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假正經 發情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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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放後,我在敦煌當漢商!
    駱駝群發現了追上來的人, 正值母駱駝生產,其他駱駝異常警惕。
    公駱駝過來驅逐, 母駱駝帶著小駱駝繼續趕路前行。
    萬行山揮了下手,以他為首的一行人悄然後退,駱駝留在原地,它們跟呼哧呼哧走過來的公駱駝對望。
    隋玉的目光從公駱駝身上挪開,她看向走遠的駱駝群,產崽的母駱駝走走停停, 不時痛苦嘶鳴。
    在走到一座沙丘後,駱駝群停了下來。
    五頭野生的公駱駝走到馴養的十幾隻駱駝群裏挨個聞了聞,年齡不夠的母駱駝或是公駱駝不安踏蹄,主動避開, 隻有七隻母駱駝停留在原地,翹起尾巴跟公駱駝對望, 其中就有隋玉和趙西平騎來的兩頭駱駝。
    人群且走且退,距離駱駝群有一裏地遠了才停下來。萬行山聚精會神地盯著不遠處, 低聲說“再等一夜,等天亮了,你們將各自的駱駝喚走,將那五頭公駱駝引來。”
    隋玉收回目光, 說“那頭產崽的母駱駝會不會受影響”
    “天亮了估計也生出來了。”萬行山看過來,說“引開公駱駝的時候,你往遠處走,不要跟趙千戶待在一起, 免得被公駱駝追上了。等事了,那頭產崽的母駱駝給你,崽子也給你。”
    隋玉跟趙西平對視一眼, 她點頭答應了。
    接下來,大家匍匐在沙漠裏養精蓄銳,聽著不遠處的駱駝叫聲,吹著帶有腥臊氣的風,一半人守夜,一半人陷入沉睡。
    午夜時分,兩班人輪換,睡過兩三個時辰的人醒來守夜,換另一波人睡覺。
    沙漠上空雲層稀薄,星星和月亮的光輝驅散黑夜的黯淡,沙漠裏蒙著瑩瑩光芒,遠處散落的駱駝依稀可見。隋玉嚼著幹巴巴的豆餅,一口餅嚼得腮幫子發酸,她揉了揉臉,含著幹硬的豆渣試圖用口水泡軟。她坐起來探頭往不遠處看,七頭母駱駝好像都臥倒了,五頭公駱駝守在一旁,不時打個響鼻,或是繞著母駱駝蹭來蹭去。
    “這是什麽情況”她小聲問。
    相隔不遠的駱駝販子看過去一眼,沒有說話。
    隋玉嚼兩下豆渣,她後知後覺地了悟,駱駝雖然是牲畜,但涉及發情交配,他們大概不願意跟一個女人談及,免得讓趙西平誤會。
    這時,黑夜下突然響起稚嫩的駱駝叫聲,五頭公駱駝循聲望去,兩頭公駱駝放棄求偶,向西去沙丘後看駱駝群的情況。
    “它們要走了”老萬站起身,他望了望天色,著急道“再拖一兩個時辰才行,天亮了才好行事。”
    “母駱駝才產崽,體力不支,應該不會走。”隋玉小聲開口,說“要不我們再退遠一點,它們感覺威脅減弱,或許會多停留一兩個時辰。”
    萬行山這時候醒了,他掐了掐眉心,清醒後說“把人都喊醒,再退半裏遠。”
    人動,在沙漠裏尋食的幾頭未成年駱駝跟著人走,七頭母駱駝站了起來,沒舍得離開的三頭公駱駝趁機騎了上去。
    隋玉看得真真的,其他駱駝販子戲謔地看過來,見她不臊不羞,像個傻大姐似的,他們頗感新奇。
    趙西平拉著隋玉走,嘀咕說“收收你的眼珠子,在外麵呢。”
    “假正經。”隋玉哼一聲。
    退遠了些,再加上到了夜裏最黑的時刻,遠處駱駝的動靜看不清了,隻能聽見聲。
    時間變得難熬,有人裝睡,有人腳步匆匆走開。趙西平低罵一聲,他牽著隋玉往遠處走,惱火地說“真他娘跟畜牲一樣了。”
    隋玉沒吭聲,若不是有趙西平同行,隊伍裏多個無權無勢無靠山的女人,這會兒,那些人估摸要言語調戲她。她靠坐在他的背上,望著天上的彎月,思索她若是要組建商隊,或是跟著外來的商隊走商,拋去女扮男裝這一點,該怎麽避免被同行的商人、鏢師、以及他國的男人覬覦或是言語調戲的情況。
    駱駝交配的動靜越來越大,風裏傳來幾聲男人的低喘聲,都是經過人事的,隋玉哪有不明白的。
    老萬嗬斥一聲,喘息聲消停了。
    隋玉抓住趙西平攥緊的手,說“就這一次,往後我不會再隨意加入任何一個男人居多的隊伍。”
    趙西平沒出聲。
    隋玉陷入沉思,這是她頭一次正經考慮組建商隊的事,之前說想去沙漠的另一端看看隻是隨口一提,有行動的想法但沒有出遠門的動力。就在今夜,她越想越多,突然有了組建女子商隊的想法,或者說是女子人數居多的商隊,但這個想法似乎比組建商隊還難實施。她一無親族幫扶,一無誌同道合的摯交好友,到哪兒去尋這麽多的女子。
    隋玉心累地歎一聲。
    趙西平偏頭,無聲詢問怎麽了。
    “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女子行走在這個世道太難了。”隋玉攥著他的手翻來覆去捏指關節,她仰頭看向夜空,神秘兮兮地問“你猜天上有沒有人。”
    趙西平說不好,在戰場上歇息的夜晚,他望著天也考慮過,那時他覺得天上沒人,若是有人應該是神仙,可是神仙為何不管地上的苦難人禍不管,還降天災。
    “我覺得沒有,但老一輩很多人又說有,我也不清楚。”他說。
    在嘀嘀咕咕聲中,夜幕泛青,天要亮了。
    趙西平跟隋玉走到高處去看,昨夜回到駱駝群裏的兩頭公駱駝又離開了駱駝群,五頭公駱駝打得火熱。不是每頭母駱駝在接收到公駱駝留下的氣味後能迅速做出反應,所以這五頭公駱駝為了爭奪雌性的青睞,會通過相互打鬥證明自己強壯來吸引母駱駝的注意力。
    萬行山吹聲口哨,跪伏著休息的九頭駱駝起身走來,駱駝販子取下它們背上掛的繩套。
    “我也過去了,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著。”趙西平不擔心隋玉,她愛逞強歸愛逞強,但腦子清醒,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
    他交代一聲,大步走過去。
    隋玉看見老萬拍他一下,遞給趙西平一捆繩索。
    十個男人分散著走開,五人拿繩索,五個拿著鹽磚和豆萁。
    豆萁是豆子炒熟後鑿成碎渣,再混著胡麻油的油渣捏成團,這個味道本就香,引火熏烤後,香味越發誘人。
    風裹著香味飄遠,沙丘後的野駱駝群、觀摩公母駱駝交配的未成年、還沒上陣的母駱駝,紛紛聞香而動。
    口哨聲響起,馴養的駱駝的主人各自打呼哨呼喚各自的駱駝,隋玉聽到有人喊駱駝的名字,她望著自家的兩頭母駱駝,琢磨著回去了也要給它們取個名字。
    昨夜折騰了一夜,母駱駝一夜沒進食進水,又沒有休息,口哨聲一響,再聞到誘人的豆香,下意識想進食。它們紛紛甩脫公駱駝,朝人跑過去。
    公駱駝緊追不舍,隋玉親眼目睹發狂的駱駝有多可怕,口吐白沫,嘴流黏涎,那雙溫潤的大眼發直,配上碩大的體格,以及迅猛的奔跑速度,比發瘋的狗還可怕。
    老萬扔掉烤香的豆萁和鹽磚,他接過趙西平扔來的繩索,兩人各執一頭跑開,在兩頭母駱駝跑來舔舐鹽磚時,兩人迎著發狂的公駱駝衝了上去。
    隋玉緊張地盯著,她這才發現去絆公駱駝的男人都背著弓箭,這是打著萬一絆倒失敗,在公駱駝追來時要射殺它們保命的主意。
    繩索拉直,公駱駝奔跑的速度不減,一墩肉山撞上繩索,拉繩的兩人迅速放鬆力道,但還是被駱駝撞來的力道掙得跪倒在地。
    “拉”老萬咬牙大喊。
    跪倒在沙裏的兩人迅速起身後退,趙西平跟老萬被駱駝拖著跑,還要回掙著力道去絆駱駝腿。
    公駱駝改道朝老萬奔去,老萬拽著繩索繞圈,不遠處瞅準時機的男人大力甩開繩套,繩套精準地落在駱駝脖子上。
    駱駝扭頭去啃繩索,趁著這會兒它無暇顧及蹄下,趙西平跟老萬拽著繩子迎麵跑,繩索繞四蹄一圈,兩人鼓足勁猛然後退。
    駱駝上下都受牽製,四蹄不穩,重重摔倒在地,濺起一人多高的塵沙。
    五頭野生公駱駝先後倒地,一群人湧上去,套脖子的套脖子,捆蹄子的捆蹄子。
    遠處的野駱駝群見狀趕忙逃跑,昨夜剛產崽的母駱駝望著還不能奔跑的幼崽,不停地用頭拱起它,不時朝著奔跑的族群哀鳴。
    隋玉滑下沙丘,她撿起地上扔的鹽磚,提上裝豆萁豆餅的袋子,牽上自家的駱駝,她朝那頭舍不得逃命的母駱駝靠近。
    五頭公駱駝撂倒了,男人們騎上駱駝去追帶崽的野駱駝群,趙西平衝隋玉打個呼哨,隋玉擺手,他也跟著去了。
    還沒靠近那頭護崽的母駱駝,它就哼哧哼哧地刨蹄子,喘著粗氣威嚇隋玉不準靠近。
    隋玉將鹽磚扔過去,豆萁和豆餅也扔過去,站得遠遠的,不靠近它。
    頭一次看見剛出生的駱駝崽兒,隋玉發現它沒有駝峰,一個都沒有,背部是平的。
    家養的駱駝探著脖子衝隋玉要食,隋玉從兜子裏掏一塊兒幹硬的豆餅遞過去,她吃的時候覺得費牙,駱駝卻是嚼兩三下就進肚了。
    隋玉又給它一塊兒,衝那頭翕動鼻子的母駱駝說“快吃吧,很香的。你們跟我回去,我不殺你們,你們用勞動跟我換草料、清水和圈棚,比在野外的生活環境好。”
    母駱駝舔了口鹽磚,它愣了愣,又伸長舌頭舔幾口,轉而在黃沙裏翻找落在裏麵的豆萁團和豆餅。經曆了一夜的生產,它體力不支,就是拋棄幼崽也無力奔逃。
    突然,兩頭駱駝停止進食,它們抬頭往沙丘下看,隋玉扭頭看過去,一頭公駱駝咬斷繩索站起來了,它正在往這個方向跑來。
    “誰綁的繩子該死的。”隋玉低罵一聲,她從駱駝韁繩上解下藤弓,抽走一把箭,快速爬上沙丘,沿著另一個方向滑下去。
    帶崽的母駱駝趁機推著幼崽往另一個方向奔逃,走了兩步又回來叼走鹽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