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早晚把你送走

字數:6445   加入書籤

A+A-


    這書我不穿了!!
    淮河南岸,南齊治下的鍾離城戒備森嚴。
    凡所出入者,皆要嚴查。
    蕭衍正帶著的親衛,在城牆上巡查,同時詢問城中守備有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城中守備皆言未發現異常,蕭衍巡視一圈後,去尋了城中刺史蕭惠休,言明應該趁著前幾日北魏營中起火,乘機攻之。
    但蕭惠休拒絕了他的提議,原因很簡單,有寬闊的淮河做為阻擋,誰越河而攻誰吃虧,因為準河上軍船有限,過河軍卒很難得到支持,他們這次最重要的任務是鎮守鍾離城,而非殺敵立功。
    蕭衍有些失望。
    他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但坐視這樣的殺敵立功的大好機會喪失,做為一位名將,未免遺憾。他又巡查軍營,但沒有多久,便看到天上遠遠飄來幾個風箏。
    很快,便讓人將那風箏撿來過來。
    風箏上寫著一句相同的話語十二均率,意定五音,相逢意氣,係馬垂柳。蕭衍頓時神色複雜,這些話,別人看不懂,他還能看不懂麽
    十二平均律是當時臨海王給他那本定音階的數術書,五音是宮商角微羽,最後一個音節是羽,在
    十二律的表格中,與酉時17點同位,至於相逢,說的不就是當初把他從船上趕下去的地方麽
    這位居然還敢邀他一見
    是不是大膽大了些知不知道他如今把這小狐狸抓回去,那也是大功一件蕭衍冷笑著讓人將風箏收起來,一點也不想理會。
    “狸奴,”拓拔璨坐在桌前,伸手招喚,過來,我教你寫字。“不必你教,我會寫。”蕭君澤坐在一邊,正抄寫著一本尚書。
    “你這狸奴,真是恃寵而嬌”拓拔璨氣得伸手拍桌, 你要看書,我同意了,你要隨時出去玩,我也允許了,你現在讓人陪我玩一會,你都不願,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
    蕭君澤轉頭看他,清澈的目光裏滿是疑惑 你這是,無理取鬧
    拓拔璨磨牙道 “誰無理取鬧了,我都給你認錯了,你還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蕭君澤很平靜地指出, 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了。
    “你就是不理我
    拓拔璨扯了一下頭發,指責, “我就是威脅了一下,你就不和我說話,回答都是好 是,特別敷衍,就把我視如無物
    “不然呢”蕭君澤輕哼道, 難道我還要磕頭感謝
    “別別別”拓拔璨坐到他身邊, “我這不是道歉了麽,你陪我說會話嘛。”
    狸奴和他在一起時,從來沒有畏懼和卑微,和他聊天,能感覺到他的單純天真,但見識卻廣,就像一隻貓兒,它不需要怎麽理他,但偶爾應他一下,就能讓他開心起來。
    而當狸奴表現出冷漠時,他居然焦慮了。
    “你應該少聽一點奉承,多休息一會,”蕭君澤認真道, “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可以,那狸奴,過來陪我睡一會。”拓拔璨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
    “不。”
    “我生氣了。”
    “你睡不睡的,不睡我走了。”蕭君澤起身,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魏晉時床塌都很矮,能讓他顯得高。
    “我睡就是,可我睡不著啊”拓拔璨在床上扭曲,顯出十足的少年心性, “我還想聽你講星星的故事。
    “我這有安神香,能讓你睡到明天”蕭君澤掌出魏知善送來的禮物, 別說話,我點了,香爐我放床邊。
    “嗯,點了也沒用,”拓拔璨縮在被子裏, 來,聊一會,你說天上的王子和花兒,還有狐狸的故事。
    “我忘記了。”
    “你怎麽可以忘記”拓拔璨猛地坐起來, 那麽溫暖的故事啊“本來就是夢裏故事,零碎不成章法,忘記有什麽問題”蕭君澤反問。
    “那我要聽你吹笛子。”
    “我吹得那麽難聽。”蕭君澤不悅,他學笛子是為了鍛煉肺活量,這狗子怎麽連這也聽下去,這身體的萬人迷光環有這麽厲害麽
    “狸奴你知道麽,”拓拔璨微笑道,“你吹的聲音不大,還會擔心吵到別人,盡力吹得有韻律,我聽得很安穩。
    蕭君澤驚訝 “中氣不足和難聽還能這樣解釋的麽”這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耳朵有問題
    拓拔璨頓
    時錘床大笑 哈哈,狸奴你還真信了
    雖然逗狸奴很難成功,但能成功一次,那快樂真是太足了,他能樂上一整天。
    蕭君澤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那少年精致無暇,淺笑那一瞬,竟美的有些飄渺不似人間。拓拔璨心裏一動,不由心裏感慨這麽年紀就有如此美貌,也不知長大了,會是何等形貌。笑完了,他也感覺到困倦,拉著蕭君澤說了幾句,漸漸睡去,發出輕微的鼾聲。蕭君澤坐在門邊,看著那煙霧繚繞的香爐,走出營帳。
    不遠處,青蛛和許琛正恭敬地等著他。
    軍營的守備檢查了他的過所,又看了拓拔璨的軍令,恭敬地放他出去了。
    離開了人群,許琛有些擔心地道 公子,若是傳信,我們去便可,何必你親自去呢
    “他收了東西,又沒反應,那必是會赴約的,若我不去,他豈會隨便相信別人。”蕭君澤篤定地道。
    會有危險啊。青蛛低聲道。
    “有,但不多,”蕭君澤抱膝坐在船頭,隨意道,“他是那種,不放過所有機會的人。”
    在當初放蕭衍下船的地方略略等了數息。
    便有一名身著灰袍的俊美文士從柳樹後的小路中走了出來,身邊有幾名親兵,他看著蕭君澤的臉,麵色複雜。
    “要上船嗎”蕭君澤微笑著問。
    許多事,不一定要在船上談。蕭衍平靜道。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蕭君澤看著他, “不試一試,你甘心”蕭衍道 上去了,不好下來。
    “來去自由,隻看你願不願下去罷了。”
    蕭衍長歎了一口氣 “這便是我怕的。”
    說完,他也不怕弄髒靴袍,便一個縱身,跳上一丈開外的小舟。才上船,他便徑自坐下 酒水也無一杯麽
    “我敢給,你也不一定敢喝,就無須多此一舉了,”蕭君澤揶揄道, “聽聞將軍這半年過得很不順意。
    “這還要多謝臨海王先前的看重了。”蕭衍無奈道,“我也未曾想到,在陛下那,會失心如此之快。
    “你怎麽會想
    不到呢,蕭鸞擔心你還是太子的人,才私自放我,”蕭君澤好笑道, “否則,我何必等你來了再走那大將軍崔景惹之子崔晏早你一步,前來掌了絲車,他的分量雖然單薄了些,我若想走,便也將就用了。
    蕭衍感慨道 “那蕭某還要多謝殿下的看重了”
    蕭衍的父親蕭順之,當年是蕭君澤父親蕭長懋的心腹,在平定叛亂時,於蕭長懋的指示下,殺了巴陵王蕭子響,結果此事讓皇帝得知,被蕭君澤的皇帝爺爺逼死,按理,蕭衍應該繼承父親的政治遺產,得到蕭長懋的看重,在蕭長懋繼位後,獲得相應的投資回報。
    奈何太子蕭長懋死在了皇帝前麵,皇孫蕭昭業是個昏君,繼位後當然不理此事,蕭衍的爹全當白死,他最後便投奔了西昌侯麾下。
    結果因為蕭昭澤從他手上逃走,蕭鸞本就多疑,自然覺得蕭衍還對太子一脈有心,於是這半年來,蕭衍處於一種被完全打壓的狀態。
    這也是他再也沒有想過要圍殺蕭君澤的原因他沒有必要,在蕭鸞已對他生疑的情況下,再幫他剪除對手。
    “謝就不必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蕭君澤微笑道, “我是來談合作的。”
    “哦,還請殿下指教。”蕭衍謙卑地道。
    “我如今已經到了北魏,”蕭君澤認真道, 沒有用蕭昭澤的身份,而是準備以白身入朝,需要你在南朝,扶出一支勢力,暫時潛伏。
    蕭衍好笑道 殿下,您這口氣,是否大了些
    “不大,”蕭君澤搖頭, 北魏朝中,鮮卑與漢不和,魏帝一心推廣漢化,為彌合胡漢,必然會多次南征,我若助你,你能立下大功,執掌南國軍權。
    “殿下未免小看蕭某了,”蕭衍聞言朗笑道,隻要南北征戰,蕭某不必您來相助,也能趁勢而起。
    “那若,我給你添些麻煩呢”蕭君澤微笑問。
    蕭衍微微皺起眉頭,他本想說不懼,但又想到先前少年那驚世駭俗“溫暖之期”論調,又想到這少年若真是要全力相助北魏一時間,背後居然有些濕意。
    “殿下啊,”蕭衍無奈道,悠空口白話,總要讓蕭某見些實處吧
    “過幾日,魏軍欲以邵陽洲
    為憑,攻打鍾離,你若有趁機其偷襲主營,必有所得。”萊君澤當然不會全說白話,他隻是笑笑道,你我合作,乃是共贏之舉,我阻北朝崛起之勢,難道不好麽
    “共贏此詞甚佳,”想到對方說過的,北方必然崛起的大勢,蕭衍歎息道, 然與殿下相談,總有與虎謀皮的戰栗之感罷了,若蕭某不應,殿下也必然會另外尋人,這護國之責事關重大,還
    是讓蕭某一力承擔吧
    蕭君澤微笑點頭 “大善”
    於是又和他商量了一些小細節,這個北魏的徐州刺史、廣城郡王隻是小菜,他們真正要合計的誠意之作,還得是那位南征的魏帝拓拔宏。
    說好之後,蕭衍便一刻也不多留,起身告辭。萊君澤調侃道 “何必如何心急,我又不會吃了將軍。”
    “殿下誤會了,”蕭衍隨便找了個借口, “我年過三十,最近終於有長子誕下,每日便要早早歸家。
    蕭君澤眉頭微微一皺“長子,蕭緒”
    “還未起名,但大誥有言,誕敢紀其緒,倒也算是不錯的名字。”蕭衍笑著應道。
    “不必了,換個名字”蕭君澤頓時想到一些關於他在原著裏父子雙收的劇情,大感不悅,揮手道, “好走,不送”
    蕭衍微微搖頭,心想這小殿下未免太喜怒不定了些,便轉身一躍,去了岸上。
    看小船上那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忍不住思考蕭緒之誰,怎麽一提就如此不喜
    小舟之上,青蛛疑惑道“公子,你何必如此心急便是沒那蕭衍,那拓拔璨,也已經被您掌下了啊
    “不是心急,這一局,我開得有些大,要顛覆北魏,平定南齊,一統這天下,就不能走一步算一步,”蕭君澤看著滾滾淮河之水遠去,道,“有些人,得早早下子,才能將他扼殺於青史之間。”
    他站起身,帶著一點期盼,微笑道 “真想早些見到那位北朝君上。”
    拓拔宏啊,我來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