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知書院有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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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懸空,微風習習,若是在之前遇上這種舒服的天氣,江無定然是要好好晃悠一下的。畢竟約定之期尚早,路上遊山玩水是免不了的。
如今境遇不同,江無全然沒有了遊山玩水的心思,畢竟是接了活的。
白鱗書院是銘陽第一大書院,其中負責教書育人的夫子便有五十餘人,院長乃是上一任銘陽太守餘敬文,去年的當朝探花便是出自白鱗書院。在南方,白鱗書院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
獨孤靈丘當初便是在白鱗書院旁聽,深得多位夫子喜愛,當初窮的叮當響的獨孤靈丘便是憑著自己的好學與虛心,讓餘敬文直接給了他正式學子的身份。如今的白鱗書院可謂是一片喧鬧,隻因今日有一位天大的人物到此訪問。
雖說張恭交代他白日不可來白鱗書院,但江無覺著僅是觀望一下應當是沒什麽問題的,裝作看熱鬧的民眾即可。
白鱗書院學子眾多,甚至有部分學子擠在大門處。書院大門今日大開,不僅是正門,連著正門旁的側門也一起打開了。江無走進大門,拍了拍一個學子的肩膀問道:“兄台,今日書院何故如此喧鬧?”
那學子白了江無一眼:“竟還有你這種不知世事的人,當朝文淵閣閣主黃守成大人來咱們白鱗書院訪問了,說是感受一下南方學風。現在,眾夫子正與黃大人討論育人之道呢。”
江無點頭,黃守成確實不是什麽普通人,武朝文道之首。武朝科考唯有前三甲方可進入文淵閣,文淵閣距今已開辦了不知多少年,其中積累的人才數量可想而知。而黃守成貴為文淵閣閣主,其朝中地位可想而知,其在天下文人士子中的地位又可想而知。
江無自問是不通什麽文墨,隻是簡單的看了些書,識得一些字而已。像這種盛會,他即便想參與也是自問不夠什麽格的。
白鱗書院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奇異的書香氣,書院會客室內一群人盤膝坐定,個個氣度不凡,一眼便知是溫醇飽學之士。坐在主位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慈藹老者,雖年紀不小,老者一雙眼睛卻是十分的清澈。時不時露出笑容,眼睛微微眯起來,十分和氣。
坐在左側首位的是一位頭戴黒冠,身著青袍的老人,瞧著倒是比主位老者小些。這老人雙目沉凝,一眼便知是十分嚴肅認真之輩。
“敬文呐,可否將這一次的銘陽大考計讓老夫看看?”慈藹老者微笑道,聲音蒼老但中氣十足。青袍老人便是餘敬文,其恭敬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雙手遞到慈藹老者身旁,慈藹老者便是黃守成黃大人,餘敬文恭敬道:“請閣主過目。”
餘敬文曾經是黃守成的學生,也曾是文淵閣的一員,自文淵閣出來的人,哪怕最差也是封疆大吏,更有甚者著筆從戎當了將軍。而他們無一不是黃守成的學生,餘敬文如此的恭敬也就不足為奇了。
“敬文啊,此次大考,足足有二十人能夠入京複試,比去年還要多。為國擢取人才可謂是盡心盡力,不愧是我的學生。”黃守成笑眯了眼,餘敬文激動站起身來:“多謝閣主誇讚,敬文愧不敢當。”
“眾子閱聲如青陽琅琅,國盛太平如明月昭昭!”黃守成看著這些夫子放聲大笑道。眾父子皆起身行禮。隨後餘敬文揮了揮手,一名白衣男子走了進來,此人玄布纏發,一身白衣破舊,神色之間卻滿是陰鬱,似有不快。
“三心呐,在這求學的三年可有收獲?”黃守成撫須看著白衣男子說道。“回老師,不開心。”白三心麵色不改行禮說道。“哦?你有何不開心?”黃守成詫異道,這個弟子是他最喜歡的弟子,當初因其太過狂妄莽撞,故將其放到餘敬文這裏獨自求學,希望其磨掉一些性子。看著架勢,白三心似乎還是沒能改掉骨子裏的毛病。
“回老師,不可說。”白三心說道。黃守成搖頭失笑,估計又是遇上了什麽古言雜文晦澀難懂,正抓狂呢。索性便不再多問了,他這個弟子最好獨自苦思。
“好,那老師就不問了,東西收拾好,明日跟我回京。”黃守成看著白三心笑道。豈料白三心搖搖頭說道:“弟子還有些許問題未曾解決,老師可否多逗留幾日,也看看這銘陽風光?”聞聽此言,隨行而來的夫子都不免驚異,哪有弟子敢這樣跟老師講話的,當真是狂悖不堪。
黃守成沉凝一會兒便笑著答道:“為師這陣子也沒什麽事,便多留幾日。”
不遠處樹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江無,心內感歎,這白三心體內一股子極其精純的浩然內氣,這種讀書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江無極善輕功,隱在樹上直到子時都未曾有人發現,江無直到守夜的書院學子離去方才輕輕一躍上了房頂,然後落在白三心的院子裏。他用食指指節輕敲三下白三心的門框。江無正詫異時,從左側窗戶突然探出來一個腦袋,正是白三心。白三心朝他揮揮手:“靈江是吧?從這進來。”
江無愕然,放著門不讓我走,讓我走窗戶?不過江無還是從窗戶跳了進去,白三心率先拱手致歉:“對不住靈江公子,正門被我拆了,一碰就散了,為了不出修門的錢委屈一下你了。”江無頓時覺得很是無奈。
白三心說道:“張大哥下午便傳信而來,說你會來找我,你來是想知道靈丘的去處對吧?”江無點點頭。白三心拉著江無到了臥房,倒了杯茶給江無:“我其實也不知道靈丘在哪,但是我知道靈丘的消失跟一個人有關。”江無說道:“誰?”
“周浪,此人乃是銘陽太守的兒子。”白三心看著江無鄭重的說道。江無疑惑:“怎麽又扯到太守了。”“你有所不知,靈丘前幾日大考之後便托人告知他的教習夫子,說家中有急事須先行返鄉,此後便消失不見。一開始我並未生疑,直到後來大考結果出來我才覺著奇怪,靈丘如果真的有急事,以他的性子怎麽也應該會來跟我告別才是,哪怕真的托人,也應該通知一聲我。”白三心停下來喝了口水。
隨後便繼續道:“大考結束到現在已過去半月,以靈丘對這次大考的重視程度,怎麽也會回來看成績,可他杳無音信。我去看了大考計,此次前二十人沒有靈丘的名字,卻多了一個周浪。周浪此人我偷偷去打聽過了,此人雖頗有才名,但比起靈丘差得遠,怎會在大考之中取得第三的名次,而一向文采上佳的靈丘居然連前二十都未曾進入,反而排在了二十二名。夫子隻當靈丘是被家中急事衝昏頭腦,大考發揮不佳。可我卻覺得有蹊蹺,隻是大考是由官府法辦,夫子們相信不可能出現什麽問題。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才沒跟外人說。”
江無端起一杯水遞給白三心說道:“不急先喝口茶,你和我哥哥是什麽關係?”白三心一愣:“張大哥沒告訴你嗎?”江無搖頭,隨後白三心笑道:“我是他的死對頭啊!我與靈丘自來書院的第一天便相識,我們求學的方式完全不同,我追求自然而然,他追求自隨本心。久而久之天天吵架,時不時還打架,但是後來靈丘跟張大哥拜了把子,我便不敢跟他打架了,張大哥偶爾會過來看他,我怕到時候挨兩個人的揍。”
江無搖頭失笑,來之前其實張恭跟他交代過這個白三心,這人很楞,但是心很好。靈丘在書院旁聽期間,白三心雖天天跟靈丘吵架,但是從來沒有任何其他人敢欺侮靈丘,誰膽敢欺負靈丘,白三心就會去堵人家門口如同潑婦罵街一樣從早罵到晚。
白三心接著說道:“我是猜測這個周浪跟靈丘的消失有關,書院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白三心跟獨孤靈丘不對付,但是恰恰是不對付的人,才會格外關注彼此。他們應該沒人料到我這個京城來的公子哥會去關心這個。”
江無點點頭,起身拱手行禮:“多謝白大哥!”
白三心走到窗邊看著圓月說道:“此事我一介書生實在幫不上忙啊~唉~”
此時外麵腳步聲傳來。