讓兩個仆役停了手,主家正官司纏身,這時候再惹官司肯定不討好。
“滾,趕緊滾。”酒鋪老板恨死這些當兵的,他娘的,一個個官小好比草籽,死了這個卻黏來那個。
冬娘看向趙西平,隋玉推他一下,他不情不願的去幫忙搬東西,“你回去喊人來,我先幫你看著。”
冬娘一抹眼淚,轉身趕忙往回跑。
“你也是軍營裏的人”酒鋪老板問。
趙西平點頭。
“他娘的。”酒鋪老板大感晦氣,將手裏的木牌丟給仆役,他踩著一地散落的包子直接走了。
轉賣
咚咚幾聲,轉賣的木牌掛在了酒鋪大門上。
等仆役走了,隋玉不好意思地衝油鋪老板笑,又喊趙西平幫忙把攤子挪回去。
冬娘帶著她男人來了,趙西平認識,這是孫百戶麾下的一個十夫長,叫杜三春。
杜三春見到趙西平臉紅,他含糊不清地道歉又道謝,將地上的東西都扛駱駝背上,包子也都撿起來,帶著媳婦灰溜溜地走了。
“還趕我走”趙西平耀武揚威地盯著隋玉,又問一遍“還趕我走”
“不趕不趕。”隋玉連忙認錯,她俯身托手將趙夫長請到火爐旁,諂媚地說“還請趙夫長幫我燒火。”
隋良蹲在一旁笑歪嘴。
“晚上早點收攤,我想吃扁食。”趙西平提要求。
隋玉不說二話,痛快答應。
接下來的日子裏,趙西平除了在家和麵剁餡,其他時間都在南水街守著,他搬去了矮榻,鐵鍬也掂去了,每逢酒鋪老板帶人來看鋪麵,他跟隋玉像貓叼崽子似的將七零八碎的攤子挪走,人一走,兩人又將攤子挪回去。
酒鋪老板被磨得沒脾氣,逮不住賊行,又不能棒打,隋玉每次回家都將燒的草灰和草渣打掃幹淨帶走,這讓他也抓不到短處,慢慢的,他也就放棄了。
沒人再來搶生意,順順當當的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十月底。
夜半,趙西平將三盆麵和好,開門出去發現下雪了,他進屋推醒隋玉,說“下雪了,明天不能出攤了。”
“怎麽不能爐子裏燒火又不冷。”隋玉一骨碌坐起來,她搓著手臂,說“天冷做饅頭包子的人少,我們的生意更好做。你去把灶燒著,燒出炭壓下火苗,鍋裏添上水,燒上一夜,灶房暖和了,發麵就快。”
趙西平聽她的,轉身又出去了。
隋玉也穿上衣裳出去,她去灶房轉一圈,開門出去扯捆幹草進來鋪鍋裏,再端盆麵架鍋上,另外兩盆放在灶台上。
“貓官,你今晚注意點,別給我掀攤子了。”隋玉拍著貓頭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