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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張靈音忽地想起，張靈玉沒有出現。
    頓時神情古怪了起來！
    張靈玉，還是被趕出了龍虎山啊？
    “靈玉師弟，他……”
    榮山目光閃爍，似乎有些說不出口，好半響才繼續說道，“唉，靈玉師弟他糊塗啊！竟跟全性妖人勾結到了一起……”
    “是夏禾吧？”
    張靈音笑了。
    “小師弟，你知道她？師父下山剿滅全性的時候，靈玉師弟跑下山去找師父，我不知道他跟師父談了些什麽，隻知道，後來師父就將靈玉師弟，趕出了龍虎山。”
    榮山悶悶不樂了起來。
    他實在想不通，向來嫉惡如仇的張靈玉，為何會跟全性妖人勾結到一起！
    “師兄，這世間所有的事物，不是非黑即白，即使是全性，也不是說所有人都該死，黑、白，是由人決定的，靈玉師兄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那就得承擔這個選擇帶來的後果，下山入世，於他而言，或許並非一件壞事。”
    張靈音若有所思，目光看向了門外。
    湛藍無瑕的天空，雲卷雲舒。
    這一刻，他竟有些迷茫了。
    入世入世，或許，他也該入世了！
    ……
    是夜。
    張靈音摸黑來到了張之維的房間。
    張之維似乎早有預料，盤坐在床榻之上，靜靜等待著。
    “小靈音啊，大晚上的，這是要跟師父談心來了？正好，咱爺倆還從沒促膝長談過，今晚啊，你陪師父好好聊聊。”
    閉目養神的張之維，睜開雙目，眼中滿是慈愛之色。
    “師父，我想下山。”
    張靈音自顧自搬了張椅子，坐到張之維麵前。
    “想好了？”
    張之維仿佛早已猜到，沒有絲毫驚訝。
    “全性攻山，我早知道他們會對田師叔動手，可田師叔還是被害……”
    “陸前輩也是，如果我不抱著遊戲的心態，一開始就將四張狂斬殺，他不會墜入魔道。”
    “很多事情，其實我一開始就可以避免的，可我還是搞砸了……”
    ……
    張靈音低著頭。
    “……你知道，現在的你，在為師眼裏，是什麽樣的嗎？”
    張之維問了一個似乎不相關的問題。
    “啊？”
    張靈音抬頭，一臉茫然。
    “哈哈哈！小靈音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今年才幾歲？今晚的你，才真正有了十歲孩子的模樣！像是做錯了事，手足無措的孩子！”
    “可你沒做錯什麽，你也沒搞砸什麽，你不是神！老田被害，老陸入魔，這些都不是你能提前預知的。”
    “你傲也好，你狂也好，難道不應該嗎？你這個年紀，掌握了多少人，究其一生都無法觸及門檻的東西？”
    “仙法、八奇技……你說領悟就領悟了！就算你狂得沒邊了，你也有這個資本！”
    ……
    張之維麵帶笑意，將張靈音都快要捧上天去了！
    他這話，倒也不全是捧殺！
    當年，那無根生，一個全性妖人的頭頭，卻能讓那麽多人認可、追隨，是何等驚才絕豔的人物？
    可在張之維眼裏，無根生也遠遠比不上張靈音！
    張靈音飄了，狂了，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弟子要是一點錯都不犯，那還要他這個師父作甚？
    “師父，您就別捧殺我了。”
    饒是臉皮夠厚的張靈音，聽到這些話，都不由臉頰發燙！
    其實！
    這一次，他最大的收獲，並不是天陣禁製，因此得到提升！
    而是他想清楚了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確自己的道，是什麽！
    古代聖賢，那些羽化飛升的存在，似乎都有著屬於自己的道！
    張靈音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他一直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道！
    哪怕他悟出了仙法，哪怕他將八奇技，提升到了極致！
    恐怕，也無法像那些古代聖賢一般，羽化飛升！
    沒有領悟出自己的道，他至多，也隻能將自身的修為、力量，提升到人類的極限！
    張靈音內心還隱隱有一個瘋狂的猜測！
    天通道人張之維，他的師父，或許，已經悟出了屬於自己的道的雛形！
    所以，他才能成為那一人之下的一人！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
    那他，終究還是遠遠低估了張之維！！
    “狂歸狂，莫要失去了本心，失去了人性，失去了敬畏！”
    “小小年紀，你殺性太重，有時候，連為師都感到觸目心驚！”
    “嗬……其實，為師也沒資格說你，想必你也都知道了吧？這次，為師可謂大開殺戒，造了不少孽。”
    ……
    說到這，張之維搖頭苦笑。
    就殺性而言，他又有什麽資格說張靈音？
    隻是，他不希望張靈音，成為跟他一樣的人！
    “師父，我知道，您是有自己的苦衷。”
    張靈音深知，張之維之所以大開殺戒，不過是全性咎由自取罷了！
    失去無根生的全性，就是脫韁的野馬，橫衝直撞，肆意妄為，就算遭受滅頂之災，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苦衷，誰又沒有苦衷呢？”
    張之維有些失神，很快又恢複過來。
    “你好自為之吧，下山也好，入世也罷，你靈玉師兄也是，被我趕下了山，於你們而言，出去走走，多曆練曆練，是好事。”
    “師父相信你，你既然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那你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實在解決不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不僅僅隻是這個問題，以後啊，遇到任何問題，回龍虎山，師父定全力幫你解決。”
    ……
    話說到這份上，張靈音也知道了張之維的態度。
    無論他闖多大的禍，遇到多大的麻煩，隻要回龍虎山，張之維就會幫他兜底！
    這種有人支撐的感覺，他還從未體驗過！
    讓張靈音心裏，不由浮現一陣陣暖意。
    這一夜，師徒倆聊了許多，暢所欲言！
    兩人都很默契，對全性代掌門龔慶的事情，隻字不提！
    屋內，時不時傳出一陣陣歡笑聲。
    一直聊到深夜，張靈音這才走出了房屋。
    看了眼田晉中小院的方向，張靈音沒有去打擾田晉中。
    也沒有去跟田晉中告別。
    孑然一身，連夜踏上了下山之路！
    這一次，他要去找尋屬於他自己的道！
    “跟了我一路，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加速甩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